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頭,少跟我廢話,我一個場子被端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場子也被弄成廢墟,方圓幾百裡地,除了你們拳館,就是馬家的人有這個能力。”
一個精壯的老者雙手背後走了進來,個頭很高,卻很消瘦,滿頭銀髮,步伐沉穩,身後跟着兩個中年人,都是滿臉的陰沉。
於翔林從地上爬起來,沉聲道:“許師叔,我師傅正在會客。”
精壯老者就是許大順,當年在於仲文的父親門下學過一年的拳,隨後離開拳館加入了幫會,在幫會之中跟隨一個高手學拳,學的也是孫門門下的拳法。
可以哈說,南洋這樣的情況很常見,武學傳承幾乎都是一脈。
“小子,我和你師傅認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也別叫我師叔,我可承受不起,看你小子的樣子,是快要突破了,於老頭沒什麼本事,一輩子就守着一個拳館,幾個徒弟的資質倒都是不錯,都快追上老子了。”
許大順大咧咧地走了過來,大聲道:“我倒要看看,於老頭在會見什麼樣重要的客人,連我都不見了。”
於翔林急忙站在許大順的身前,沉聲道:“沒有我師傅的允許,你不能進去。”
於翔林今日是受到了王恆瀟的指點,不僅僅是武學上得到了突破,最重要的是心境上也突破了一些障礙,心思變得純淨了許多。
自古以來,每個武學上的大成者,幾乎都是境界上極其的純潔的。
李老能歸隱田園不問世事,拳法成神。
楊露禪從小也是非常的單純,太極拳也出神入化,步入神話。
董海川從太平天國出身。最後歸隱於王府,成爲一個太監,可見其心思也是極其的純,終生都沉浸在八卦拳上,無疾而終,至死雙手都交叉而握,卻是八卦拳的出拳法門。
王恆瀟能有如今的武學成就,也是因爲自小就心思極其的純真,即使重生過來。也沒有多少複雜而詭異陰暗的心思。
這個許大順,如此年紀,行事風格依舊大大咧咧,直來直去,也是心思純真之人。
王恆瀟有些欣賞的看向許大順。看其步伐和身形,以及氣血凝滯,卻是一個凝氣成罡境界的武者,身上有形意和太極的影子,還有八卦拳。
這就是孫門門下的弟子差不多的表現,學的幾乎都很雜,形意。八卦,太極幾乎都是有涉獵的,不過大多數都是擅長太極,孫祿堂一生鑽研武學。各路拳法都是瞭如指掌,可是自己創造的孫氏太極拳,纔有一些獨立門戶的味道,其中有其自己的武學理念。可惜終究因爲時間和機緣而沒能自成一體,步入神話成爲傳說。
許大順面對於翔林的阻攔。也不多廢話,上來就是一掌推來,於翔林急忙使用了太極拳的卸力技巧來阻擋,他自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許大順的對手。今日拳法有所突破,出手也是膽大了許多,以前面對許大順的話,於翔林絕對是第一時間就撤退叫師兄去了。
嘭!
毫無意外,於翔林再次被許大順一掌推的飛了出去。
凝氣成罡境界的武者絕對超過了普通人對武者以及強者的理解,實際上古代許多志怪小說當中的陸地神仙描寫的就是這類人。
於翔天急忙上前兩步,雙手旋轉而出,也是孫氏太極拳的卸力技巧,去接住於翔林,可是一接觸於翔林,巨大的力道就將其推的蹬蹬蹬的後退,直接撞向王恆瀟的椅子上而來。
王恆瀟隨意的伸出手掌,在於翔天的腰間一拍,於翔天頓時站穩了腳跟,同時也將於翔林放下來,兩人都是感覺到渾身的輕鬆,剛剛許大順轟擊到兩人身上的勁道都瞬間消失不見了,心中都讚歎王恆瀟的強大,神話境界果然不是他們能想象的,即使於翔天突破化勁好幾年,於翔林也觸摸化勁的門檻,可是在王恆瀟面前,卻是感覺自己如初學者一樣。
許大順毫不在意地直接走了進來,掃視一眼於仲文,卻是看向王恆瀟,眼中精光四射,大聲道:“你就是於老頭招待的貴客?不錯,不錯,年紀和我孫子差不多,卻能卸去老子的勁,你師傅是誰?南洋好像沒有你這麼一號人。”
南洋武學流派很多,拳館,幫會,以及一些家族等等,幾乎都是有自己的傳承,每個傳承流派爲了擴大自己在武學圈子裡的影響力,每一個天資縱橫的後輩都會被重點宣傳,突破化勁境界還會邀請同道中人來喝酒慶賀。
所以,那些強大的年輕一輩,幾乎都是圈子裡人盡皆知。
如王恆瀟這樣能隨意的一拍就卸去了於翔天和於翔林身上的勁道,其實力絕對在化勁之上,這樣的年輕人,絕對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許大順卻是一時間不認識,那麼就不是南洋的。
“呵呵,我的名字你肯定聽過,不過,想來你是要稱呼我一聲前輩的。”
王恆瀟毫不在意這老頭子的語氣和調侃,笑呵呵地說道:“不過你欺負後輩,不是前輩的風範。”
“哈哈哈哈哈~~~”
許大順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鼓盪,將整個大廳都震盪的似乎搖晃起來,屋頂上的灰塵被震的飄飛下來,窗戶上的玻璃也都咔咔作響。
“一個毛頭小子教訓起老子來了,於老頭,你再不說句話,我可要出手了,看看這小子有什麼資格教訓起老子來了。”
許大順看向於仲文大聲地說道。
於仲文狠狠地瞪了許大順一眼,淡淡地道:“有本事你就教訓吧,我可跟你說,這位的的確確是我們的前輩,不得無禮。”
許大順頓時聲音停下來,疑惑地看向王恆瀟,他知道於仲文一向都是很講規矩。講原則的,既然他說是前輩,那就真的是前輩。
可是,他孫門門下,有這麼年輕,實力強大的前輩嗎?
起碼,南洋是沒有的。
那麼是美洲的?還是歐洲的?
絕對不可能是亞洲的。
當年孫門的精華傳承一輩幾乎都遠走海外,南洋和美洲去的最多。
“嘿嘿!”許大順嘿嘿一笑,看向王恆瀟。道:“既然是前輩,那前輩就指點一下我吧,最近我練拳老是不得要領,好幾年沒有寸進了。”
說完,不待王恆瀟說話。就直接一步上前,一拳隨意而出,朝着王恆瀟伸過來,好像是要握手,又好像是在出手試探。
在於翔林和於翔天看起來很詭異。
王恆瀟面色不變,依舊平靜,也隨意的出手。一把就抓住了許大順的拳頭。
啪!
一聲脆響,聲音清脆,可是聲音傳遞到每個人的耳中卻是如爆炸一般。
於仲文和於翔天能看到王恆瀟和許大順的雙手接觸的一瞬間,兩人的雙手之間爆炸出了一團氣爆。
一團氣流爆炸開來。將兩人的衣服都吹拂起來,於翔天等練武之人還好,僅僅是被吹了一下。可是高龍和李澤楷兩個沒有練過武術的卻是直接被這股氣浪吹的差點從椅子上摔倒,急忙站立起來。也是站不穩,倒退了兩步。
許大順面色逐漸潮紅。伸出的拳頭手背上青筋鼓起,血脈清晰可見,延伸到整個手臂,可見許大順這一瞬間卻是逐漸的用上了全力,其背上蒸騰出了汗珠,絲絲熱氣朝着四周散發出去。
反觀王恆瀟卻是依舊面色如常,一雙白皙嫩白的手掌依舊握着許大順的拳頭,手掌不夠大,不能將許大順的拳頭完全握住,而且和許大順黝黑的拳法形成對比,看起來有些滑稽。
可是在場的練武之人每個都是面色凝重。
除了王恆瀟一行人,其他人幾乎都是本地的地頭蛇,有頭有臉的人物,互相都是熟悉之極,非常清楚許大順的實力。
可以說,許大順的實力在整個南洋都是排的上號的。
可此時在一個少年面前吃癟了。
於仲文等人之前知道王恆瀟的身份,所以此時稍微吃驚,卻是沒有多少驚異。
可是跟着許大順來的兩個下屬此時卻是滿臉的震驚,甚至是驚駭不可思議,明顯是不相信眼前發生的是真的。
“呼~”
許大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體內氣血運行到了極致,內心的震撼且不說,實力卻是真正的發揮到了極限,可是依舊不能有一寸的進步,被王恆瀟的雙手輕鬆的握住,王恆瀟表情悠閒,好像在做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嘭!
許大順推不進,然後想抽出來,可是依舊徒勞,好像被一雙鋼筋鐵鉗抓住,不論自己怎麼用力,都沒有一絲鬆動。
王恆瀟此時卻是突然鬆開了手。
許大順頓時收不住自己的勁道,腳下頓時接連後退,嘭嘭嘭,一連退了三步,留下了三個清晰可見的腳印,堅硬地石板被踩的粉碎。
“好!”
許大順滿臉潮紅,雙手抱拳,對王恆瀟道:“我認栽,還請閣下告之名諱,讓我輸的明白,知道這世上是有天才的。”
“也以後有機會,也讓我家裡也幾個小子知道人外有人,他們那點境界,在閣下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承讓。”
王恆瀟微微一笑,道:“你的拳法也進入大成,不過想來也就止步於此了,下次等我有閒暇了,可以給你一本我自己的拳譜,或許對你有啓發。”
“我的名諱,想來你也是聽過,在下王恆瀟,家住西域。”
許大順以及其身後的兩個中年人都是滿臉的震撼和驚駭,齊齊的後退了兩步,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
“你就是王恆瀟?”
許大順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地說道:“原本傳聞王恆瀟一弱冠之齡打破神話,爲當今國術第一人,我還不相信,毛都沒長齊,知道什麼是神話?”
“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多有得罪。”
“於老頭說的對,算起來,你卻是我孫門傳人的前輩。”
許大順老老實實地抱拳行了一個晚輩禮,心甘情願地說道,其身後的兩個中年人也都急忙跟着行禮。
開玩笑,傳聞王恆瀟跟孫祿堂是同輩,他們這些孫門門下的徒子徒孫都是王恆瀟的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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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王恆瀟的實力讓每個人都是不可置信。在以實力說話的武術界更是無人可敵,這一聲前輩,絕對是叫的心甘情願。
王恆瀟點點頭,道:“已經是新的時代了,不必如此多禮。心意到了即可。”
“呵呵,禮儀不可廢,前輩剛剛說願意將拳譜贈與在下?”
許大順一個老傢伙,笑呵呵地好像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對王恆瀟問道。
拳譜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每一個化勁境界之上的武學宗師的拳譜,都是其畢生心血所在。更是精華凝聚,是最珍貴的傳承。
所以,當年郭雲深臨死之時將自己的拳譜給了孫祿堂,是孫祿堂一生中得到的最重要的一個傳承。
王恆瀟剛剛隨口一說。是因爲看到許大順爲人很實誠,心思純真,境界更是在凝氣成罡的後期,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指點。說不定此生有希望突破凝氣成罡的境界,觸摸神話。
可是在這些傳統的武者看來。這卻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在很多武者看來,自己的拳譜比自己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這個自然是真的,你既然叫我一聲前輩,給你點指點沒什麼,而且,我向來沒有門戶之見,你也不是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得到我的拳譜的。”
王恆瀟點點頭,毫不在意地說道。
許大順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從他聽到王恆瀟自報家門的時候,就知道今天是遇到大神了。
王恆瀟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在華人武術界是如何的響亮,化勁境界之上的武者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王恆瀟的存在的。
不過,這些人知道王恆瀟卻是從內地的武術界傳出來的。
畢竟都是練武之人,當年還是同一脈,有聯繫也是正常的。之前,海外的武者都是看不起內地的武者的,因爲內地的武者很多都斷了傳承,卻還不得不屈服於政府。
現在,內地出了王恆瀟這麼一個強勢的武者,西局更是所有武者傳承的保護傘。
之前王恆瀟立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化勁境界之上的有傳承的武者的處決,都要經過西局的手,而且要得到王恆瀟的同意。
這是保護武者的高端傳承。
讓王恆瀟從開始的被內地武術界敵視,到現在的佩服,甚至是將王恆瀟視爲驕傲。
所以,王恆瀟的名頭在那些有傳承的武學流派之中,非常的響亮。
很多人都說王恆瀟一個人支撐起了整個內地武術界以及國術的傳承和完善發展,之前內地的武術發展遠遠的低於海外那些有傳承的武學流派,可現在因爲王恆瀟一人的存在,和王恆瀟將自己的真空拳拳譜傳播出去,就將整個內地的武學發展推動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內地武者傳出去的消息。很多的海外武者都是半信半疑的,甚至是直接嗤之以鼻的。
並不是誰都知道王恆瀟在地下世界的身份的。
知道王恆瀟在地下世界的身份以及作爲的,自然是深信不疑,而不知道的,壓根就當笑話來看。
“呵呵!”
許大順還是咧嘴一笑,這老頭子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道:“那還是要謝過前輩,不過前輩來南洋,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我們也要列隊去迎接,準備好酒好菜好好的招待前輩,於老頭這裡可沒什麼好吃的。”
於仲文此時坐不住了,呵斥道:“許大嘴,你少抹黑我,前輩這次是低調而來,今日主動登門拜訪,我才知道的。中午還指點了翔林。我已經叫人準備好酒好菜了,不牢你費心。你今天大喊大叫的過來,還不夠丟人?”
對於一個武學宗師來說,許大順的表現的確是夠丟人的,十足的痞子,而且還耍賴。
不過,在場的熟悉許大順的人都是熟悉了這老傢伙老小孩的做派,行事說話都是直來直去大大咧咧,好像天塌下來都毫不在乎。
王恆瀟卻是有些欣賞這樣的人,用古人的話來說,就是這人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於老頭,你還跟我兇了?不服我們來比劃比劃?切,要不是當年我不喜歡在這裡,我就是大師兄,現在你都要聽我的,你還敢跟我兇?我還沒找你的事……差點我還忘了,於老頭,我那場子被端了,是不是你派人做的?老子賺點錢,沒殺人,沒販賣人口,你憑什麼干預?警察都沒說什麼。”
許大順當下對着於仲文大聲地喊道:“你今天不給老子說個道道出來,我就和你沒完,這次不分出個勝負,誰都別走。”
兩人是同門師兄,實力也是相近,之前幾次比試都是不分勝負。
“我何時插手過你的那些幫會事情?誰知到你招惹了什麼人,看不慣你,端了你的場子,活該。”
於仲文冷冷的出言道。
哈里有些緊張地看向王恆瀟,因爲許大順說的那個場子就是哈里上午帶王恆瀟去的那裡,此時已經是一片廢墟,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全部被掩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