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樓說完,辦公室裡足足安靜了好幾秒,在衆人沉浸在‘哇,原來如高嶺之花的天之驕子還能這麼毒舌’的時候,忽地爆發出一陣哭聲。
驚天動地,死去活來。
這回不是裝的,更不是博同情,是真扎心了,扎的透透的,呼呼的往裡灌風,疼的邱秀玉恨不得暈過去纔好。
暈了就不用面對此刻的羞辱和難堪。
鍾廠長被她哭得頭疼,剛要喝止,就又聽到一聲更高昂的哭嚎聲,尖銳的像是要戳破屋頂,“老天爺啊,這是不給我我們家秀玉活路啊,被人打了臉不說,還要被這麼羞辱,這是逼我們家秀玉去死啊,誰來給我們祖孫倆討個公道啊,這廠裡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嗚嗚……還是讓我死了算了,省得老了還得被一個小輩這麼欺負……”
一邊哭嚎,一邊捶打着胸口,腦袋還作勢要往沙發扶手上撞。
鍾廠長煩的想掀桌子,暗惱邱信義怎麼還不來?
連張院長都擰起眉頭,本以爲胸有成竹,誰知,遇上個難纏的,跟她講道理,她就撒潑,這要是男人還好辦些,就怕這歲數的,萬一鬧起來出了啥事兒,那他們有理都變成沒理了。
他轉頭去看宋紅果,不由怔住。
宋紅果神色淡淡的,平靜的像是在看旁人的戲,完全沒生氣。
她是相信霍明樓。
有他在,肯定不會叫她吃虧。
果然,霍明樓對付起李婆子來,依然嘴巴上像抹了鶴頂紅,偏神情一本正經,俊臉嚴肅的板着,“老太太,講話要有證據,不負責任的就往別人身上扣帽子,這是污衊,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沒人逼邱秀玉去死,我剛纔不過是闡述了一個事實而已,如果你們承受不住就鬧死鬧活,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
“至於你說的羞辱,更是無稽之談,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們祖孫倆是不是不知道這話的意思?我可以解釋,人總是自己先不自愛,然後別人纔敢羞侮他,所以,出了事兒,要先從自身找問題。”
“還有,不要總拿年齡說事兒,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你老了,就能逃避責任,倚老賣老,也得有人配合,除了你家裡人慣着,旁人沒那個義務,就像你現在這般撒潑,除了丟你子孫的顏面,毫無意義!”
“我們不會因爲你這樣就妥協,更不會因爲你胡攪蠻纏就把事實真相遮掩過去,更不要動不動就用死來威脅,你們要是真有那個勇氣和羞恥心,倒也是一件幸事。”
他語速並不快,語氣也沒那麼義憤填膺,偏偏,就這麼不疾不徐、條理清晰的一一反擊回去,叫人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宋紅果不由勾起脣角。
男朋友真是一如既往的優秀啊,沒想到跟人理論都能不落下風,這要是在辯論賽場上,肯定也能大殺四方。
系統早就興奮的尖叫起來,“啊啊,我男神太帥了有沒有?我就說,他可以吧,完全不用你出手,就能打她們一個落花流水,妥妥的霸總……”想到她之前說的霸總變油膩的話,總覺得如今這倆字都沒那麼招人待見了。
而此刻,秀玉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霍明樓,臉上梨花帶雨,看着悽楚可憐,“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太狠心了,枉我對你……”
哇的一聲,她又哭起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
霍明樓不悅的道,“邱秀玉同志,說話不過腦子是你們家的傳統嗎?爲什麼總是口無遮攔,說些似是而非、含糊其詞,讓人誤解的話呢?你不知道這樣,會給人造成困擾麼?我跟你都不認識,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那不是我的自由嗎?至於狠心……除了我對象,我不覺得我應該對旁的的女同志好心,那是對婚姻的不忠。”
懟人的同時,還暗戳戳表白了一把。
鍾廠長年紀大了,又是鋼鐵直男,可受不了這種肉麻,咳嗽了一聲,“霍工說的對,小邱啊,你這毛病可真得改改了,沒影兒的事別亂說,容易禍從口出,就是你不怕,別人也煩啊,好比中午那會兒,你要是不這麼魯莽,哪會跟宋醫生髮生衝突?”
他已經看在邱信義的面子上,說話留了餘地了,奈何李婆子並不領情,剛纔她被霍明樓擠兌的老臉都被扒下一層來,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特殊,都想上手把他那張臉撓花了,這會兒又到種廠長這麼說,頓時火了,扯着嗓子噼裡啪啦就是一頓瘋狂輸出,“鍾廠長,你會不會說話啊?啥叫有毛病?我家秀玉這麼好的孩子,啥毛病都沒有,更不魯莽,她就是性子太軟和了,纔會叫人欺負!鍾廠長,你不去教訓打人的,倒是數落我們家秀玉這個受害者,你是不是也被那小賤人給哄騙住了?還是拿了她啥好處……”
鍾廠長聞言,氣的拍了下桌子,“胡說八道!”
霍明樓冷聲補刀,“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果然是一脈相傳,沒有根據,不經調查,就信口開河、大放厥詞,往旁人身上潑髒水,你們上下嘴皮一碰,倒是不費什麼力氣,卻不想想,這會對別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也對,你們慣會用這樣的手段,且習以爲常,早就不覺得有自己什麼錯處,而那些被你們傷害的人多半也會忍氣吞聲,他們的退讓,也讓你們越發肆無忌憚,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裡,那我今天就親口告訴你們,污衊造謠誹謗是個什麼罪名!”
李婆子被他這番氣勢給震住了,卻還是虛張聲勢的道,“你,你甭嚇唬我,我啥也沒幹,咋就犯罪了?我不就說了幾句話嗎,又沒打人罵人,咋就犯罪了?你少胡說八道……”
霍明樓面無表情的道,“歪曲事實而玷污他人的名譽,是爲污衊,通過個人想象,虛構事實,並通過各種途徑進行虛構信息散佈,是爲造謠,以不實之辭毀人、冤枉是爲誹謗,這幾條,你孫女都犯了,你剛纔也觸及到了……”
李婆子不等他說完,就嚷起來,“你說啥,我聽不懂,我不管啥污衊誹謗,我沒有,我沒讀過書,我就一鄉下老婆子,我啥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