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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駿這一次是非走不可了,山西來了電報,秦風受傷了。
閻老西盤踞山西多年,和其他軍閥不同,他擁有自己的兵工廠,並且質量和產量都不錯,他仿造出來的毛瑟槍和湯姆森,絕對不亞於德國造,而且價格便宜。
但是山西地處腹地,山多河少,交通不便。正太鐵路操於法國之手,京綏路控制在中央政府手中,位置極爲不利。從這裡購買軍火,在進口和運輸途中都有被截去的危險,既不好進又不好出,所以他制的槍炮彈藥,基本上只供自己使用,外地人很少能進山西購買軍火。
但是幾年前駱駿看中了這條財路,憑着他用錢搭起來的天地線,鋌而走險,常年在這裡訂造大批衝鋒槍和子彈。
以前這條線是駱駿自己親自押運,但自從訂婚以後,餘真真把他管得很嚴,他只好派秦風負責山西這條線,尤其是這半年來,秦風幾乎每個月都要去一次山西,找閻老西兒的兵工廠訂槍訂子彈。
今年六月,閻老西易幟投了國民政府,七月時,駱駿就感覺到事態有些不對,決定暫時中止山西的貨源,但是到了九月份,廣西方面急需一千支衝鋒槍,而這些幾乎是閻老西的兵工廠一個月的衝鋒槍總產量,因此秦風決定再冒一次險,親自走一趟山西魅惑長生最新章節。
誰也沒有想到,九月底。閻老西決定出兵討伐正在北京的安國軍大元帥----東北老張,所以現有的槍支庫存全部配備給晉軍,秦風等了將近一個月,卻等了一場空,心裡當然不忿,駱駿本不想再用山西這條線,是他誇下海口說一定不辱使命,可這次不但浪費了時間,又沒拿到貨,他實在不想兩手空空的回去見駱駿。只好拿出錢來找關係,想老虎嘴裡奪食,哪怕搞到幾百支槍也是可以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真的拿到了一條消息,山西與河北交界處,有個土匪名叫喬大膽,原本也是當兵的出身,十年前帶了些散兵遊勇。做了土匪,現在已有上千人,駐紮在兩省交界的太行山脈,據可靠消息,喬大膽的軍火庫,足夠裝備一個混成旅。
秦風也是逼急了。憑着關係,竟從晉軍中借出一千人直接進了太行山,想從喬大膽手裡搶槍!接下來的事可想而知。他們的軍隊不熟悉山裡的情況,根本就不是這些土匪的對手,不但被打得七零八落,連秦風也受了重傷。
大戰在即,居然私自跑去剿匪。這本就是違背軍令,秦風倒也義氣。爲了維護借給他軍隊的朋友,把這事一人擔起,再加上又被喬大膽打得損兵折將,這事如果傳到閻老西兒耳朵裡,怕是秦風的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駱駿一收到山西的電報,便馬上決定親自跑一趟。
餘真真並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駱駿只說是秦風在那邊受了傷,他要親自過去跑一趟接秦風回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駱駿收到了一封信,普通的白色信封,收件人是駱駿,抽出信箋,裡面只寫着一行字:駱少帥,不知與您的一次會晤可抵得上秦風的項上人頭?
駱駿反覆看着這封信,久久沒有出聲,終於他拿起筆,在這行字的後面寫上了另一行字:“明天下午三點鐘,品翠茶坊,不見不散。”
駱駿看到面前的人,就已經猜到這就是吳昊,他問道:“吳先生?”
吳昊落落大方,一抖長衫,輕輕坐下,一雙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邵幫主好眼力,在下正是吳某。”
他說的是邵幫主,而不是駱少帥,擺明是要告訴駿駿,他已經知道了。
駱駿也不想繞圈子,秦風的人頭已經讓他無法再掩蓋什麼,他心裡清楚,就算他親自去山西,也不一定能保下秦風,因此這封信對他來說,就如同落入水中的人,無意中發現的一根稻草。秦風是他的兄弟,秦家是名門望族,對秦風寄予厚望,但多年前在法國,因爲他的衝動,秦風丟了前程,直到現在秦風仍在爲他出生入死,所以他絕不會棄秦風而不顧。
他盯着吳昊的眼睛,緩緩的說:“吳先生有什麼條件?”
吳昊笑了,他很滿意駱駿的態度:“邵幫主不必多慮,吳某沒有條件,只是想多結交一個朋友而已。”
駱駿招手讓人上茶,臉上又露出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那好,我就坐等了,吳先生請用茶。”
接下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兩個男人靜靜的坐着,半小時後,吳昊從裡面走了出來。
晚上他和真真一起吃飯,真真問他:“你什麼時候走?”
他嘴裡嘟囔着:“先不去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真真已經感覺到秦風不僅僅是受傷這麼簡單。
沒想到駱駿竟然不耐煩了,把筷子一扔,道:“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然後徑自去了書房。
真真忽然記起這句話好像有誰也和她說過,對了,是龍滄海,她還記得當時她馬上反駁說:“你不是我的男人。”
可是對駱駿她卻不能這樣說,好吧,誰讓他是她的男人呢,就不管他了,何況那個秦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說是受傷,死了纔好呢母儀天下。
幾天後,一輛汽車停到了少帥府門前,一個人被從車上扔了下來,然後疾駛而去。
駱駿接到家裡的電話,馬上趕了回來,沒想到真真也回來了,茱迪醫生詳細的檢查了秦風的傷勢後,給他打上了點滴。
駱駿輕輕的掩上房門走出來,真真卻已經滿臉不快的站在走廊裡:“你說實話,他到底闖了什麼禍?”
駱駿見她對秦風的傷勢不聞不問,心裡已經不太高興,又見她質問自己,馬上火了:“餘真真你是鐵石心腸啊,如果不是你不讓我出門,小秦怎麼會傷成這樣?”
真真沒想到駱駿會這樣和自己說話,而且是爲了秦風,她原本就一直懷疑秦風暗戀駱駿,雖然駱駿每次都取笑她,但是她卻深信不疑,此時此刻,駱駿爲了秦風居然衝她發火,她馬上就急了:“我如果是鐵石心腸早就不要你了,你有什麼好,我還要跟着你,這個婚我不結了,你去跟那個死太監過一輩子吧。”
說完,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如是平時,駱駿早就追上去哄着她了,可今天居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餘真真邊走邊數數,數到十,他依然沒有追過來,她這才知道,駱駿是真的生氣了,不過她也真的生氣了,她回過頭來想再罵駱駿一頓,可身後卻已空無一人,駱駿顯然是又回到秦風的房裡照顧他了。
真真張大了嘴,呆呆的站在那裡,她不相信他竟然這樣對她,難道她真的輸給一個男人了嗎?
她可不是忍氣吞聲的小媳婦,於是她脫下高跟鞋,躡手躡腳的走到秦風的門前,她倒是要看看那兩個男人在屋裡在做什麼?
她湊到門前,把耳朵貼在門縫前,屏住呼吸仔細聽着。
“你怎麼這麼傻,差點把命搭上。”駱駿的聲音中有些責備。
秦風顯然還很虛弱,聲音很低,不過隱約還能聽清楚:“都是我沒用。讓你損失了這麼多。”
駱駿安慰他:“錢是小事,你這條命能撿回來已經很好了。”
秦風的聲音有些酸澀:“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
真真很奇怪,秦風一向嘻嘻哈哈,就算這次給駱駿惹了麻煩,也不至於悔恨到這個地步吧。
但是很快,她就聽到駱駿說出了更奇怪的話:“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是我這件衣服我想穿一輩子。”
秦風的聲音更低,幾乎聽不到:“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備註:
本文中提到的山西的兵工廠確有其事,但駱駿從此地購槍均屬虛構。
1927年1月閻錫山改山西軍人工藝實習廠爲太原兵工廠。這標誌着山西軍火生產由輕武器向重武器的迅猛發展。兵工廠和火藥廠共有設備3800部,其規模堪與全國最大的漢陽兵工廠、瀋陽兵工廠相媲美。1928年8月,蔣介石爲削弱他人計,以北伐勝利爲由召開編遣會議搞裁軍。閻錫山投其所好,復改兵工廠爲山西軍人工藝實習廠,以僞對假,而其內部組織依舊。軍火生產有增無減。從1928年至1930年間,兵工廠的月產量爲:輕重炮35門,迫擊炮100門,步槍3000支,機槍15挺,衝鋒槍900支,迫擊炮彈9000發,子彈420萬發。閻錫山依靠這些武器裝備,使晉軍發展到30萬人的兵力,並有餘力高價出售武器給李宗仁、馬鴻逵、馬步芳等外省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