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爾明功。”
王恆瀟沒說話,李昊和楊廷也沒說話,年紀最小的李海忍不住說了出來:“我們去軍營玩兒,回來的時候碰到爾明功,他和小師叔比試的時候偷襲小師孃,小師叔去救的時候,趁機打傷了小師叔,這傢伙很卑鄙!”
王恆瀟齜着牙,笑道:“師傅,師叔,張爺爺,沒事,傷了骨頭,十天半個月差不多就好了。下次我找回場子就是了,你們別在意,今天我和你們喝幾杯,我還小,酒量不行,兩杯就好了。”
林師叔一手拍在桌子上,哼道:“爾明功,這小子,老子還沒死呢,就翻天了?”
“算了就算了,小孩子打架,我們不去多說。”
李師傅揮手,看向王恆瀟,道:“你是我的徒弟,別丟臉就好,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傷勢不要緊吧?”
論醫術,王恆瀟這個徒弟超過了師傅。
李師傅不是那種很傳統的要留一手的師傅,爲的就是不讓徒弟不超過自己。他是以徒弟超過自己而自豪的。
張毅城老爺子上前來,在王恆瀟的肩膀上按了兩下,點頭道:“還好,輕傷,這小子的身子骨結實着呢。”
楊廷見着三位老爺子,都不敢說話,急忙找機會告辭離開。
李昊和李海乖乖的坐着。
王恆瀟和陳曉玲和李師傅最熟悉,而張毅城老爺子和王恆瀟也很熟,所以王恆瀟和三位老爺子的話比較多。
談的都是武術和醫術上的關竅。
李昊和李海兩人雖然年紀不大,可絕對不是笨蛋,坐在一邊凝神靜聽,每一句都記下來,越發的對自己這個小師叔很驚奇。
三位老爺子在醫術和武術領域之中都是泰山北斗的存在,而王恆瀟卻能夠和三位老爺子侃侃而談,絲毫沒有跟不上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李妍帶着母親回來了,母女兩走進廚房做飯去了。
晚上,王學兵和王學武,以及林師叔的兩個兒子,林德武,林德全,都來到這裡,坐在一個桌子上喝了個痛快。
三位老人家回憶着諸多過去的時光。
講述他們經歷的那個年代。
那個變幻莫測,似乎看不到未來的年代,幾乎所有人都彷徨無措的年代。
他們北上打過老毛子,東進打過鬼子,南下打過老將。
新中國成立之後,還去過朝鮮打過美國佬。
他們的經歷,可以寫成一本傳奇,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傳奇。
王恆瀟等小輩很少插話。
就是聽三位老爺子在說,時不時的附和一下。最後說到現在,現在是也是一個關鍵時期,是一個國度時期,這些暗地裡的力量更是要把握準確,和諸多的敵人鬥爭。
而隱患,也非常的多。
“東北,華北,東南一帶……都有很多本土的武術世家滲透到我們國安,當年爲了儘快的形成戰鬥力,不得不借助他們的力量,現在尾大不掉……”
林師叔感嘆地道:“我現在是無能爲力了,就要走了,去見李老哥了。麻煩事,就交給你們這些小子們了……”
李老哥,就是李健吾。
說道離開人世間,林師叔很灑脫,彷彿出門散步一般的輕鬆。
林德全和林德武兩兄弟語氣都有些嗚咽,李學兵和李學武兩兄弟則是很沉重。
氣氛一下沉下來!
喝酒喝到這時候,也是差不多了。
“爸,你該回去休息了。”
林德武是老大,低聲地說道。
林師叔滿是溝壑的臉上有幾許紅暈,眼神都有些渾濁,道:“好,我回去了,明天我們繼續喝,老李,張叔,你們休息好,明天還繼續!”
拄着柺杖站起身,林師叔有些站立不穩。
夜色漆黑。
王恆瀟和陳曉玲一起隨着將林師叔父子三人送下門口,纔回李學兵家裡休息。
張毅城老爺子,李師傅兩位老人家對立而坐。
李師傅面上的醉酒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悲傷以及諸多的感懷,看着張毅城老爺子,低聲道:“張叔,老林還有多久?”
張毅城老爺子面色也是很凝重,嘆口氣,伸出五根手指,道:“最多五天……”
王恆瀟幾人都是微微一震。
這位老人家,在人世間的時間只有五天了。
“張叔,你呢?”
李師傅再次問道,目光凝視着張毅城老爺子的面龐。
這位老人家活的太久了,久的許多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可是,李師傅昨天剛到,就發現了這位老人家的變化。
氣血開始擴散。
身周彷彿有一股血氣逐漸的飄散,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凝固。
張毅城老爺子笑了笑,摸了摸王恆瀟的腦袋,道:“我……呵呵……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的吧……大限已經過了……我是在與天爭命……”
這就是神話人物,敢說與天爭命的話來。
王恆瀟不知道說些什麼,此時的任何手段都顯得很無力,無法與時間,與上天對抗。
“還好,你這傢伙還能活不少年頭,有你撐着,局面不至於無法控制,你們家兩個小子,還有老林家三個小子也能勉強撐下來……下面,就要看這小傢伙什麼時候能長大了……”
張毅城老爺子輕輕地拍了拍王恆瀟的頭。
顯然,這位老爺子對王恆瀟的期望非常的大。
新時代,不是英雄時代了,可是一個強勢人物卻能撐起一個局面,也能穩定一個局面。張毅城老爺子希望將來王恆瀟能穩定局面。
……王恆瀟的心情很沉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躺在牀上睡不着。房門輕輕打開,陳曉玲端着一杯醒酒茶走了進來,來到王恆瀟的牀邊,低聲道:“王恆瀟,喝點茶,再睡,你胳膊還疼不疼?”
“不疼了,沒事了。”
王恆瀟一隻手撐着坐起來,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忍不住微微嘆口氣。
“下次別爲了我受傷了,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陳曉玲摸了摸王恆瀟胳膊上的繃帶,低聲道:“我媽說,我不能成爲你的累贅,我回去會好好練拳,以後幫你一起打壞蛋。”
王恆瀟笑起來,放下茶杯,摸了摸小丫頭的臉頰,道:“胡說八道,你是我媳婦,我保護你是應該的,話是我對你說纔對,下次你記得保護好自己,別爲了我受傷,懂嗎?”
王恆瀟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爾明功一腳踢來,小丫頭一下撲到自己身上,要替自己擋下來。那一腳下來,踢實了,可不輕,以小丫頭的身子骨,至少都是重傷,搞不好會留下終身殘疾。
可見,爾明功是絲毫不留手的。
陳曉玲沒說話,跳着腳脫了鞋,鑽進被窩裡,就躺在王恆瀟的身邊。
…………來京城一趟,除了第二天去那軍區倉庫去玩兒了些廢物武器,王恆瀟後面就沒出去過了,都是在李學兵家裡。
李昊和李海這兩小子也不到處瘋了。
其後幾天,每天都是一些客人在李學兵家裡聚着喝酒,和三位老爺子一起。林德武和林德全的子女也都齊聚一堂。
張毅城老爺子的家人也來了,王恆瀟第一次見到張毅城老爺子的家人,兩個兒子也是白髮蒼蒼,孫子都是人到中年了,重孫都已經結婚生子,玄孫已經能走路了。
真正的五世同堂。
一家子足有五六十個人。
林師叔一家,三個兒子,除了在新疆坐鎮的林德雙沒來,兩個兒子,五個孫子孫女都來了。
每個人都儘量的在笑。
可是!
到了第六天早上。
林老爺子還是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幾天來,王恆瀟對這位師叔的感受就是爽朗,大氣,霸氣。對他也很是喜愛,經常摸着他的腦袋說着一些話。
這一天!
中南海來車將林師叔的遺體運到了中南海,隨後葬在八寶山。
葬禮很是熱鬧。
王恆瀟和陳曉玲穿着麻衣,和李學兵等人站在一起,對着來見禮的賓客行禮。
來人非常的多,足足七天,沒停過。
開始都是一些穿着軍裝的老人家,據說幾大軍區的司令都專門派人來了。陸續的來了共和國的高層,到了第七天,王恆瀟見到了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幾個面孔。
靈堂裡站滿了人,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家慢慢的走了進來,這個老人家,一手主導了近十幾年的國家政策。
“首長好!”
老人家出現,李師傅父子三人,和林德武,林德全,以及張毅城一家子,都行了正規的軍禮。
這就是那位被西方媒體稱作是東方巨人的老人家,姓鄧,說起來也是四川人。
鄧老揮揮手,身邊跟隨的都是中南海的主導人物,國家領導人,俱都是面色沉重。
“老李,老張,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不用來這麼多規矩。”
鄧老很隨和的說了一句,來到靈堂前,很恭敬地行了禮,道:“老林就這麼去了,他爲我們國家做的,外人不知道,可是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他爲我們國家奮鬥了一生,是真正的無產階級戰士,永不停息,最勇敢的戰士。”
鄧老是有感而發,當年,在戰爭年代,林老爺子還保護過他,幾次救過他的命。十幾年前的動亂年代,也是林老爺子和李老爺子幾位老人家護送他離開和迴歸。
動亂年代剛剛結束,各地一片蕭條,幾乎重現了半個世紀前軍閥割據的局面。
是李老爺子,林老爺子,以及張毅城老爺子,還有其他的幾位軍中的老人家一起發力,將局面穩定下來,各地採取了諸多的雷霆手段。
許多內幕,只有鄧老和幾個當事人知道。即使跟隨在鄧老身邊的幾個權力接替者,都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