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凌四跟男人說了什麼,衆人只看到男人看向曾經同伴的目光由原先的無可奈何到後來的篤定,而殺意自始至終都停留在男人的眼中。
凌四離開之前還用一種‘我很看好你’的表情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男人一改之前對凌四的埋怨,甚至是恨意,滿面的感激,他抓着凌四的手,小聲說着什麼,倒是將凌四說的不好意思地直撓頭。
距離太遠,凌家其他人聽不到兩人的說話聲,只除了凌子拓。
隨着男人臉色的變化,凌子桐越發好奇凌四跟人家說了什麼,她歪着腦袋,想聽清楚,無奈距離太遠,以她的耳力,也不過只聽到隻字片語。
凌子桐抓着凌子拓的衣袖,踮着腳問:“哥哥,四哥說什麼呢。”
“等會兒讓他親自跟你說。”凌子拓倒是先賣了一個關子。
轉述什麼的不如當事人親口說的更讓人感興趣。
凌子桐雖然好奇,不過依照凌子拓的性子,他恐怕也學不來凌四的語氣跟聲音,凌子桐壓下心底的好奇,“嗯。”
依照凌四的性子,凌子桐還真想象不到他能出什麼神秘的點子而沒有大聲宣揚出來。
凌四並沒有立即回來,而是將自己的長刀遞給了那男人。
“哥哥,四哥要做什麼?”最終,凌子桐還是沒忍住,又問。
“他教那人一招殺人技巧。”凌子拓解釋:“有時候某些異能很像是雞肋,作用不大,捨棄又是捨不得,尤其是低級異能,等他們用兩下,異能消耗完了,這時候的異能者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倖存者都不如。”
所以,異能者並不如別人想象的那麼可怕。
“哥哥說的不錯。”經過兩世的觀察跟實踐,凌子桐對這一點是再贊同不過。
再看過去時,那男人已經舉刀朝另一個人走去。
在凌四走向男人時,荀三已經有些着急了,只凌四之前那幾手,他已經意識到,雖然他們都是火系異能,但兩人之間的差別可不是一點半點。
就拿那火球來說,先不論大小跟強悍程度,就論數量,他不過才扔了兩三個就已經覺察出體能急速下降,而凌四扔出的火球不止三四個,這會兒凌四仍舊神采奕奕,恐怕再讓他扔出相同數量的都可以。
對上凌四,他甘拜下風。
面對被凌四指點了的男人,也是他曾經的夥伴時,荀三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他很清楚,等會兒還能活着的可能很小很小。
荀三悄悄發動了一下體內異能,只能感覺到稍許能量波動,按他的經驗,拼盡全力,他也只可能再發出兩個火球,而且火球威力更是不如之前。
他兩手空空,四周還有逐漸靠近的喪屍,這種陷入絕境的感覺讓他腿軟,荀三看着走的更近的男人,想了一會兒說:“賴軍,你真的想要殺我?”
那男人,也被荀三喚作賴軍的男人嘴角一咧,森森白牙,反問:“你覺得呢?”
男人有心想求饒,在念及自己之前的行爲以及賴軍的性子,他又咽下了到嘴的話,荀三心中着急,臉上卻是一臉悔恨:“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們不對,可是賴軍你想想,如果之前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賴軍腳步停頓兩秒,繼續往荀三走去。
其實賴軍心裡清楚,如果當時他的位置跟荀三互換,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離開,但那些都是如果,事實上,他是受害者,他是那個被拋棄的人,自私是人的本性,賴軍只知道自己要報仇。
荀三見動之以情根本不管用,他更加着急,左右看了看,朝高速路旁邊,也是之前那個老頭掉下去的方向挪去,一方面,這邊的喪屍少,另一方面,那六十多歲的老頭掉下去都沒死,他如果滾下去,到時肯定能逃跑。
賴軍看出了荀三的意圖,他晃着手中的砍刀,對賴三用命令的語氣說:“站住,再動一步,別怪我下手狠。”
一句話,荀三腳步立即頓住。
能在末世活這麼久,荀三自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相反,事實上,這荀三可是他們四人當中的領頭者,他腦子向來靈活,見賴軍已經是油鹽不進了,荀三隻好另尋它法。
眼睛不停地在附近搜尋,荀三看了那羣軍裝男人,又看了凌家一圈,他很清楚,能救他的只有凌家人。
不是說那些軍裝男人會見死不救,主要是他們正跟喪屍殊死搏鬥,他們自身都難保,更何況是跑這麼遠救自己,他可不是之前那老頭跟那中年女人,荀三這人早就接受了現實,這會兒根本不是以前,路遇不平會有人拔刀相助,這會兒他想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的手段跟腦子。
既然賴軍是收了凌四的幫助,那麼,他想要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樣跟凌四打交道。
荀三揚聲對跟過來準備看好戲的凌四說道:“這位兄弟,你剛纔是好心辦個壞事。”
這是不是就叫狗咬狗?
“哦?我怎麼好心辦壞事了?”凌四一邊踹開眼前擋路的喪屍,一邊氣息平穩地問。
凌四這一腳擡的極高,直接踹向了喪屍的脖子,只聽咔嚓聲響起,喪屍脖頸斷裂,喪屍往旁邊斜倒去。
這一幕被正對着凌四的荀三看在眼裡,荀三吞了吞口水,暗想,這人好厲害,一腳竟然能踹死一個喪屍,喪屍有多麼經死他很清楚。
他也曾徒手殺過初級喪屍,可一個喪屍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荀三再一次意識到他跟凌四的差別,也再次肯定心裡的決定。
荀三說:“兄弟,剛纔出賣兄弟的事的確是我們不對,可兄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爲什麼會沒經過商量,一致做出出賣賴軍的決定?”
這話引起了凌四的好奇。
也是,他之前離四人最近,凌四很確定,那三人根本沒有提前商量什麼。
“不過是他得罪了我,你們不願意被牽扯罷了。”若是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的話,那他還不知死多少次了,凌四頓時興趣缺缺地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荀三搖頭,生怕凌四不想聽他解釋,他一股腦說:“我也不評價賴軍是什麼人,我只想跟兄弟你說一件事,等兄弟聽完這一件事,如果你還覺得幫助賴軍是正確的事,那我無話可說,死就死了。”
“住口!荀三,爲了活着,你倒是能豁出去,會編謊話了是吧?”荀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賴軍心頭頓時不妙,他自然不願自己的過去被挖出來,赤果果地被這些古怪的人聽到。
沒錯,凌家人在賴軍眼中就是古怪的人,說他們是好人,但他們竟然能對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以及中年女人出手,說他們是壞人,又無條件幫助了之前四個人離開。
這羣亦正亦邪的人如果知道他的以前,賴軍不能保證凌四會不會臨時反悔,掉過頭來殺他。
所以,賴軍先發制人地開口,旨在告訴凌四,這荀三的話是誣衊他的,就是爲了逃出生天。
好歹也做了幾個月的兄弟,荀三瞭解賴軍的心思,他突然笑了一下,語氣輕鬆地說:“怎麼?賴軍,你這是怕了?怕我把你的醜事揭露出來?”
“我沒做過什麼醜事,你就是想誣衊我,想讓他們反過來殺我罷了,荀三,我真是沒想到啊,你爲了活下去,竟然連這麼拙劣低藉口都想得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編排我些什麼惡毒的話。”賴軍一臉痛心疾首。
嘴長在荀三臉上,這會兒他是阻止不了了,賴軍想着,他只需要將矛頭轉移到荀三爲了活命這件事上就行,反正現在就剩下他們兩人,又沒別的證人,至於凌家人會相信誰,那就看誰手段更高。
“編排你?你沒做過我能編排得了?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怕死,這麼揭露你的醜事也不過是爲了讓他們不幫你,不過我敢指天發誓,我們兩誰說的話是假的,誰他媽就是孫子,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荀三呸了一口,對賴軍說:“你敢不敢發誓?”
“有什麼不敢?”賴軍甚至沒有任何一絲猶豫,他指着豎着三根手指頭,指着老天爺就說:“今天我賴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果有哪怕一句是造假的,我願意遭天打五雷轟。”
荀三怎麼也沒想到賴軍會這麼幹脆的發誓,他一時竟然呆愣當場。
賴軍斜看了一眼荀三,心中冷笑,如果發誓真的有用,他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被賴軍的渾不在意的笑刺激到,荀三再往後退了兩步,看穿了賴軍的心思,他大聲說:“你是不是覺得發誓這種事根本不值得信?”
“當然不是。”賴軍自然是要否認。
“不管你怎麼想的,但是賴軍,你要知道,有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這人哪,做了錯事總要遭到報應的,不管時間早晚。”荀三雖然有些氣憤,卻仍舊控制了語氣,他冷聲說。
賴軍冷哼一聲,無人知道他這一聲哼是什麼意思。
凌四已經殺掉第五個衝上來的喪屍,他已經沒了耐性再聽這兩人瞎扯,凌四朝荀三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否則,你們都得死。”
喪屍這麼連番的過來實在是麻煩,凌四本來看好戲的心情也沒了,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裡,他還不如回去跟兄弟們並肩作戰呢。
“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這賴軍做的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壞事。”荀三快速解釋說。
凌四是他唯一的活命機會,他必須要把握。
見凌四的注意力終於轉了過來,荀三不敢耽誤,講述道:“賴軍他,他強——暴過女孩子。”
凌四看向賴軍,上下審視了一圈,有些興趣缺缺。
這種事情在末世幾乎是天天發生,早就不是新聞了。
不過對於賴軍這樣的人,凌四總算是有些厭惡了。
凌四開始考慮要不要收回自己給賴軍的刀了。
荀三見有戲,立即又說:“這位兄弟,你是有所不知,賴軍他強——暴的不止是女孩子。”
說到這裡,荀三還有些難以啓齒。
凌四卻誤會了,想到韓戚玥的遭遇,他吐掉嘴裡的口香糖,對賴軍的厭惡更加了一層,凌四想着,該不該將這人交給樑爽,相信樑爽心中早就憋着火呢。
這決定還沒下,荀三之後的話讓凌四也變了臉色。
荀三說:“他強——暴的是個孩子。”
凌四臉黑了下來。
“一個才十來歲的女孩子。”荀三自認不是好人,可賴軍這行爲荀三還是看不上,如果不是賴軍對京都熟悉,他們需要靠着賴軍纔不會走彎路,他們早就半路想法子扔掉賴軍了。
被荀三這麼指責,賴軍自然不會無動於衷,況且,在看到凌四臉色不對勁的時候,賴軍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荀三,你這是栽贓陷害,我沒有,我沒有做這樣的事。”賴軍直接反駁,他惡狠狠盯着荀三,見荀三有恃無恐,心虛加上怒火,賴軍直接提刀衝了上去。
荀三往旁邊躲,一邊衝口大聲說:“怎麼?現在你害怕了?當時做這事的時候爲什麼不怕報應?”
“你他媽再胡說,我宰了你。”賴軍已經跑了起來,他生怕荀三再說出什麼讓凌四改變態度的話。
與賴軍的心思恰好相反,凌四的表情跟周圍氣息的變化讓荀三鬆口氣,他聲音越發響亮:“賴軍,你要是個男人,就承認自己之前曾做過的事,你強——暴的小女孩可不是一個兩個,我們三人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有那麼癖好。”
被說中的心事一般,賴軍握着刀柄的手緊的發白,他罵道:“你他媽再胡說,我今天不殺了你,我就不性賴。”
說着,賴軍已經來到了荀三面前。
荀三身後就是斜坡,左右兩側各有幾個靠近的喪屍,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荀三也不願跳下斜坡,畢竟翻滾下去之後,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受傷,萬一倒是缺胳膊斷腿的,再被喪屍逼近,他還是必死無疑,荀三透過賴軍的肩頭,望向凌四,見凌四臉色雖然難看,卻並沒有要阻止賴軍的意思。
難道自己這一步棋走錯了?
正當荀三尋摸着該不該跳的時候,賴軍已經到了荀三跟前,賴軍同樣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鬆口氣,挑釁地看着荀三,無聲地用嘴型告訴荀三:你去死吧。
荀三苦笑,眼睛一閉,就準備翻下去。
卻在身體還沒跨過欄杆時,一聲咚的響聲讓他睜開了眼,荀三睜開眼就看到凌四那雙通紅的眼睛,那雙眼睛充滿了血絲,臉上盡是瘋狂。
雖然賴軍被凌四摔倒在地,可荀三卻沒有任何慶幸的感覺,他感覺到更驚恐了,荀三雙手抓着欄杆,準備隨時翻過去,不過在那之前,他還得穩住凌四,荀三試圖轉移凌四的注意力,他問:“兄弟,你,你怎麼了?”
凌四這邊的變化同時被另一邊的凌子拓看在眼裡,凌子拓臉沉了下來,他對凌一說:“去,將老四帶過來。”
凌一立馬收回刀,直接轉身。
凌二也難得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殺掉喪屍至於,他不聽地朝凌四的方向瞟去。
凌家幾個男人的不同尋常讓凌子桐有些緊張,雖然跟凌家這些人日夜相處了三個月,可事實上,這三個月凌子桐除了完全掌握了他們的性情之外,對他們的過去是一無所知。
能讓火爆的凌四瘋狂的,一定是過去不可言說的悲痛。
凌子桐並沒問凌子拓。
有些事情就是人心上的一道傷疤,不管過了多久,這傷疤始終在,如果揭開,對方會疼的死去活來。
凌子桐明白,她才安靜地呆在凌子拓身邊,擔心地看着遠處的凌四。
凌四性子最直接,這樣的人一般不會記恨一件事情很久,除非這是一件讓他無法釋懷的傷口,凌四越是這樣,就越是說明那傷口之重。
“哥哥,我想去看看四哥。”凌子桐小聲地說。
“嗯,我跟桐桐一起。”凌子拓牽着自家妹妹的手,先一步往凌四走。
凌子桐快步跟上。
路上,凌子拓腳步不停,手捏了捏凌子桐的手指,說:“桐桐,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那都是些齷齪的事,我不想桐桐被污了耳朵,還有老四,如果可能,桐桐逗逗他,別讓他儘想那些過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