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薄霧下的亞松森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噠噠”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最後在總統府門前停了下來。
“前方緊急戰報,速速通報總統!”
騎兵迅速下馬,取出伊斯提加力的親筆信。
執勤士兵接下書信,快步走進總統府。
總統府後面的居住區燈光通明,小洛佩斯坐在書桌前瀏覽下面官員上呈的政務報告。
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小洛佩斯放下手中的報告,站起身向外面大廳走去。
凌晨時分,不經過衛兵通報進入總統住處,一定是有重要情況彙報。
巴拉圭國內平靜,有大事發生的地方一定是正在交戰的米西奧內斯地區。
小洛佩斯邊走邊猜測急報內容,走到大廳時,衛兵剛剛趕到。
“總統,伊斯提加力上校寫給您的親筆信。”
小洛佩斯接過信,打開信封迅速瀏覽,幾分鐘過後,緊繃的臉上露出笑容,
從南里奧格蘭交易的武器彈藥快速消耗在米西奧內斯,可是取得的戰果十分有限,幾個貧窮落後的城鎮,遠離巴拉那河的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巴拉圭人無法從這些地方獲取有效利益。
戰事遷延,國內百姓參戰熱情日漸衰減,小洛佩斯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米西奧內斯衝突戰不是巴拉圭戰爭,巴拉圭戰爭本土作戰,小洛佩斯利用巴拉圭封閉的國土環境,抹黑巴西軍隊的形象,把他們描述爲殺人不眨眼德惡魔,恐嚇巴拉圭人,如果不抵抗,巴西軍隊佔領全部國土以後,所有的巴拉圭人都將淪爲他們的戰利品,老人和小孩會被無情屠殺,女人淪爲奴僕,青壯男人集中到礦場從事沉重的開採勞作。
大軍壓境,巴拉圭主力退入國內,恐慌無主的巴拉圭平民相信了小洛佩斯的說法,全力抵抗巴西軍隊。
巴拉圭戰爭勝利,普通百姓崇拜小洛佩斯的同時,關注方向變爲和自身相關的吃飯生活問題。
米西奧內斯遠在國境範圍之外,小洛佩斯宣稱收復國土的正義戰爭可以激起百姓的一時熱情,不過熱情過後,他們更關心的還是身邊的柴米油鹽小事。
響亮的口號終究是空無一物,小洛佩斯最初轉移國內矛盾,穩固統治的策略造成了尷尬的態勢,不勝不負,徒然消耗物資武器。
小洛佩斯扛着壓力繼續戰爭,這時候伊斯提加力的及時來信給他帶來需要的勝利。
莫蘭迪位於阿根廷控制地區上游河段,從莫蘭迪乘船順流而下,沿岸地區無險可守,攻擊船隊可以直達波薩達斯城下。
佔領莫蘭迪,相當於在米西奧內斯南部的阿根廷部隊頭上繫上一根繮繩,阿根廷部隊時刻需要防備巴拉圭軍隊的進攻。
小洛佩斯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思考如何回覆伊斯提加力。
巴拉圭國內軍隊剛剛恢復兩萬五千人的規模,其中超過一萬人是招收入伍的新兵。
考慮到國內防禦和後勤壓力,小洛佩斯最多隻能提供三千兵力支援前線,和伊斯提加力要求的至少五千士兵有兩千人缺口。
三千增援士兵、五千前線兵力,加起來八千人人數不是太多,但是面對南部殘餘的阿根廷軍隊,伊斯提加力手下部隊佔有不小優勢。
心裡做出決定,小洛佩斯立刻下達命令,
首先對前線部隊戰功做出獎勵,晉升伊斯提加力少將軍銜,所有前線士兵多發兩月軍餉,軍餉賞賜等到戰爭結束後結算爲土地發放。
其次抽調三千老兵爲主的部隊,由親信將領帶領馳援伊斯提加力。
小洛佩斯調兵遣將,想要繼續擴大戰果,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卻氣氛沉悶、愁雲密佈。
“莫蘭迪失守,守城部隊只逃回一兩百人,米西奧內斯南部兵力不足。
大家都說說,該怎麼辦?”
阿根廷總統薩米恩託沉聲道。
與會人員包括總統府官員和各地方勢力代表,在參加會議之前,只有少數人知道會議內容。
“巴拉圭強攻佔城,部隊的傷亡一定很大,我們可以命令前線部隊集中兵力發動反攻,趁巴拉圭人立足未穩,奪回莫蘭迪。”
隸屬總統陣營一個將軍首先開口。
“不妥,巴拉圭人佔領莫蘭迪,會在第一時間加固城防,我軍如果這時不顧一切發起進攻,正好陷入巴拉圭人設立的圈套,他們可以利用堅城和莫蘭迪周圍工事步步消耗進攻部隊兵力,直到把進攻部隊拖垮。”
另一個留着鬍子的中年將官反對道。
“巴拉圭人能夠攻克莫蘭迪,我們的軍隊怎麼不行!
總統,命令前線部隊立刻發兵反攻,推遲晚了,巴拉圭人在莫蘭迪站穩腳根,那時候想要收復更加困難!”
首先開口的將領堅持自己的意見,不理其他人,直接向薩米恩託建議道。
“哼!不是我看不起前線部隊,如果他們有巴拉圭人不怕死的勇氣,莫蘭迪怎麼會丟。”
“聯邦戰士在前線流血犧牲,費爾納,你們科連特斯省的軍隊在哪裡!
畏首畏尾,膽小怕事,我看你是被巴拉圭人嚇破了膽,聽到巴拉圭人的名字就想逃跑!”
費爾納在巴拉圭戰爭中擅自退回國內,是他刻意隱藏的醜事,被一個年齡比自己小十多歲的軍官當衆揭開,擅長隱忍的性格也忍不住立刻爆發。
“混蛋,你眼裡還有長官前輩嗎?別以爲有人撐腰就可以胡亂說話,軍隊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不是你賣力表演的戲臺!”
費爾納從軍多年,即使惱羞成怒,也沒有忘記拔高自己位置,以軍中長輩的身份教訓對方。
眼見雙方由戰場爭論轉移到內部矛盾上面,薩米恩託憤怒的拍起桌子:“費爾納,這裡是總統府,不是你的部隊。還有你格雷斯,費爾納將軍是軍中長輩,不可太過放肆!”
各打五十大板看似公正,實則偏向格雷斯,薩米恩託強勢阻止會議爭議,目光轉向前總統米特雷。
“總統,莫蘭達失守,米西奧內斯局勢惡化,國家領土面臨侵犯,阿根廷國內大事,還需要您做主安排!”
米特雷讓出總統職位不過兩個月,薩米恩託是在他的強力支持下擊敗競爭對手,登上總統寶座,因此薩米恩託態度十分恭敬。
“南里奧格蘭在衝突爆發後不斷向聖佩得羅增調兵力,他們的意圖顯而易見,想趁着兩方交戰的機會賺便宜,所以前線部隊不能輕動。”
米特雷雖然不再任職總統,不過他連任兩屆積累下來的威望還是壓倒在場所有人。米特雷說話表明態度,沒有人表示反對。
“莫蘭迪丟失,米西奧內斯南部受到巴拉圭人威脅,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如果我們默認巴拉圭侵佔國土,會給巴拉圭和華人留下軟弱可欺的形象。然後變本加厲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巴拉圭戰爭打了三年,我熟悉小洛佩斯的性格,他就是一個自比拿破崙的戰爭狂人,他想把巴拉圭建設爲南美法國,成爲南美霸主。
巴拉圭戰爭中小洛佩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戰爭勝利卻堅定他發動戰爭獲取土地的正確性,進攻米西奧內斯是一次有預謀的試探,他想試探阿根廷部隊的實力,然後根據結果制定相關的戰爭方案。”
米特雷總結出來的分析不僅符合小洛佩斯的想法,李明遠也抱有類似的目的,不同的是李明遠習慣一步步來,不像小洛佩斯一般勇敢無畏,敢於壓上國家作爲賭注冒險。
“小洛佩斯貪婪過度,決不能讓他達到目標,莫蘭迪失去與否關係不大,但是我們要讓巴拉圭人付出足夠的代價,讓小洛佩斯明白,僅憑巴拉圭二三十萬人口,戰勝不了阿根廷!”
米特雷最後一句話決定了會議的結果,前線部隊按兵不動,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增調兵力,阻止巴拉圭軍隊繼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