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羅斯少校當營長似乎一點也不稱職!”
“是的,將軍應該提拔一個盡職勇敢的軍官擔任第六營營長職務。”
一羣士兵樂此不疲得拿巴羅斯少校的醜事開玩笑,就在一片笑聲中,歡樂、輕鬆的氛圍卻被一個壞消息破壞。
““將軍傳下命令,四團、六團、炮兵團、騎兵連幾支部隊,要在今天傍晚八時之前,對比亞里卡陣地發動全面進攻!我們連隊也在進攻部隊序列。””
“什麼?將軍不是剛剛命令我們原地修整嗎?爲什麼突然改變了命令?”
“是羅德里格斯將軍直接給將軍下達的命令,將軍也不敢違背羅德里格斯將軍的命令!”
“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一羣剛剛還悠然暢談的士兵們,聽到出擊命令後,各個臉色大變,許多人嘴裡夾雜着各地口音的罵聲,以大聲咒罵的方式,宣泄着戰前緊張、畏懼的情緒。
傍晚七時四十五分,各個接到進攻命令的巴西部隊,在一個個中層軍官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離開宿營地。向着比亞里卡陣地的方向出發。
人嘶馬鳴,喧囂聲不斷,當巴西軍隊抵達比亞里卡前沿陣地攻擊範圍之內時,迎接他們的卻是暴雨般的步槍子彈以及火炮炮彈。
“不好!營長被打中了!”
一名巴西士兵大聲叫喊一句,接着其他士兵便看到一個站在進攻隊列後面的軍官,倒黴得被一發炮彈直接擊中。
“完了,營長肯定死了。”
“是的,被一顆炮彈直接擊中,肯定活不了了。”
眼見營長被炮彈炸死,幾個趴在灌木叢後面躲避的士兵即害怕又慶幸道。
“混蛋!繼續進攻!班克羅夫特、格里特、巴薩羅穆,你們三個先衝出去!找到隱蔽的攻擊位置後再通知我們!”
營長戰死,另一名老資格上尉迅速接過所在部隊指揮權,隨即對幾名遲滯不前的士兵命令道!
“混蛋!爲什麼又是我們?你怎麼不把任務交給其他人?你就這麼當代理營長的嗎!”
“還說我們是混蛋!你那麼勇敢,你爲什麼不自己衝上去!
這是什麼意思!你這個混蛋!你有什麼資格當隊長?“
班克羅夫特三人一邊低聲咒罵,一邊又很老實得遵守代理營長的命令,小心翼翼得匍匐前進。
“格里特、巴薩羅穆,你們看,我們右前方是敵人的射擊死角,那裡有棵大樹,我們躲到大樹底下比較安全!”
班克羅夫特貓着身子,小聲道。
“可是代理營長的命令是接近敵人的前沿陣地,那棵大樹所在的位置與我們的進攻路線偏移了近70米,我們到了大樹底下雖然安全,但是也違背了代理營長的命令。”
“他的命令是讓我們送死!如果你想要躺在教堂的墓地中,就儘管遵守那個混蛋的命令吧!”
“不,我不想死!我們藏在毛裡西奧城內的銅器還沒有取出來!現在死了太不值得了!”
“是的,我們不能白白送死!讓那個混蛋的命令見鬼去吧!先保住性命要緊,其他的事情等到這場戰鬥結束後再考慮!”
幾名士兵低聲討論,迅速就躲避戰場危險的問題達成一致,然後,三人趁着夜色的掩護,慢慢偏離戰場中央交火區域,向着戰場另一側的大樹位置轉進。
戰場上子彈、炮彈往來穿梭不斷,劇烈的炮彈爆炸聲或遠或近得在周邊區域響起,而爆炸產生的亮光則將交戰區域分割成黑夜和白日相互交織的屠宰場。
單個士兵的生命在整個戰場中,顯然即脆弱又微不足道。一排又一排在憲兵槍口威懾下的巴西士兵,緊張得奔向前沿陣地,然後又在猛烈的火力打擊下,一排排倒下。
戰鬥持續至傍晚八時四十六分,比亞里卡各陣地前沿攻擊範圍內,巴西士兵的屍體,堆滿了一層又一層,時間僅僅過去半個多小時,巴西軍隊在持續的進攻中,便死傷了超過五百人的兵力。
劫掠普通巴拉圭百姓時毫無顧忌,而等到羅德里格斯中將的進攻命令再次下達,熱圖裡奧少將爲了他的政治前途考慮,也不得不動用第九師全部的主要兵力,投入消耗巨大的進攻作戰中去。
戰事焦灼,憑藉着兵力優勢,巴西軍隊在付出五百餘人的傷亡後,還在強撐着向姆博卡亞迪陣地發動進攻,而在前沿交戰區域,親自體驗到漢國新式步槍、重機槍等武器的強大殺傷力後,普通的巴西士兵卻沒了繼續進攻的勇氣,一部分被本方士兵戰死慘狀嚇破膽子的巴西士兵,任憑憲兵和督戰隊如何威脅。卻是再也不願意向前邁出一步。
第四營前進!前進!前--進--”
一名巴西中層軍官舉起手槍,接連發出數聲命令,然而卻不見身後的士兵有任何動靜,所有的士兵都在猶豫,沒有人願意投入徒勞無益的進攻中,白白喪失了性命。
戰場氣氛瞬間凝固!眼見所有士兵都不聽從自己的命令,巴西軍官怒罵道:“你們這幫混蛋在幹什麼?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你們爲什麼不衝上去!”
“敵人的重機槍火力太兇猛,沒有炮兵壓制,我們根本衝不上去!”
“藉口!全部是懦弱的藉口,第四團三營的衛生兵都敢拿起槍進攻!衛生兵都不害怕!你們害怕什麼?”
“四團三營有炮兵支援,我們沒有。”
一名士兵小聲嘟囔道。
“夠了!你們這羣膽小鬼!不要再爲自己的懦弱找任何藉口!立刻向前進攻!”
巴西軍官火氣上涌,大聲威脅道。
“長官,有人偷襲!”
若隱若現的火光中,幾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巴西士兵們的視線裡。
“敵襲,隱蔽!”
聽到手下士兵的提醒。剛剛還滿臉怒氣的軍官彷彿瞬間變換了一個人似的,果斷的四肢着地,趴倒在地上。
“是第六團的奧爾格中尉。”
距離拉近,一名士兵出聲道。
“你們的指揮官在哪裡?”
“我在這!”巴西軍官從地上快速站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道。
“熱圖裡奧將軍命令,四營返回營地修整兩小時,由恩格里特少校的部隊接替你們執行進攻任務。”
“好的,等到恩格里特少校的部隊抵達後,我會帶領部隊返回營地修整。”…………
“根據前沿陣地的戰鬥情況估計,巴西軍隊把主攻方向放在了姆博卡亞迪小鎮,粗略估計,敵人在姆博卡亞迪一線方向投入了大約7000人的兵力。”
比亞里卡車站,第一混成旅一團團長張文廉站在臨時指揮部內,開口道:“我軍在姆博卡亞迪方向防守兵力將近2000人,在正面防守陣地實力對比上,巴西軍隊在數量方面佔據絕對的優勢。”
“巴西軍隊很可能忽略了特維誇裡方向,只把關注點集中到了正面陣地上。”
75毫米炮兵營營長周立英思索道:“如果是這種可能,那麼先遣部隊分兵兩路,將第五營、工兵營等部隊部署在特維誇裡方向,就失去了意義。”
“依照巴西軍隊的攻擊力度推測,對面的巴西軍隊指揮官應該受到了上層指揮機構的軍令壓力,所以纔會在倉促之間,集結主要兵力,在夜間發動大規模進攻。”
“巴西人在和我們搶時間,他們想要利用兵力優勢,重新從我們手中奪回比亞里卡車站的控制權。”
旅屬偵查營營長李濟泰認同道:“巴西軍隊在姆博卡亞迪方向對我軍形成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如果以我軍當前的兵力防守姆博卡迪亞陣地,雖然有很大概率能夠打退敵人的攻勢,但是也可能付出超過500人的兵力損失。
所以,我認爲,在特維誇裡方向兵力閒置的情況下,不如抽調一部分兵力回援姆博卡亞迪方向,然後再配合相對充裕的兵力,利用夜色做掩護,對當面進攻敵軍發動一次反衝鋒,打亂巴西軍隊的進攻部署,儘可能得爲後續援軍抵達爭取更多的時間。”
“巴西先頭進攻部隊總數約一萬人,目前出現在我軍一線前沿陣地範圍內的敵軍數量約7000人,以巴西軍隊的行軍速度推算,如果他們轉移到特維誇裡方向,從側翼對比亞里卡進行襲擊,大概需要3個小時,3個小時足夠巴西軍隊完成變更主攻方向的軍事變動,但是在3個小時時間範圍內,我軍卻很難準確把握到巴西軍隊進攻方向的變化。”
張文廉依舊堅持自己的主張道:“我軍的目的是確保比亞里卡車站的安全,特維誇裡方向的兵力不能夠輕易調動,不過,單純的被動防守,也不符合我軍的作戰方針。
依周營長和李營長剛纔提出的建議,利用夜色做掩護,趁着巴西軍隊進攻停止的間歇時間,一方面派遣部隊對前沿敵軍發動反擊,以達到打亂敵軍作戰計劃的目的,另一方面派遣數支精幹突擊分隊,突破至敵軍防線內部,偵查巴西軍隊炮兵的具體方位,以給我軍炮兵集羣消滅敵軍炮兵創造有利條件。”
張文廉的反擊計劃,綜合了幾個主要指揮官提出的建議,雖然總體戰略方面偏向於保守,不過在具體的戰術反擊方面,仍然具有漢國軍隊普遍存在的進攻性。
根據戰場情形變化而制定的反擊計劃,得到幾名主要軍官的一致認可,三個小時後,傍晚11時零八分,一輪炮火攻擊後,姆博卡亞迪前沿陣地方向,大約600名士兵從數個前沿陣地涌出,兵鋒直指陣地前沿另一側的巴西軍隊。
炮火肆虐、機槍噴射,再加上新式步槍的火力優勢,在遭受突然打擊的情況下,原本精神便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下的巴西士兵,即便具有絕對的兵力優勢,也在恐懼心理下,很快崩潰、逃跑。
反擊戰打成了擊潰戰,600餘名士兵趁着夜色,追着7000餘名巴西士兵追着打,直至午夜十二時十七分,反擊部隊進攻勢頭衰退,主動脫離與巴西軍隊接觸時,巴西軍隊才堪堪穩住了陣腳。
第二天早上七時十分,經歷昨晚一夜的驚嚇,巴西軍隊剛剛緩過一口氣,緊着着又遭到了漢國炮兵集羣精準化的打擊,炮擊攻勢持續約二十一分鐘,二十一分鐘過後,熱圖裡奧指揮下的巴西軍隊,整個炮兵團二十四門中型火炮大部被摧毀,完全未遭受炮火打擊的火炮僅僅剩下七門。
作爲支撐火力單元的炮兵團遭受慘重打擊,巴西第九師所部失去了遏制漢國守軍炮火打擊的火力倚仗,因此,在9月16日上午8時至下午2時期間,巴西軍隊強撐着發動的四次進攻,皆因爲受到漢國守軍的有力打擊,而全部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