到月底時,這倆人的事兒徹底沒了動靜,因爲有更讓人振奮和激動的大事發生了,不久後,將要有帝都來的領導蒞臨總廠參觀視察工作,這可是足以記錄進鋁廠發展歷史的榮耀呀,所有鋁廠的人都以此爲榮,並且熱血沸騰的投入進各項準備工作中去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的忙活,誰還有興趣去吃瓜啊?
各個鬥志昂揚,都想拿出最好的姿態和水平,努力表現自己呢。
這年頭的人,對這樣的榮耀,簡直毫無抵抗力,誠心實意地爲之努力,半點不覺的這是麻煩和壓力。
到最後,宋紅果都被感染了,在張院長找她代表醫院年輕一輩的醫生負責有關接待事宜時,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可轉頭她就又後悔了,她並不想出這個風頭,操這份心,對別人來說是求之不得的榮譽,可對她來說卻是負擔。
但對上張院長殷切的鼓勵和期待,拒絕的話又不出口,最後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
許向紅聽說後,很是爲她高興,“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表現,給咱醫院爭光添彩……”
大概是怕給她壓力太大,反而會緊張影響了發揮水平,又寬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就照着你平時那麼表現就行,領導問啥你回答啥,屆時,肯定不會難爲你的,上面的領導和藹着呢,對了,你知道是哪位領導嗎?”
宋紅果自然知道,雖然現在爲了安全等因素着想,哪位領導來,到達時間什麼的都在保密中,身份確實不一般,全廠上下再怎麼重視都不爲過,真要出了差錯,誰也兜不住。
不過現在,她只能搖頭。
許向紅應該聽到了些風聲,忍了忍,還是沒說,只叮囑她盡力準備就是,其他的都不用太擔心。
中午吃飯,宋紅果跟韓英聊起這事兒,韓英也很是羨慕,鼓勵她好好準備,屆時表現好了,名聲還能再上一層樓,以後不管是升遷還是別的,她都有一爭之力。
“就怕被我搞砸了……”畢竟她是個異數啊,萬一因爲她的穿越,事情走向發生偏差了呢?把她可真罪過了。
韓英呸呸幾聲,瞪她一眼,“你要是不行,醫院就更沒人能拿出手了,少說這種掃興話,我想冒頭還沒機會呢。”
宋紅果壓下那些不確定,問她,“你們工會不需要準備嗎?”
韓英扯了下嘴角,“我們那兒就是打雜跑腿,要麼管張家長李家短那種雞毛蒜皮的破事兒,要麼就是調解誰家打媳婦孩子鬧矛盾,領導纔不會去視察呢,沒什麼意義,視察的重點還是那些重要的車間生產,喔,你家霍工待的研究所更是重中之重。”
提到霍明樓,宋紅果難免有幾分出神,倆人又很多天不見了呢,也不知道他還有多久才能出關?
韓英見狀,打趣道,“想霍工了吧?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
宋紅果調侃回去,“那你呢?對許秘書也是這麼惦記?”
這些天,許巍都沒來三食堂跟她們吃過一回飯,看來,就算沒閉關,工作也忙的找不到人影兒。
倆人也算同病相憐。
韓英卻道,“我跟許巍,和你跟霍工又不一樣,我纔不惦記他,見不見的無所謂……”頓了下,略帶幾分嘲諷的道,“估計他最近也不想見我。” 誰不知道她家出的那點事兒啊,楊蓉月在全廠都出名了,雖然上頭領導壓着沒鬧起來,但該知道的都知道,該笑話的還是笑話,韓家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光嘲笑她爸戴綠帽子,還順帶着踩她一腳。
她得虧心理強大,不然就得學孟嬌,跟老鼠一樣躲起來了。
憑什麼啊?犯錯的又不是她,楊蓉月也不是她親媽,她纔不會覺得丟臉呢。
但顯然,許巍覺得失了臉面,被人評頭論足的,甚至是看樂子或是接受憐憫和同情,都有違他以往的形象,暫時跟她保持距離,多少能少些影響。
韓英能看透,宋紅果自然也明白,沒接這話茬,轉而問道,“你爸跟楊蓉月辦完離婚手續了嗎?”
聞言,韓英頓時來了精神,“辦完了,楊蓉月已經被送回楊家莊了,楊春蘭和孟歡也都被遣送回去種地了,就只有孟嬌……不過,她也沒臉再待在總廠,我估計很快就會調職,她要是聰明,就該主動申請調到外市的下屬單位裡去,離得這裡越遠,她越安全,就怕她捨不得。”
宋紅果心想,就是孟嬌捨得,楊蓉月也不會同意,孟嬌要是跑了,她依靠誰去?“你爸現在,怎麼樣了?”
韓英勾起脣角,“正常上下班,看着跟以前沒啥兩樣,是不是很神奇?”
宋紅果不知道說啥好了。
韓英繼續道,“我還以爲他最起碼也得頹喪一段時間呢,結果跟沒事兒人一樣,看來楊蓉月在他心裡也沒那麼重要嘛……”
可一個並不重要的人,硬是壓了她這麼多年,是不是說明她這個閨女在他心裡的分量更輕?
“以後,就苦盡甘來了……”楊蓉月沒了縣長夫人的身份就再也拿捏不了韓英,而韓城,經過這一回,三五年內想來也不會再娶,等他再有心思時,韓英也嫁出去了,不會受太多影響。
韓英苦笑道,“但願吧,還是你幸福,沒叫李家連累了,我就倒黴了,平時被她欺負還不算,臨到最後還得被坑一把大的,以前我名聲就被她給毀的差不多了,現在更沒人願意跟我走動了,好像跟我走近就會被打上輕浮放蕩的標籤,特麼的,楊蓉月又不是我親媽,偷情還能傳染不成?也就你,不嫌棄,不怕被人說三道四……”
宋紅果勸道,“這都是暫時的,再大的新聞過不了幾天熱度也會降低,就像楊蓉月一樣,現在還有幾個提的?消失的無聲無息,再過些天,說不定大家都會忘了醫院裡還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你再看楊金枝,更是沒激起半點水花,也就身邊的幾個人關注下,其他人看幾天熱鬧,轉頭還是忙着去操持自己那一大家子,誰能閒着沒事幹光盯着別人看?”
韓英問,“那你甘心嗎?她們犯的事兒,本不該這麼低調處理的,依着規矩,非得扒下她們一層皮來不可。”
宋紅果笑笑,“沒什麼不甘心的,她們也都受到懲罰了不是嗎?低調沒有錯,保全了大多數人,包括廠裡的利益,那就該顧全大局。”
韓英聽完,一臉複雜的道,“我姥爺和大舅也是這麼說的。”
當自己的喜好跟大多數人的利益,尤其是集體利益發生衝突時,硬剛是愚蠢的,妥協纔是上策。
不然,你就會淪爲那些人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