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顧婉雲哀怨悽楚的神色,安寧坐在一旁閉上了眼眸,似乎對陸澈的家務事並不打算過問。
然後這時,陸澈清冷好聽的聲音卻徐徐響起,“我只是不需要一個心機陰沉的女人在我身邊時刻演戲,顧婉雲,以後你與我陸澈再無關係,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放肆!”老爺子氣急。
陸澈卻擲地有聲道,“爺爺,這是我的決定。”
屋內一片寂靜,老爺子也僵坐在原地不再言語,顧婉雲臉色煞白的看着那平日裡對她百般呵護的男子側臉,他長的是那般好看,清俊硬朗的線條……卻不再屬於她了?
陸澈的父母對視一眼,都神色複雜的看向顧婉雲,畢竟陸澈在軍事上表現出極高的天賦,是家族中的領軍人物,以陸澈的性格,絕不會無端說出這樣的話來。
@??最重要的是,陸澈在這個家中也是有足夠的話語權的。
顧婉雲到底做了什麼?看陸澈此時的態度,他若沒有得到證實,沒有證據,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
安寧睜開眼眸,看着顧婉雲悽楚的面色,又看向面無表情的魏雲中,心中暗暗猜測,這魏雲中似乎並不是真的愛顧婉雲,他給安寧的感覺,似乎更像是在享受與陸澈爭奪某樣東西的快感。
顧婉雲忽然站起身,淚水順着面頰滑落,一臉痛楚的問,“澈!你到底是怎麼了?昨晚不是還好好的!你就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說罷,纖手指向安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安寧,安寧也驚訝的挑了挑眉,似乎戰火波及到了自己的身上。
陸澈眯着眼眸也同樣看向安寧,然而他卻是點了點頭,“不錯,我剛剛說過,你我已經各有所愛。”
顧婉雲瞪大眼眸,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安寧。
安寧看着陸澈,後者輕輕對她點了點頭。
安寧眯起眼眸,陸澈是在讓她幫忙?罷了,反正早晚是要回到末世,就讓他了結一樁心事。
顧婉雲淚水成災,“不可能!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她?什麼帶兵上頗有天賦,什麼心中各有所愛!都是騙我的!澈,我要是做錯了我可以改,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要突然這樣!
陸澈這時站起身,對老爺子道,“爺爺,我帶安寧到處去轉轉,先告辭了。”
老爺子此時已經恢復過來,肅聲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嫁進陸家,想得到陸家的認可,先拿出些本事讓我老頭子看看。”
他不問安寧的家世,不問安寧的背景,卻惟獨提到本事,可見陸家並不把什麼權勢放在眼中。
陸家在開國前本就一介草民,對家世背景並不看重,不過老爺子非常惜才,對真正有能力的人向來奉爲座上賓。
就在這時,面如死灰的顧婉雲忽然哽咽着道,“陸澈,你們欺人太甚!”
說罷,提起裙襬轉身就跑,衝出了大門,而在衝出去的一瞬間,她頓了頓身影,卻無人追上來,顧婉雲一咬牙,徑直衝了出去。
魏雲中從始至終也未說過任何話,不過他的眼睛卻是一直看着顧婉雲的背影,而後挑起一絲笑容看向安寧,“據說安小姐也是當兵出身,我很好奇,一個柔弱女子會有怎樣的身手?”
老爺子站起身,沉着臉色道,“也不用四處看看了,就去軍隊裡轉轉,我老頭子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哪一點吸引了我孫兒,不顧大局做出悔婚這樣的事情!”
安寧忽然有些看不透這陸家,或許是她低估了陸澈在這個家庭的地位,在他堅定的說出他心意已決後,竟是無人再出言反對!
但可以看出,每個人對此都是保持不贊同的態度,甚至對安寧隱隱敵視,老爺子這番責怪意味甚濃,就差點沒說出“我倒也想知道你是靠什麼勾引了我孫兒”這樣的話。
安寧摸着下巴隨衆人出門,立即就有車來接,安寧與陸澈同坐一輛,一路上,陸澈一言不發。
在快到達軍營時,安寧突然笑道,“這件事你想怎麼報答我?”
陸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當中,聞言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清冷的聲線故意壓低非常具有磁性,他道,“馬上就要成爲準陸夫人了,還需要我怎麼報答你?”
安寧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開出這種玩笑,但回味過來話中的意思,失笑道,“難道成爲準陸夫人對我來說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起碼比一軍之長還要榮耀。”陸澈指的自然是末世,他的夫人無異於等同國母,地位確實尊崇。
安寧卻不屑的撇嘴,看向窗外淡淡道,“我不稀罕,說點實際的吧。”
“那我封你一個師長如何?”陸澈挑眉。
安寧繼續撇嘴,“我第一女軍屬於獨立軍團,我的統帥之職似乎並不比一個師長低,而且怎麼聽來,似乎統帥都要拉風一些。”
“如果你肯歸順軍部,第一女軍統帥之職永遠都屬於你安寧。”陸澈目視前方,忽然說道。
安寧挑眉,這似乎是皇帝承諾臣子永遠掌兵的無上榮耀,畢竟再如何說,先前的軍部都是在利用安寧訓練一支如安家軍一樣強悍的女兵,之後定然要將她一腳踢開。
可陸澈這個承諾就避免了安寧的一切顧慮,只是……若是這個承諾在半年前得知,安寧或許會好好的考慮一下是否在京城這顆大樹下安心乘涼。
但現在,她心意已決,女兵們也早已遁逃,只怕現在已經搶下東市,與京城正式對立起來。
她沒有回頭路,即便一個上位者給了你如此承諾,但一個已經起過反心的部下,又怎能不引起忌憚?
所有的榮耀,都只是一時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末世生存至今,掌權至今,這些道理已經不需要其他人來告誡她。
所以安寧只是淡淡的一笑,沒有回答。
見安寧半晌無聲,陸澈轉頭,就見她一臉憂鬱的望着窗外,似乎,是在懷念着什麼。
到了部隊,安寧下車便跟着陸澈往裡面走,此時整個軍隊裡面寂靜無聲,很少能碰上行人。
但來到操場上,安寧就呆住了。
整整齊齊的隊伍一列列排開,軍裝筆挺,士兵們站得筆直。
安寧目測,最少有一個師的人馬。
她是失笑道,“這是要我跟一個師的人馬比試嗎?”
陸澈也摸不清老爺子的意思,但你明顯,陸家人這是借練兵來震懾安寧呢。
而安寧和陸澈的身影剛剛出現,魏雲中便一聲令下,士兵們開始就地分組,實戰演習。
一聲聲宛如雷霆怒喝的威壓撲面而來,安寧卻是連腳步也未慢上一分,與陸澈在隊伍側方穿過操場,徑直來到演習臺前。
老爺子也在陸家衆人的陪同下穩步站定臺前,居高臨下的望着臺下士兵。
他斜了安寧一眼,見這女娃竟然在這種陣仗下依舊穩如泰山,不由得有些另眼相看。
剛剛他已經派人利用軍部科室的的電腦調查過安寧的資料,才得知這女子只是一個醫學院畢業的普通女生,在過去的二十二年裡都沒離開過家鄉,資料檔案棄權,哪裡參過軍,想來是陸澈爲了擡高她的身價而胡謅出來的。
只是他很好奇,陸澈是怎麼認識她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陸澈爲了與顧婉雲分手而隨便找來一個女生,但以陸澈穩重的性格,應該斷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纔對。
老爺子調查過,這幾日來陸家大宅根本沒有這女人出入的記錄,那麼她是怎麼出現在陸家的?
但不管如何,老爺子都希望藉此事給自己孫兒一點教訓。
就在這時,卻聽陸澈身邊的安寧淡淡搖頭道,“聲勢很足,不過一看便知是從未見過血的新兵蛋子。”
老爺子驚訝的看了安寧一眼,陸家人也看向這個大言不慚的女子,安寧見狀皺了皺眉,自己說錯什麼了麼?
她說的沒錯,而且都是實話,只是若放在末世她自然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來,但在現世,她一個‘柔弱’女子在京城軍隊面前,在陸家人面前,似乎有些大言不慚了點。
試問哪個女人站在這裡敢隨便做出評價?
就在這時候,部隊大門再次開啓,一串車輛洶涌而入,看拍照,都是京城軍區駭人數字,車子清一色的戛然停在演練臺下,第一輛車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個身材健碩的老者,下車便喊,“陸澈那個小王八羔子,欺我顧家無人了是不是!”
在老者身後,顧婉雲梨花帶雨的哭着,面色悽楚中透着一分蒼白,似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過顧家小姐讓人退婚,也確實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陸澈看着老者,挑起了眉峰。
老爺子見狀也有些不悅,“顧老頭,孩子們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解決就好了,你這又是鬧的哪一齣!”
“陸首長!我老顧爲國效力也幾十年了,唯一就這麼一個爭氣的孫女兒!是給你們陸家羞辱的不成!”這位顧老也是開國元勳之一,雖然職位低於陸老爺子,但都是一起扛槍打仗結下的革命情意,說話也客氣不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