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果的回答,讓趙玉蓮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驕傲了大半輩子,上門求藥已經是極限,其他佔便宜的事兒,無論如何是張不開嘴了。
趙秋月聞言,卻是激動起來,“真的?”
宋紅果笑着點了下頭。
趙秋月這才找趙玉蓮拿主意,颯爽的聲音裡暗含着幾分祈求,“娘,我想買一點,表姐說不爲難,您看行不?”
趙玉蓮到底還是心軟了,只嘴上還強硬,“你張的口,還問我幹啥?我懶得管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聞言,趙秋月就知道她娘這是同意了,當即高興的跟宋紅果說要三尺。
三尺布,用的仔細些,勉強能做一件成人穿的褂子或是褲子。
宋紅果應下,又問趙振華要不要。
趙振華都不用跟趙保慶商量,就不見外的說要五尺,不要票的布,誰不想要?在鄉下,弄點布,比弄糧食還難。
趙保慶見宋紅果都痛快的應下,忍不住擔憂的問,“真不麻煩?要是搭人情啥的,就算了,人情債可不好還。”
“大舅放心,不用人情,就是買賣而已。”
看出她是真沒爲難,趙保慶也就不再說這事兒,轉而跟她道,“之前說要給你尋摸條狗來看家,有眉目了,等月底趕集,那頭就給你送來,說起來,那家人,你也認識。”
宋紅果好奇的問,“誰啊?”
趙保慶道,“向陽大隊的隊長,盛忠信。”
“喔,原來是他啊。”那可真是太認識了,外面的果樹,前院的牡丹花,吃飯的桌椅,還有牀上鋪的香蒲草墊子,都是出自他之手。
趙保慶又多解釋幾句,“向陽大隊在山裡,出入都不方便,要不早給送來了,他們多養幾天也好,更壯實。”
宋紅果自然沒意見,只問道,“到時候,我回人家點啥東西合適呢?總不能白要人家一條狗吧?”
趙保慶斟酌着道,“那頭倒是沒提啥條件,要是相熟的人家,一般也沒人會給東西,你到時候看着多少意思一下吧。”
宋紅果點點頭,給幾人倒茶,白底藍花的茶壺茶杯並不多精緻,不過在鄉下,大都是用碗來招待客人,這一對比,手裡的茶杯就變得講究起來。
茶几上還擺着個零食盒子,分了幾個小空格,分別裝着葵花子、南瓜子,帶着外殼的花生和糖,趙振華一點沒客套,抓了把瓜子磕的正歡,不過很自覺的把瓜子皮都扔在一個蘆葦編的簍子裡,在這裡,管它叫垃圾筐。
趙玉蓮也不緊不慢的剝着南瓜子,剝出來的種子,都塞到虎頭的嘴裡,小傢伙依偎在她懷裡,偶爾咳嗽一聲。
宋紅果給他把了下脈,果然如她所想,她把藥拿給趙玉蓮,仔細說了下藥的效果和吃法,最後又叮囑些注意事項。
趙玉蓮聽的很認真,不時的“嗯”一聲,等她說完,小心接過藥來,黑色的小藥丸散發着濃濃的中藥味兒,她擔心虎頭不吃,還想強喂來着,誰知,虎頭跟吃糖豆一樣的吞下去,咂咂嘴,“好甜呀,真好吃。”
宋紅果笑着摸摸他的頭,“虎頭可真棒,記的每天都要吃喔,吃完就不會再咳嗽了。”
虎頭重重的“嗯”了聲。
趙秋月忙跟着道謝。
宋紅果自然要客套幾句。
趙玉蓮就直接多了,“多少錢?”
實價是沒法說的,商城的藥店裡隨便什麼藥,都要幾十塊,所以,她只能自己斟酌着定個合適的價位,“您給我兩塊吧。”
趙玉蓮狐疑的問,“夠嗎?你可別要少了,二姨咋着也不能讓你吃虧。”
宋紅果笑道,“不少了,這藥丸是我自己開了方子用蜜搓出來的,就是費點功夫,再說,我還能賺您的錢嗎?收個成本價就行。”
趙玉蓮這纔信了,拿了兩塊錢給她。
宋紅果見狀,倒是很高興,高興趙玉蓮並沒特意多給她添上一點,那樣客套纔是生分,還是這般實在的好。
收了錢,宋紅果又拿出幾個白色的小紙包來,裡頭裝的都是最常用的幾種藥,退燒的,消炎的,治拉肚子的,還有些紫藥水和藥膏,都不多,也就是個緊急應付的量,她分了兩份,一份給趙保慶,一份給趙玉蓮。
紙袋上寫着治療啥病,和用法用量。
“這是我孝敬大舅和二姨的,裡頭藥不多,也就是難受的時候能順手摸過來用一下,沒人生病當然最好了,放家裡備着踏實。”
趙保慶跟趙玉蓮對視一眼,心裡都挺熨帖的,東西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份心,“行,大舅就不跟你客套了。”
趙玉蓮也示意趙秋月收起來,然後催着趙保慶趕緊說正事兒。
趙保慶清了下嗓子,“紅果啊,咱村裡沒個赤腳醫生,誰有個頭疼腦熱的,要麼忍着,要麼就得耽誤大半天功夫去公社,實在不方便……”
趙玉蓮受不了他兜圈子,直接搶過話去道,“紅果,你攬過這事去咋樣?也不耽誤你上班,就是早晚的幫着給村裡人看一下。”
對這個提議,宋紅果多少有些意外,趙保慶來,肯定是找她有事兒,誰想會是這麼個事兒,她詫異的問,“這是二姨的意思?”
趙玉蓮點頭,說的很乾脆,“我是想着這事,雖然麻煩點,但能讓村裡的人念你的好,以後再有個啥事,也能多個幫着說話的。”
這是在幫她結交人脈啊。
宋紅果道,“讓二姨爲我操心了。”
趙玉蓮不自在的道,“也沒操啥心,你別嫌我多管閒事就行。”
趙振華湊趣,“這種多管閒事我也求之不得,二姑啥時候也管管我啊?”
趙玉蓮笑罵,“有你爹管着,你還不嫌累?”
趙振華頓時苦下臉來,“那能一樣嗎?我爹管着我,是想把我當牛馬使喚,你管表妹呢,那是當孩子來疼……”
趙保慶沒好氣的衝他後腦勺呼了一巴掌,“你要是有紅果的本事,我也把你供起來,你有嗎?還牛馬,你能比得上牛馬?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趙振華,“……”
趙秋月噗嗤一笑。
宋紅果也不由莞爾。
趙保慶試探着問,“紅果,你二姨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她爲你着想,可一切還是看你的意思,要是嫌麻煩,就算了。”
宋紅果還真有點不想攬呼這種事兒,不過,這也確實是給自己在村裡賺人氣的好辦法,只要她醫術沒問題,那村裡的人誰也不願輕易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