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飛正準備出去買年貨,看到田建樂笑着招呼他進屋坐。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樂哥,對不起,屋子有些簡陋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在沒去羊城之前,他是準備過兩年在彭家村起房子的。可現在在羊城買了房子,就不準備再回來蓋房子了。
這次也是彭母前些日子病了,彭曉梅放心不下,正巧工廠放假就回來了。其實按照古飛的意思是不願意回來的,這兒留給兒子的回憶並不美好,怕回來又勾起當初那些難堪的記憶。
田建樂故意拉着臉說道:“咱們兄弟之間說這些話就太見外了。想當初咱們剛認識的那會,你住的房子都還沒這個好。那時我都沒嫌棄,現在更不可能嫌棄了。”
古飛表示不一樣,他們剛認識那會田建樂也是剛從鄉下到縣城,可如今田建樂卻是大老闆。而他,只是個普通的打工仔。
這話田建樂就不愛聽了,說道:“古飛,什麼大老闆打工仔的。咱們是兄弟,你說這話就太傷我的心了。”
“古飛,你將那工作辭了,進我那廠做廠長。”
他在羊城也開了一家服裝廠,主要做代理加工的。當初開這家工廠只是試水,後來發現賺得不多就學着田韶請了個人管理。
古飛很感激他這偏心,但還是婉言拒絕:“樂哥,我不是那塊料。讓我跑跑腿還行,管那麼大一個廠子沒這個能耐。”
田建樂立即改口了,說道:“那就不進服裝廠,你就跟着我幹。你放心,收入絕對是現在的二十倍。”
古飛也沒瞞着他,說道:“他在省城開的家電跟衣服店都很賺,然後還會從羊城進一些稀罕玩意到省城賣,但最賺的卻是歌舞廳跟錄像廳。”
古飛聞言笑着道:“心動了?”
古飛並沒生氣,他誠懇地說道:“樂哥,我不想賺什麼大錢,我只想守着老婆孩子過日子。樂哥,對不起,辜負你的一番美意。”
田建樂繼續勸說道:“阿飛,你跟着我幹,你老婆孩子很快就能過上好日子了。若一直呆在家電廠,你以後每天都得算着錢過日子了。”
古飛一點都不心動,搖頭道:“樂哥,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現在只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在家電廠做事,雖沒跟着你賺得多但我能睡安穩覺,我老婆也不用提心吊膽。”
彭曉梅趕緊說道:“那都是不正經的地方,你不答應是對的。”
他知道古飛昇了副主管以後月工資一百零八,加上獎金全年下來一千五左右的樣子。要是跟着他,一年最少三萬。
田建樂不客氣地說道:“你要真對他們負責,就該跟着我幹,然後給他們提供優渥的生活。而不像現在,讓你老婆去食堂幹活那麼辛苦。”
“阿飛,咱們以前發過誓,一定要幹出一番事業來,這樣纔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阿飛,你現在是怎麼了?”
要跟着田建樂幹,萬一學壞了她哭都沒地方找去。
開歌舞廳錄像廳並不算犯法。他沒同意跟着田建樂幹,是認爲他崛起得太快了。根據經驗,他猜測樂哥肯定是找了靠山了。
彭曉梅是在廚房幫廚,因爲要照顧孩子乾的活比別人少些,工資只有三十六塊。不過夫妻兩個人加起來年收入有兩千,因爲沒什麼大的花銷,一年能攢下一半。對此,他跟彭曉梅都很滿足。
將人送走以後,古飛繼續幹活。彭曉梅卻是從廚房走了出來,小聲問道:“阿飛,他到底在做什麼生意?你跟着他,一年能賺你現在的二十倍?”
彭曉梅在羊城生活了兩年,自然知道歌舞廳是幹什麼,就是一羣男人跟女人摟着跳舞玩樂的地方。這男女都摟在一起,之後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了。
見怎麼說他都不鬆口,同田建樂也沒辦法了。最後留下一張名片,讓古飛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去找他。
古飛笑着說道:“樂哥,那時候年輕不懂事,覺得男子漢大丈夫立於世間就得幹出一番事業纔有面子,哪怕豁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有老婆有孩子,我得對他們負責。”
古飛笑着寬慰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乾的。雖然跟他不能比,但我相信咱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剛從牢你放出來的時候,田建樂當時來找他被拒絕,想着心態沒調整過來也不敢逼得太緊。可這都兩年過去還沒緩過來,他就有些恨鐵不成鋼了。
彭曉梅不否認剛纔那一瞬間確實心動:“二十倍的收入啊?等於跟着他幹一年,相當於在家電廠幹二十年。不過我知道,你拒絕肯定有緣由的。”
坐牢的那六年讓古飛清楚地明白到一件事,像幹這種生意找的靠山其實才是最危險的。一旦生出變故,他們就會被推出來,而靠山因爲隱藏再幕後可能會全身而退。他要跟了田建樂幹了,一旦出事也逃不脫。他虧欠老婆孩子太多,不可能再去冒險。
彭曉梅點頭道:“你這麼能吃苦,廠長也看重你,以後工資會越來越高。”
古飛笑着道:“回來之前廠長跟我說,等我拿到高中文憑就升我爲主管,所以我要爭取在兩年之內拿到高中文憑。”
在古飛拿到小學文憑以後,張建和就給請了個男老師一對一輔導,而費用廠裡報銷。也是如此,他纔再一年半之內拿到初中文憑。
聽到這話,彭曉梅是既感激又覺得自家幸運:“阿飛,廠長真是好人,咱們以後得好報報答人家。”
古飛笑着應了。其實他心裡明白,他享受到的這些福利都來自於田韶,而不是廠長張建和。對此他特別感激田韶,她不像田建樂那樣用錢來砸人,而是給了他一份工作,讓他可以通過努力工作來養活妻兒。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僅給妻兒提供安穩的生活,還贏得了廠里人尊重與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