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孟飛燕一看到謝卿,就上來質問道,“我若是知道你懷孕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雲世子去西北的!”
自打謝卿爲了幫趙天祁而墜崖開始,孟飛燕就對謝卿很是抱歉。而這一次,謝卿懷着身孕,雲錦卻在外出徵,孟飛燕就更加愧疚了。
“孟姐姐,我母親說了不到三個月,不宜外傳。”謝卿微笑着說道。
孟飛燕眉眼一橫,“別拿這套說辭來哄我,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不告訴我們,自雲世走後,你還閉門謝客,我幾次登門你都不見,若不是今日太后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原來是在家裡安胎。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謝卿莞爾一笑,道:“孟姐姐,那就當我是故意的吧。我一會兒就給孟姐姐端茶賠罪,孟姐姐就別記恨我了,可好?”
孟飛燕輕嘆一口氣,道:“你一個孕婦,還給我端茶賠罪做什麼!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是怪謝卿瞞着不告訴他們,但是卻也知道謝卿也是爲了大局着想,一切都是爲了祁王能順利上位,孟飛燕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日後我再登門,你當不會將我拒之門外了吧?”孟飛燕正色說道。
謝卿笑着說道:“當然不會了。孟姐姐,走吧,該進去了,不然太后該等急了。”
孟飛燕點了點頭,“來,我扶着你。”
謝卿連連推辭,“不用了,孟姐姐,我這不過是三個月罷了,還沒到走不動路的時候呢。”
孟飛燕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正色說道:“不許拒絕,我扶着你,我才放心。”
謝卿嘴角一抽,“孟姐姐,大夫說了,我應該多走動走動,對孩子好。”同時,又悄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雲嬤嬤。
雲嬤嬤會意,溫聲說道:“是啊,祁王妃,大夫是這麼吩咐的,平日裡多走動一會兒,生孩子的時候纔會越順利。”
孟飛燕看了看謝卿,又看了看雲嬤嬤,真的是這樣?又想到雲嬤嬤是鎮南王府的老人了,先前也是伺候過鎮南王妃的人,生孩子這件事情上,必然也懂得多。
“那好吧,那你小心一點。”孟飛燕這才放開了手,任由謝卿自己走。
兩人一同進了壽康宮,太后坐於高位,旁邊還坐着皇后以及幾位嬪妃,值得一提的是,坐在最末的可不就是葉嬪嘛。
從前葉嬪還是德妃,位份高,因而她的位置也靠前,現在她被貶爲嬪,再加上太后又不喜歡她,因而她只能坐在最末了。
“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謝卿和孟飛燕齊齊向太后行禮。
太后連忙擺手,“快起來,賜座。”
一旁早有宮人端上錦凳,孟飛燕和謝卿謝了恩,方纔坐下。
“卿兒,胎像可還穩?現在害喜可還嚴重?”太后笑着問道。
謝卿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多謝太后關心,大夫說一切都好,現在也不怎麼害喜了。”
太后點了點頭,笑得合不攏嘴,“那就好那就好,哀家也放心了。”
“錦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眼看着還有幾個月孩子就出生了。”太后看着謝卿,就想起雲錦來。
惠妃笑着說道:“聽聞雲世子去了西北之後,連打了幾場勝仗,太后您就放心吧,雲世子很快便會得勝歸來的。”
自從常定山回來之後,永慶帝就下令賜惠妃協理六宮之權,而陳皇后自打臨安公主出嫁後,就開始不太愛搭理後宮的事情了,後宮諸事基本上都交給惠妃打理了,一時間惠妃成了後宮裡最說得上話的人,就連最受寵的柳妃也及不上她。
說起來,後宮的妃嬪還納悶呢?明明承恩最多的人是柳妃,可是陛下卻又莫名的擡舉惠妃,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惠妃這話聽着格外順耳,太后點頭笑道:“錦兒是鎮南王的兒子,虎父無犬子,他像他父王一樣,英勇善戰。”
說時,太后又看向謝卿的肚子,笑着說道:“卿兒,你肚子裡這個,莫不是也是天生的將帥之才?”
謝卿摸了摸肚子,笑着說道:“這還沒出生呢,太后您就別拿他尋開心了。”
不過是玩笑話而已,謝卿也不在意。
謝卿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陳皇后身上,只見陳皇后一直沉默不語,似乎是憂心忡忡的樣子。謝卿心下明瞭,是因爲臨安公主的緣故吧。
太后累了,衆人都紛紛告退,謝卿尋了個由頭,也走了出來。
“臣婦見過皇后娘娘。”謝卿追上陳皇后,朝她行禮問安。
陳皇后擺了擺手,“世子妃不必多禮。”她的聲音淡淡的,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謝卿溫聲說道:“皇后娘娘似乎有心事?是因爲臨安公主?”
陳皇后輕嘆一口氣,“西北戰亂,本宮讓媛兒先回京,等西北戰事平定了,再回去,可是她就不是不同意,非要留在西北,本宮這心裡不踏實,日日都懸着。”
果然,是因爲臨安公主的緣故。
謝卿溫聲勸道:“皇后娘娘不用擔心,世子來信倒是提及了臨安公主幾句,公主在西北很好,雖然西北戰事紛擾,但是公主身邊都有精兵保護,公主很安全。”
然而,陳皇后的臉色並不見好,依然是憂心忡忡。
謝卿又勸道,“聽世子說,駙馬和公主的感情極好,尤其眼下公主和駙馬還是新婚燕爾,公主不回京,也是有她的考量的,皇后娘娘您想必也是希望他們夫妻和睦的吧?常言道,患難見真情,眼下這光景,公主不離開駙馬也是對的,不是嗎?”
倘若這個時候,臨安公主離開了西北,而孟飛揚日後是要接管西北的,必然離不開,夫妻兩人分居兩地,頗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意思。
若是爲了日後考量,臨安公主這個時候堅決留在駙馬身邊,也是對駙馬的情意,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份情意,駙馬也會牢記在心的。
陳皇后的初衷就是爲了自己的女兒好,謝卿的話倒是讓她想通了幾分,的確,臨安公主夫妻和睦纔是要緊。即便是金枝玉葉,到底是女人,和自己的夫君相處融洽纔好。
“你說的倒是在理,只是本宮總是擔心媛兒的安危。北戎人兇狠,倘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那……”陳皇后說時,又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還請娘娘寬心,公主不會有事的,駙馬會保護好公主的。”謝卿勸道,“公主心中最掛念的就是娘娘您,她出嫁前反覆交代謝卿,替她照拂娘娘,若是公主知道娘娘日夜爲她擔心,公主心中必然難受。”
陳皇后輕嘆一聲,道:“本宮當初就不該同意讓她遠嫁西北。本宮原以爲西北是最安全的地方,媛兒嫁去那裡,她就會平安無憂,誰想到,她纔剛到西北不久,北戎就攻打西北了!戰場上刀劍無眼,本宮擔心……”
說時,陳皇后抹去眼角的淚花,略帶歉意,“本宮說這些做什麼,世子妃你不要介意。”
陳皇后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擔心臨安公主,但是臨安公主好歹不用上戰場,身邊又有精兵保護,反倒是雲錦,在戰場上指揮作戰,那纔是真正的兇險呢。謝卿懷着身孕,若是叫她也生出了擔憂,這就不好了,因而陳皇后連忙住了口。
謝卿淺淺一笑,道:“娘娘,雲錦說過他定會得勝歸來,謝卿相信他,也請娘娘相信他,西北一定能平定。”
陳皇后擡眸看向謝卿,只見她神色淡然,一雙明眸平靜如水,溫柔中流露出一絲堅毅,她的目光似乎能安撫人心,讓她的心也變得安定下來。
謝卿相信他……
陳皇后的腦中反覆迴盪着這幾個字。謝卿信任雲錦,所以哪怕她現在懷着身孕,但是雲錦卻在前方戰場廝殺,她也依然相信他。
“世子妃,你就這麼相信他?”陳皇后忍不住問出了口。
謝卿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謝卿相信他能平安歸來,他也相信謝卿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我相信他,他相信我,夫妻之間相互信任。
陳皇后忍不住輕嘆道:“世子妃和世子的感情真好,夫妻之間能做到這般信任,也真是難得。”
她不由得想到她和她的丈夫,別說這樣的信任了,永慶帝不愛她,也並不信任她,若非有陳國公府在,只怕她這個皇后之位都要易主了。
年輕時候的陳皇后也曾幻想過夫妻相互信任、恩愛和睦,然而,這份幻想也終歸成了幻想……
“謝卿相信,臨安公主和駙馬也會如此的。”謝卿笑着說道。
一語點醒夢中人,陳皇后笑道:“多謝世子妃吉言了。”
是了,她沒有得到的東西,若是她的女兒能得到,那也算值了,她就是死了要是高興的。
“娘娘,宴會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謝卿溫聲說道。
陳皇后點了點頭,笑道:“是該過去了,走吧。”此刻的陳皇后臉上總算是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