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還未完全清醒,但凌子桐已經意識到剛纔那美好的一幕只是個夢境,她捨不得美夢就這麼被人打斷,凌子桐扎進凌子拓懷中,脣瓣抵住凌子拓的胸口,悶聲說了句:“我願意。”
雨夜中,凌子桐的聲音聽着甕聲甕氣,讓凌子拓聽着不甚清晰,他問:“桐桐說什麼?”
凌子桐搖頭:“沒什麼。”
她可不想讓凌子拓知道自己有多恨嫁,儘管她其實真的挺恨嫁。
凌子拓扶住凌子桐的肩膀,認真地說:“桐桐,哥哥不願你有事瞞着我。”
看凌子桐情緒不怎麼好,凌子拓以爲她又做惡夢了,桐桐已經很久沒有做有關過去,以及末世的惡夢了,以往桐桐每每難過醒來時都會在自己懷中尋求安慰,這回倒好,她竟然說沒事。
凌子桐的隱瞞讓他濃眉微斂。
凌子桐心裡的小人迎風流淚,她真的真的不想說,況且周圍還這麼多人,凌子桐頭再次埋進凌子拓懷中,拼命搖頭。
“桐桐——”
若他想,凌子拓追根究底的個性無人能及,沒辦法,凌子桐左右小心看看而後貼上凌子拓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其他人並沒有聽到凌子桐的話,但他們明顯感覺到少爺的面色瞬間多雲轉晴,而且還有逐漸燦爛的意思。
而與之相反的,小姐說完之後,頭快要縮進肚子裡,而留在外面的耳朵卻泛着極爲豔麗的紅色。
行了,沒什麼大事。
凌文幾人心中暗想。
這會兒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凌子桐顧不得紅臉,她想起睡覺之前的事,凌子桐擡頭,環顧四周,沒發現小黑,她着急地抓着凌子拓衣袖,問:“哥哥,小黑呢?”
“在外面。”
凌子桐心中驟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頻頻望向緊閉的門口:“那,那些人殺了小黑?”
“這土狗可聰明的很,哪裡需要你的擔心。”凌子桐三番四次對土狗表現的這麼上心,凌子拓捏着她的指腹,稍微用力,以表達自己的不滿意。
感覺到哥哥的不滿意,凌子桐算是徹底滿意了,她點頭:“哥哥,現在是什麼情況?”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凌子拓說着,將人放下。
凌武已經打開門,外頭仍然一片漆黑,但在夜視能力很好的凌家人看來,外頭的情形可謂一目瞭然。
此刻大廳內的人明顯比凌子桐之前看到的少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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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文手中的節能燈掃過去,大廳內剩下的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的眼睛生疼,他們往暗處躲了躲,生怕自己會引起凌家人的注意。
沒辦法,凌家人氣勢太強,末世這麼久,他們經歷過太過欺男霸女的事,他們這番又是想沾着凌家人的光而避過一劫。
如果凌家人追究起來,他們說不定就得被趕出去,或者交些保護費什麼的。
而凌子拓等人不過只掃了對方一眼,便將目光轉向外頭,透過玻璃牆,雨幕中,小黑正逗着幾個人玩。
沒錯,是小黑主導者這場混亂。
“這是什麼情況?”凌子桐看着外頭淋的跟落湯雞似的幾個人,問。
“他們商量了一個晚上,最後也沒拿出一個有用的方案來,他們知道從我們手中明着搶是不可能,只能智取,而怎麼智取,他們又想了半天,最後,將一包方便麪放在門口,試圖用方便麪的味道吸引那土狗,結果,土狗根本不理,他們最後狠狠心,將收集到的一塊臘肉放在方便麪旁邊。”凌子拓解釋。
凌子桐差點笑出來,看來對方是下了血本了,要知道,在末世,一包方便麪跟一塊臘肉可都是能救下一條命的。
“小黑上當了?”不然小黑怎麼獨自在外面?
凌子拓深深凝視着外頭的小黑,回答:“是,也可以說不是。”
“怎麼說?”凌子桐來了興趣,追問。
接下來由凌文解釋,因爲那時候凌子拓已經抱着人挪到一旁,他對那些人的計策是否成功沒有想知道的*,之後的事凌文全程跟蹤。
凌子拓示意凌文說。
清了清嗓子,凌文想到什麼,嘴角掩飾不住驚奇的笑。
“在臘肉爲從門縫裡飄進來時,小黑突然起身,停在門旁,爪子用力爬門,是想出去了,然後凌武打開門,小黑出去後,叼起臘肉就往外跑,還沒到門口,臘肉已經被它一口吞下,然後那些人就追了上去,最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凌文簡單解釋了一下。
就着燈光,凌子桐發現外頭的人渾身狼狽不說,還有兩個腿上已經被小黑要出了血,她很不客氣地笑道:“這麼說他們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凌子桐覺得這個比喻雖不恰當,但足以描繪現在的場景。
“算是。”
“他們爲什麼會以爲一塊臘肉就能抓住小黑?”這一點凌子桐是萬分不理解,這一點沒有邏輯好不好?
“理由有二:一是小黑太瘦,一看就是長期吃不飽的,這樣的狗自然容易被肉吸引,二是,現在是半夜,小黑若是因爲外面的味道而焦躁,它必然會喊叫,大半夜的狗叫聲太過吵人,他們料想我們只會將小黑放出來,而不會親自跟出來看看。”凌文說道。
凌子桐捂着嘴,又想笑了。
外頭四個人,跟凌子桐睡着前聽到的人數完全符合,她眼神在外搜尋,想找到那個先想這個主意的,也就是不相信愛情的那叫丁磊的人。
儘管有燈光,看過去還是有些模糊,而且凌子桐還有輕微的臉盲症,她根本分不清那四人長相有什麼區別。
“哥哥,哪一個是那叫丁磊的?”凌子桐轉頭問。
她這麼好奇完全是處於八卦心裡,畢竟能將自己當成鴨子來賣的,還這麼大方說出來的人真不多,凌子桐有一種想瞻仰對方的感覺。
聽到凌子桐想看別的男人,凌子拓冷哼一聲:“我不知道。”
而他們身後,同樣聽到凌子桐話的兩人也變了臉色。
周樂握着姐姐的手,安慰地拍拍,再對凌子桐的背影說:“我勸你還是別認識他的好,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最會的就是利用你們這些天真的女孩子了。”
這麼說倒不是爲了凌子桐着想。
他姐姐是受害者,作爲始作俑者,怎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引起其他女孩子注意?這會讓脆弱的姐姐受不了的。
周樂已經將凌子桐看成愛慕丁磊的其中一個女人。
丁磊此人能讓周慧一見鍾情,也是有足夠資本的,此人五官算不得多精美,但平淡的五官組合在一卻俊朗的恰到好處,再加上這人是個混混,身上自然有一股邪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突,恰恰是這種格格不入才容易引起女人的追捧。
衆人談論的主角丁磊這會兒趁着小黑被他兩個同伴一前一後圍攻時,他悄悄上前,舉起長刀,狠狠往小黑的脊背上砍去。
小黑即便智商再高,那也只是一隻狗,跟這四人追逐這麼久,難免有些脫離,眼看着已經躲閃不及,長刀快要將小黑一砍兩截時,凌子拓突然掏槍,根本不用瞄準,看似隨意放出一槍,卻正好打在長刀刀柄上,手上一麻,長刀落地。
叮的一聲。
衆人齊齊住手,小黑那雙狗眼望過來,看着凌子拓時,再沒平時的疏離,眼中染上熱切,它呼呼喘氣,撒開蹄子往這邊跑來。
那一槍震住了丁磊在內的四人,他們眼睜睜看着小黑跑進來,熱切地圍着凌子拓跟凌子桐轉悠。
丁磊抹了一把臉,撿起地上已經多出一個窟窿的長刀,對同伴說:“進去吧。”
其他人相互攙扶着進了門,渾身*地站在凌子拓面前,在雨中時間過長,丁磊已經面色蒼白,他將長刀觸在地上,氣勢不若地看着凌子拓,指着小黑說:“這是你們的狗,它吃了我的東西,還咬傷了我的人,你說怎麼辦?”
這是要訛人了?
凌子桐有些氣怒,剛要開口,凌子拓拍着她的背,示意她別急,凌子拓好整以暇地問:“那你說怎麼辦?”
“你也知道末世什麼都不容易,我那點臘肉可是救命的東西,還有我的兄弟,他們可都沒打過狂犬疫苗,你說萬一有個什麼,你讓我兄弟怎麼辦?”丁磊說的頭頭是道。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發生這種情況還真是凌家人理虧,但事先早已洞察他們的動靜,再這麼一看,衆人心中唯一的感覺就是好笑。
這件事既然凌子拓出手了,此事就沒有其他人出手的機會了,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少爺一般都是讓凌文站出來處理,今天難得少爺想出這個頭,他們心中難掩期待。
“好辦。”凌子拓吐出兩個字。
丁磊眼睛一亮,再問時,語氣有些急切:“哦?兄弟不妨說說看。”
凌子拓沒直接回答,他轉頭對凌子桐說:“桐桐,賠給他們一塊臘肉。”
凌子桐的空間裡要什麼沒有?區區一塊臘肉根本不在話下,凌子桐知道哥哥不可能無緣無故還人家一塊肉,她相信凌子拓一定有他的用意,所以,凌子桐快速從包裡,實則是空間內找出一塊不小的臘肉。
“這塊大小如何?”凌子拓問。
這塊足足有他那塊兩倍大,丁磊自然是滿意的,但他可不是一塊肉就能打發得了的,丁磊又說:“那我傷了的兄弟怎麼辦?”
“這更好辦。”凌子拓又說。
“願聞其詳。”丁磊笑容燦爛。
“小黑。”凌子拓招來土狗,然後不嫌棄小黑身上的潮溼,拍着小黑的腦袋,而後指着對面受了傷的兩人,說:“你咬傷了他們自然要付出代價的,不管是我的人還是我的狗,做錯了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同不同意?”
凌子拓煞有其事地說,凌家人憋着笑,丁磊感覺自己被戲耍了,臉色有些難看。
小黑的反應是舔了舔凌子拓的手心,表示贊同。
“既然如此,那過去吧,讓他們一人咬兩口。”凌子拓說。
凌子拓的意思,你咬了人家,自然要讓人家咬回去,還得付出利息。
“噗——哈哈哈——”凌子桐笑的不可抑制。
凌家其他人均轉開臉,表示沒有聽到他們少爺的話。
丁磊跟他兄弟的臉色五彩繽紛。
人的冷笑話當然是動物理解不了的,這可是凌子拓第一次這麼命令小黑,小黑當然沒有不從的道理,小黑擡高了頭,不緊不慢地走向那被咬的兩人。
那兩人腿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看着小黑過來,害怕地後退,他們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沒有凌子拓的鬆口,小黑自然不回去,它一步一步,緊隨着兩人往前走,直到那兩人身體碰到了身後的玻璃牆才停止。
兩人乾乾地說:“真的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沒事。”
這狗剛纔咬上他們腿時那種兇狠的表情他們現在都忘不了,別說是咬狗了,就是看着它也是渾身發抖。
凌子拓淡然的神色終於冷下來,他說:“我凌家從來不喜歡欠着別人,我們是有一還一,有二還二,既然小黑咬了你們,那你們必須得咬回去,否則你就是看不起我們。”
那兩人是真的怕了,那種沒來由的恐懼讓他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朝凌子拓求饒:“我們錯了,我們該死,我們不該打你家狗的注意,我們真的錯了!”
丁磊傻眼了,他想不到事情怎麼突然發展成這樣?
直到此刻,丁磊才真的意識到凌家這羣人的無情跟兇狠,也終於知道自己真真做了一件蠢事。
丁磊雖是混混,但他覺得自己怎麼說也是條漢子,他無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兄弟這麼悽慘,丁磊將手上的臘肉回去。
凌武倏地上前,堪堪接住臘肉,然後再退回凌子拓身後。
凌武就這麼一招已經震撼了丁磊。
看來今天是無法全身而退了,丁磊上前一步,那點痞子姿態早就被大義凜然取代,丁磊說:“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是我計劃的,他們只是服從,現在他們被你的狗咬了,也算是得到報應,你有什麼就衝我來。”
凌子拓眼神都沒飄一個過去。
一般得罪凌子拓的都果斷地會被反擊回去,像今天這種鈍刀割肉的行爲足以說明凌子拓對此事上了心。
一旦他上了心,那麼後果可不是這些人能承受得了的。
凌子拓沒發話,凌家人就知道他的意思,凌四跟凌武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丁磊,阻止他亂動。
“放開!你們放開我!”丁磊因爲掙扎的厲害,蒼白的臉色迅速漲紅。
他的喊叫在安靜的大廳顯得空蕩乾澀,其他沒有打小黑注意的人此時害怕的同時,心中也是鬆口氣,尤其剛纔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他們悄然拍着胸口,幸虧他們沒有得罪這羣人。
不同於別人,一直沒從打擊中緩過勁來的周慧不知哪來的勇氣,戰戰兢兢走上前,她不敢看凌子拓等人,只將目光小心投向凌子桐,周慧小聲說:“你們,你們能不能放了丁磊,他,他不是故意的。”
“姐姐,你怎麼還替他求情?”周樂恨鐵不成鋼地將自己姐姐拽回來。
“小樂,我不能看着丁磊受傷,你放開我。”周慧難得的強硬起來,她想甩開周樂的鉗制。
“姐姐,難道你還喜歡他?”周樂失望地看向周慧,說:“你忘記他剛纔的話了?他可是從來沒把你放在心上,你還這麼上趕着幫他,姐姐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說到最後,周樂已經算是嘶叫起來。
“小樂,我,我——”周慧眼淚無聲滑落。
周樂見此,沒來由一陣心煩,他索性鬆手,自己往回走,一邊說道:“隨你,你愛作踐你自己,我管不着,你愛幹嘛幹嘛吧!”
連一向相依爲命的弟弟都棄了自己,周慧瞬間覺得人生一片灰暗,她咬脣,嗚嗚的哭。
前世今生,凌子桐都沒見過這麼能哭的女人,這句話直接詮釋了女人是水做的這個詞。
這對姐弟的之間的鬧劇並沒有影響凌家人的心情,丁磊依舊被凌武跟凌四抓着,另外兩個仍舊跪在地上嗚嗚的苦,一直做隱形人的另一個參與者背抵在玻璃門上,一點點往門口挪動。
凌子拓再次開口:“咬吧。”
本以爲丁磊跟周慧這麼一鬧,凌家人會忘了找他們兩個算賬,但凌子拓的吐出的兩個字徹底將他們打入地獄。
“大哥,我們真的錯了,我們該死,我們真的錯了!”擔憂害怕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心情,他們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徒勞地反覆說這麼幾句。
“小黑,既然他們不咬,那就便宜你了,去,咬死他們算我的。”凌子拓說。
汪汪汪——
小黑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撲上去,一口再咬上其中一人腿上的受傷處,生生將人腿上一塊肉撕了下來。
而後再飛撲到另一個人腿上,再次撕下來一口。
兩人殺豬一樣痛叫出來,這種驚嚇太過駭人,兩人齊齊疼暈過去。
丁磊眼睛血紅,他瘋狂地掙扎,想甩開凌武跟凌四的鉗制,但無論他如何掙動,都是徒勞無功。
小黑咬暈了兩人,甩掉口中的肉,而後跑向凌子拓,使勁甩動尾巴。
“幹得不錯。”凌子拓難得誇獎它。
嗚嗚——
小黑嗚咽道。
凌子桐笑看着它,認定小黑是太過激動了。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說過一切都是我設計的,你們要打要殺隨意,但放了他們。”丁磊咬牙說。
“不用着急,總歸要輪到你的。”凌子拓挑眉說。
在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丁磊身上時,第四個參與的人已經挪到門口,玻璃門沒關,他快速跑出去。
凌文注意到這邊,他看了看凌子拓,等着凌子拓指示。
凌子拓並不着急,甚至是嘴角帶着笑。
跑就跑了,外面雨水傾盆,他即便是跑又能跑多遠?
凌子拓牽着自家妹妹走向丁磊,他將人攬在懷裡,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對面早已不復英俊的人,說:“很多人都知道我凌家的規矩,今天我就再說一遍,我凌家不惹事,但若事找上我們,那麼,你會很快知道惹到我們的下場。”
說完,凌子拓對凌四跟凌武說:“教訓一頓吧。”
“是。”
兩人活動活動筋骨,揚起四個拳頭,往丁磊身上砸去,凌四跟凌武深諳人體最薄弱的位置,他們每一下都找最讓人疼的地方打。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丁磊開始就是出於下風,幾拳過後,丁磊捂着腹部倒地,他捲縮着,護住太陽穴跟腹部,其他地方任由凌四跟凌武打。
“丁磊!嗚嗚嗚!丁磊,你們別打了,你們會打死他的!”一旁已經熄了哭聲的周慧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以水漫金山級別的淚水苦求着凌四跟凌武。
周樂閉上眼,捂住耳朵,索性來個眼不見爲淨。
打了十多分鐘,丁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凌子拓這才揚手。
凌四跟凌武停下拳頭,活動了一番後,覺得身體倍兒輕鬆。
周慧撲上去,想要扶起丁磊,一邊哭哭啼啼道:“嗚嗚嗚,丁磊,你沒事吧?嗚嗚嗚——”
雖然哭聲不大,但這麼不間斷的苦效果跟魔音穿耳沒甚區別。
丁磊受不了了,他用盡僅剩的力氣,推開周慧,說道:“滾!”
而後吐出一口血水,雙眼被打的充血,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丁磊雙肘撐地,往服務檯那邊挪,幾步距離硬是挪了十多分鐘。
隨着他的挪動,身下拖出一灘血跡來。
背部抵在身後的臺子上,丁磊費力地睜開眼,看向凌子拓,問:“現在滿意了?”
“勉強。”凌子拓淡淡說道。
丁磊嘲諷地想扯嘴,卻不知觸動哪根神經,他嘶的一聲。
然後等那陣疼痛過後,丁磊啞着嗓子說:“我這人吧,從來沒佩服過誰,今天我總算開了眼,你絕對是個人才。”
媽的,整人的手段都那麼別出心裁。
剛纔看到同伴受傷時的怨憤已經消失,其實丁磊心裡很清楚,就像凌子拓說的,是他們惹出來的事,他們總要付出代價,這世上報應什麼的其實有時候也挺神奇,等那種衝動過後,丁磊有的只是對兄弟的內疚,以及對自己的自責。
這是丁磊一直做混混,卻一直沒被人砍的原因,他有原則,他知錯就認。
凌子拓有些詫異丁磊的轉變,不過也就一瞬間的事。
事情總算解決,凌子拓一改之前的冷淡,摸着凌子桐的眼角,柔聲問:“桐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嗯。”凌子桐打了個哈氣,靠在凌子拓懷中。
兩人相擁往裡面辦公室走去,在經過凌三身邊時,凌子拓說:“去給他看看。”
“是。”
丁磊很很酷地拒絕凌子拓的好意:“不用。”
凌子拓壓根沒理會他。
凌三提着藥箱走過去,看到丁磊一臉的不情願,凌三笑道:“如果你想明天就成喪屍口中的糧食,你大可以拒絕。”
離天亮沒幾個小時了,以丁磊的傷勢,恐怕到明天都動不了,這個時候不能動,那跟送死沒什麼差別。
丁磊說不出話了。
凌三摸了丁磊的骨頭,說道:“沒斷,也沒骨折,只是皮外傷,我這裡有特效藥,幾個小時就能動。”
“多謝。”丁磊說。
等凌三收拾藥箱時,丁磊一把抓住凌三的胳膊,問:“能不能給我兄弟也上點藥?”
凌三笑容不變,很痛快地搖頭:“不能。”
“爲什麼?”
“因爲我家少爺剛纔點名了,讓我替你看看,沒提他們。”凌三解釋。
看着那一臉刻板的笑,丁磊恨不得一拳揍過去,但剛纔的教訓已經充分告訴他,千萬別惹這羣人。
丁磊聞着自己渾身的藥味,他譏嘲道:“沒想到你們少爺也喜歡聽人誇他,那我叫醒我兩個兄弟,讓他們誇誇你們少爺,他是不是就願意救他們了?”
嗤——
發出嗤笑的是凌文。
暴躁的凌四早在丁磊諷刺凌子拓時就走過去幾步,在凌三的默許之前,一腳踩在丁磊的腹部,還用力碾了幾下。
凌三嘖嘖有聲:“你別太用力,廢了他,讓人知道還會質疑我的醫術。”
對於丁磊的誤解,凌家人壓根沒放下心上,對丁磊的好感也退了一層。
凌三提起藥箱,沒打算再提丁磊上藥。
凌家人魚貫地退回了辦公室。
大廳重新恢復安靜,黑暗中,丁磊揉着自己的腹部,無聲望向兩個兄弟暈倒的方向,暗道,既然我不能讓他救你們,這一腳算是我還你們的。
以丁磊的腦子,他怎麼不知道凌子拓的意思,剛纔只是故意爲之,否則他心難安。
房間內,伴隨着雨聲,大家再次閉眼休息。
第二天,等凌子桐醒來,雨已經停了,天空重新亮起來,太陽重新照耀大地,但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太陽照射力度似乎在一夜之間減弱很多。
如果說昨天還是夏天的尾巴,那麼今天感覺已經像見到冬天的頭了。
剛起身,凌文推開門進來,對凌子拓說:“外面積水不多,但天氣突然冷了下來,恐怕得穿厚外套了,外頭喪屍沒有昨天的多。”
凌子桐一直縮在凌子拓懷中,倒是沒感覺多冷,聽到凌文的話,她從空間直接送出足夠數量的外套,讓大家找自己尺碼的穿,又特意替凌子拓找出一套深灰長風衣,凌子桐心情很好下來,對凌子拓說:“哥哥,起來,我給你穿。”
難得被自家寶貝伺候,凌子拓心情頗好,他順從地起身,撐着雙臂,讓凌子桐替自己穿上,又找出一條跟風衣配套的圍巾,穿戴好,凌子桐往後退幾步,眼中閃爍着驚豔,她笑嘻嘻地說:“哥哥真帥,我都捨不得讓哥哥出去了。”
被凌子桐這麼誇獎,凌子拓很受用,他快一步將人抱住,親了一下,說:“洗洗,等會兒吃飯。”
“嗯。”
“哥哥,我們一早回去嗎?”凌子桐又問。
“既然已經在外面,就先在周圍看看,等過了午後就回去。”
凌子拓也有自己的考量,昨天天氣不算好,基地內外出來的人都不算多,今天一早太陽高照,恐怕大家都感覺到驟冷了,這纔出來多收集衣物,此刻高速路上絕對是一片車海,他們逆着車流走的話,恐怕到中午才能回到基地。
早飯墨城做的,還是下的麪條,是西紅柿牛肉麪,雖然手藝沒有龔叔跟馮晶晶高超,但也能不用就着鹹菜就能吃下去,在這羣人中也算是高廚藝了。
吃完早飯,大家收拾好,各自揹着自己的包,往外走。
大廳內已經不剩下任何人了,只餘下空氣中還未完全消散的血腥味。
神清氣爽地出來,一行人上了車,這番不打算走遠,就在附近找找。
這裡大多數已經被收集完,幾乎沒有沒被動過的房子了。
最前面車內,凌子桐從一上車就開始東張西望,還頻頻搖頭失望,嘴裡更是念念有詞,看着跟平時的安靜截然不同的模樣,凌子拓有些奇怪:“桐桐,你找什麼?”
“藥店。”凌子桐說。
“我們收的藥挺多的吧?”凌子拓問。
“嗯。”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外面的景象,凌子桐回了句。
“那桐桐還缺什麼?”凌子拓更好奇了,他又問。
“一種中藥。”凌子桐隨口說。
“中藥?什麼名字?”凌子拓不動聲色地問。
“就是——”剛要說出答案,凌子拓瞬間回了神,她轉頭,綻放出一朵罌粟一般的笑,接着,她說:“不告訴你。”
桐桐的身體健康狀態他再清楚不過,那她要找的藥就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跟桐桐無關,凌子拓就沒那麼多追問下去的意思。
“行,那哥哥給你找中藥店。”
在這個人人急躁的世界裡,中藥店遠遠不及西藥店那麼多,腦中的地圖再次出現,凌子拓仔細回想,而後找出一家全市第二大中藥店,離這裡半個小時的路程。
大概因爲陽光的關係,路上喪屍不多,也沒見着二級喪屍,走走停停,總算在半個小時後到達中藥店。
因爲療效沒有西藥快,中藥煎起來也麻煩,而且中藥用量更是差之十里謬以千里,所以,這中藥鋪竟然還無人過來。
見前面的車子停在中藥店門口,最後面的凌三直覺望向已經下了車的凌子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凌三的視線,凌子桐回頭,跟凌三對視一眼,而後朝凌三招招手。
凌三覺得自己的任務真心艱鉅,如果哪一天少爺知道自己是小姐的幫兇,恐怕到時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不是哪天,那是少爺被小姐下藥的那一天。
到底傾向小姐還是傾向少爺?
這是個難題。
摸索着方向盤,其實也只是片刻時間,凌三已經有了決定,他提着自己的藥箱,迎上凌子桐,笑容看不出絲毫勉強:“小姐,我們進去吧。”
“好。”
不過臨走之前,凌子桐先打開車門,將凌子拓往車內推,說道:“哥哥,你在車裡等我。”
“文哥你們也是,三哥跟我一起進去就行。”
凌子拓笑着看向凌三,那笑容平常,凌三卻是一抖。
見凌子桐看過來,凌三解釋:“有點冷。”
“桐桐,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凌子拓叮囑自家妹妹。
“我知道,放心吧,我很快回來。”
兩人進了中藥店,這是一家純中藥店,並不是有的藥店,樓下賣西藥,樓上賣中藥,一進門,兩人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三哥,你學的西醫,怎麼也懂中藥了?”凌子桐邊走邊問。
“主修西醫,選修中醫。”
“什麼?”凌子桐不可置信,“還可以這樣的?”
“當然,我致力於將這兩種醫術融會貫通,創造出一種震驚世人的獨一無二的醫術。”凌三神往地回答。
凌子桐乾脆地往裡走,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見凌三在處在幻想之中,凌子桐催促道:“三哥,你說的是哪一種?”
凌三還想醞釀出一個驚人的豪言壯志,卻被凌子桐無情打斷,他收回神智,走到藥櫃前,眼睛掃視前後幾排藥櫃,最後說:“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將這些全部收進去,以後說不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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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裡有沒有我需要的那幾種?”凌子桐更在意的是這個。
“有。”
“那就好。”收着沒壞處。
手碰觸到藥櫃,偌大的櫃子瞬間消失,就這樣,整個一層逐漸空曠起來,收完之後,凌子桐就想離開,她一刻見不到哥哥就想的慌,凌子桐很想衝回去。
“小姐——”凌三阻止了凌子桐的腳步。
“怎麼了?”
“我們去樓上看看吧?”凌三說。
“樓上還有藥嗎?”
“應該有的,而且樓上還有煎藥用的各種用具,可能還有中藥種子,小姐的空間既然能種菜,是不是也能種些中藥?”怕凌子桐不願,凌三繼續說:“小姐,藥這東西沒有嫌少的,自己能種,那就是無盡的資源,比較有效果。”
想了想,凌子桐點頭:“那行,我們上去看看。”
目送着凌子桐上了樓,看着凌子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凌子拓最終沒忍住,開了車門,往下走,臨進門前,他對凌文幾人說:“你們在外面等着。”
“是。”
二樓果然有不少用具,在另一側牆壁櫥窗內,有一個個小袋子,上面標着各類中藥名,應該就是種子了。
快速將煎藥的各種用具掃蕩光,凌子桐再走向種子的櫥窗方向,而凌三則在進門時就被貼在一側站立的書櫃上滿滿的中醫書本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這裡的書雖然都不是這麼珍貴冊子,或者孤本,但凌三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多中醫類的書了,即便其中還夾雜着他曾經學過的課本,凌三愣是一點失望都沒有。
他迅速抽出一本,快速看起來,凌三屬於學霸型的,一旦遇到有興趣的書,他總能很快陷入進去。
就在凌三全部神智都投入書本當中,凌子桐全副精神都在中藥種子上的時候,裡側一間沒關閉的門突然響了一下,一個喪屍恰通過了那縫隙,他速度極快地衝向最近凌子桐。
凌子桐站在樓梯口看到的就是讓他呲目欲裂的一幕。
“桐桐,閃開!”凌子拓失聲叫道。
哥哥的聲音太過慘烈,凌子桐第一時間頓下身體。
喪屍太過興奮,撲過來的力道失去了控制,他整個身體越過凌子桐底下的身影摔倒在凌子桐腳邊。
在喪屍摔倒在地時,凌子桐已經找回了意識,她後退幾步,目光沉沉地看向迅速起身的喪屍。
“二級喪屍!”凌子桐低叫。
就在她要用精神力進行攻擊時,凌子拓瞳孔已經黑到極致,而墨一樣的黑色邊緣帶着點點金色,那是無人見過的眼睛,幾乎能吞噬一切。
雷電在屋頂匯成一片,這篇雷電比凌子拓曾經招出的任何一次都要強。
轟隆隆——
閃電已經不光是銀色,周遭圍繞的是金黃,跟凌子拓眼中的顏色一模一樣。
雷聲之後,喪屍身體寸寸變黑,而後消散在空中。
凌子拓壓根沒在意自己的變化,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抱住凌子桐,心跳的速度超出任何時候。
“哥哥?”見凌子拓半天沒有動靜,凌子桐試探着問。
“是哥哥的錯,我不該讓桐桐一個人的,剛纔只差一點,差一點哥哥就會後悔終生。”凌子拓壓抑的聲音帶着顫抖,一直觸及到凌子桐的內心最深處。
“哥哥,是我不對,我太大意了,沒有下一次了。”凌子桐趕緊保證。
見凌子拓沒有反應,凌子桐知道他是真的被剛纔嚇到了,爲了轉移凌子拓的注意力,凌子桐問:“哥哥,你的異能是不是升到二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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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卡呀卡,整整一天沒動,總算寫完了,已經睜不開眼了,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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