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非站在門口,門外站着林赫。
林赫看着大窗子下面坐的葉霓,她身後長桌上擺着幾隻大花瓶,裡面散着玫瑰花,香檳,豔紅,粉紅,粉白……好多種色,也不知誰送的。
莊殊正坐在她桌對面對着自己這方向笑。
“你進,我去外面看看,不知道是不是線路沒裝好。”胡曉非往外去,自己家樓盤出了問題令他覺得在好友面前無光。和林赫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又忽然停下,“你這……是來搶葉霓對不對?應該的。她這樓盤一下賣火了,今天早上已經有人聯繫,想找她們做銷售。”
林赫站在門口沒動,葉霓這樓銷售的好,有知名度是一定的。
莊殊也不說話,看着他,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林赫最少八天沒有出現在葉霓面前。明顯是有分歧。
胡曉非往外去,剛錯過林赫,看到外面還有人,“我早該想到,他來一定叫上你。”
姚想點點頭,右手往後指,“那邊。”
胡曉非再一看,眼神直了,有人正在往裡搬花,堆在接待區,一路順着走廊過來,他詫異地說,“還沒正式開業的,週一纔是,你們送花怎麼送這麼早?”
“我們定的週一,他們送錯了。”林赫面無表情,對後面人說,“既然送錯了,就搬進來吧,週一再送一次。”
胡曉非:“又想忽悠我。”他往外去,想到上次葉霓和林赫一起忽悠他,天衣無縫到天怒人怨。
送花的魚貫往裡送,半句閒話不敢說。
莊殊看到那各色花籃,花束,成打的往裡搬,玫瑰,百合,繡球花,更有一串串的風信子,他看向林赫說,“就算開業,你這樣送花也太誇張了吧。”
葉霓卻眼都沒擡。
林赫走過去,拉出椅子,自己沒坐,讓給姚想,他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不緊不慢地說,“她眼頭高,多點選擇她可以慢慢挑。”
葉霓擡眼,看向姚想說,“你怎麼也過來了。”
姚想說,“我來恭喜你,我這兩天,聽好幾個人說起你‘變廢爲寶’。”
葉霓:“……”
她可不覺得這是誇獎她,那樓盤也沒有那麼爛。還好姚想自己說完,好像又發現了不對,對莊殊說,“我說的是麗高一期爛,你們公司收購的遲,所以不是說你。”
莊殊微微頭大,這倆人今天來,就難打發走了。他臨時來,就是希望避開這兩個傢伙。誰知道還是這麼巧。
給葉霓慶功,他可不想邀請他們。
卻見林赫忽然問葉霓,“這地方几間會議室?”
過門是客,葉霓可以不和他打招呼,卻不能裝沒聽見,她睨了林赫一眼,“兩間。”
林赫說,“景觀怎麼樣?帶我去看看。”
葉霓鄙視他,這麼爛的藉口。
林赫看她不動,笑着靠近椅子裡,“還生氣呢,我是來給你道歉的。不然你看我帶這麼多花來……我回家”
葉霓一下站了起來,磨了磨牙,這人他還真敢,她說,“要看辦公室是吧,旁邊。”
林赫笑着站起來,對莊殊說,“我們倆有點誤會,我得單獨和她解釋一下。”
莊殊覺得林赫這招用的漂亮,他只能點頭,連跟去都不行。
敵人!
姚想低頭,拿出手機來摁。
葉霓差點忍不住揪着林赫走。她往外去,林赫卻一拍姚想的椅子,“那花……換了換了。”他示意葉霓身後的長條邊桌上的花。
莊殊說,“那些花是我買的,你下次要送,得再早點。”
林赫很想和這個情敵探討一下鮮花來源的問題,那經過改良沒有,怎麼聞着帶香氣,帶香氣的不怕葉霓過敏嗎?最近正五月,花粉症正流行呢。
葉霓站在門口說,“你走不走?”
林赫不甘心地看了那邊的花一眼,轉身看到葉霓,立刻帶上笑容說,“是不是還有會客室可以選?哪一個景觀好。”
姚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葉霓,都這時候了,林赫還要挑景觀,他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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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層會議室,當然沒有辦法和林赫他們的公司比。
但是二十多平米,都是真皮高背椅,也挺氣派,整扇的落地大玻璃,林赫站在那裡往外看,“這間好,可以看到我們公司,你過來過來……我給你指指。”
葉霓站在另一邊,身後是展示板,她說,“我想把你從那玻璃推下去。”
林赫轉頭對着她笑,“你不會,你心太軟。”
臉皮真厚,葉霓側開臉不看他,“有話你就說。”
林赫走到她跟前,嘆了口氣,推開旁邊的高背椅,單腿靠坐在桌上,這樣他和葉霓身高就差不多了,“你知道我想和你說什麼對不對?”
葉霓往後微微退了退,覺得兩個人太近。她擡手,去理鬢邊的碎髮。
林赫看她袖子口一亮,目光隨過去,發現她手上新戴了塊gucci的女士腕錶,手鍊款的,一格套一格,葉霓手腕細,戴上很好看,只是這一款林赫知道,不到七千塊錢,葉霓戴着不夠檔次。
他擡手,抓過葉霓的手腕看了一眼,“你新買的表?”
葉霓錯愕,感到男人陌生的手感,輕柔又有力量地握着她,她一甩開說,“關你什麼事,說話別動手。”隨即她又想到她生病那天,他還抱過她,她是懶得去想,免得想了生氣又想和他算賬。
她是真的連吵架的時間都沒。
林赫說,“你是不是心裡在想,吵架的時間都沒,要不是今次樓盤銷完,你連現在這會的時間也不能給我。”
葉霓擡手,在自己臉上揉了揉,無奈,她今天沒化妝,也不怕揉壞了什麼地方,語氣疲憊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擡起頭,看到林赫還在盯着她的手腕。
她不可思議翻了個白眼,“這表是向遠買的,他攢了兩個月工資,買給我的禮物。你還有什麼要問的。”語氣很放棄。
林赫說不出心裡什麼味,也不想評價向遠的品位。他就是不習慣她身上多東西,或者多任何一樣,他以前沒有見過,沒有注意的東西。
他說,“我就說嘛,這東西看着眼生,你以前不愛戴首飾。”
葉霓發現自己放棄的太早,這人今天的側重點奇怪,她用袖子蓋住表說,“你說重點吧。”
林赫卻擡手指了下她的袖子,“你讓我再看看你那塊表。這種表,面子上的錶盤不一樣,我看看你的什麼樣。”
葉霓自然不願意。
林赫無聲地看着她,對抗,眉目清晰,他盯着她,眼睛裡都是她。
葉霓擼袖子想打她,她把手臂悲壯地伸到他跟前,大有你看個夠,看完趕緊去治療的意思。
林赫盯着那表開始研究,看的非常認真,錶盤上下兩顆鑽,他甚至轉着葉霓的手腕,數清楚,錶盤左右兩邊各有五格,好一會,他說,“好看,比我想象中還好看。”
葉霓這會真的連生氣的心思都沒,袖子蓋上表說,“你到底怎麼了?”
林赫說,“那天晚上我的話沒有說對,回去以後,我想了幾天,想找出來你不對的地方,然後我發現,
他其實心裡不這樣想,他想了幾天,發現在生日之前,他和葉霓關係是最好的。葉霓雖然和莊殊合作,可想個計劃都完全的偏心他。
他過生日,她又怕他餓肚子,還幫他彈琴。
之所以後來兩人關係成了這樣,她表明連朋友也不想做,完全是因爲他知道莊殊要和葉霓表白,他卻一點不仗義,直接就把葉霓出賣了。
他說,“……那事是我不對,後來我也想到,你和他不熟,之前還搶過地,他欺負過你在前,要對你表白,你一定是抗拒的。我那天……至少可以提前給你說一下。”
他看向葉霓,無意識地說,“可我那時候沒想到,就想着,你什麼都行,人又聰明能幹,拒絕這樣的人,一定手到擒來,我等着看熱鬧就行。”
沒由來的,葉霓不知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不是因爲林赫說了什麼,而是他的語氣,那麼輕柔地哄着她,令她想到好久之前,很多人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口氣和她說話。
她低下頭,忍回去心酸的感覺說,“沒事。”
林赫坐在桌上,她站在身前,身後長窗陽光灑進來,照在他們身上,溫暖,愜意。葉霓的髮絲在陽光下虛化,柔軟的,令人只想擡手摸一下。
林赫緊緊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擡起來,“葉霓……你沒有朋友,我回去算了,你一個朋友也沒,所以你說自己也不要朋友,是怕最後會傷心嗎?相識一場,最後也是分開,還不如不認識。”
葉霓看向他,眼裡什麼也沒有。
林赫低了下頭,擡起頭說,“如果我答應你,以後就算男婚女嫁,你只要不先離開我,我會一直是你的朋友,你怎麼說?”
葉霓被他這語氣弄的有無所適從,輕緩出半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說,“你贏了。”
她轉身往外走,“那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赫拿出手機,“你先去,我打個電話就過來。”
葉霓看他低頭開始翻電話,樣子有些迫不及待,她站了兩秒,他沒擡頭,葉霓轉身打開門,什麼話也沒說。
所以她從來不看別人說什麼,只看別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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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剛合上,林赫的電話就通了,他走到門邊,擡手鎖了門。
“tony。”他走到窗口,密封窗也不怕漏音,“等會我發給你一款女士表的照片i的,手鍊款,你去買一個,記得要一模一樣,左右兩邊的鏈子扣,各留下五個,別忘了。”
掛上電話,他上網翻了照片,很快發過去。
向遠能買的,果然沒有多難找。
照片傳出去的時候,他心裡的那點不痛快,終於散了些。他不習慣她身上多東西,多任何東西都不行!
多的,只能是他買的!
其它他都不管。
走火入魔有個過程,林赫還沒發現……他已經奔上了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