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淑妃晃眼看過去,脣角咬得緊緊的,她該說認識嗎?趙天毅說過,他派人下崖去尋永慶帝的屍體,然後被陳淵纏上,所有的死士都死了。但是雲錦恐怕早有安排,留了活口,這個人大概就是死士之一吧?
但是若這只是雲錦的計謀呢?雲錦只是爲了詐她的呢?
可是若這個人真的招供了,那趙天毅就完了,若是她此刻不將罪名認下來,趙天毅就會背上弒君的罪名,到時候不管她用什麼辦法,都保不住趙天毅。
廣繡下,謝淑妃的手指捏的緊緊的,她該不該承認呢?
“陳淵,你是怎麼審問的,滿臉都是血,淑妃娘娘怎麼認得清啊。”雲錦淡淡地說道。
“屬下知錯,這就將血擦乾。”陳淵擡起袖子,利落地將那人臉上的血跡擦去,只見那人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
不行!不能讓他說出毅王來!
謝淑妃銀牙一咬,“本宮認得他,是本宮派他去尋找陛下的。陛下墜崖,本宮心中實在擔心,所以就命人下崖去尋找陛下。”
雲錦脣角微微揚起,“淑妃娘娘,您說這個人是您派出去的?可是這個人是刺殺陛下的殺手啊……”
“陛下、祁王、祁王妃,還有卿卿都看到了這個人是怎麼朝陛下揮劍的,淑妃娘娘,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弒君!”
謝淑妃只覺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她還是中計了,擡眸看向永慶帝,只見他神色冰冷,狠狠地瞪着她。終於,心裡最後一絲希冀也沒有了,永慶帝已經知道了,她在劫難逃。
謝淑妃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等到睜開雙眼時,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
“陛下,臣妾請求單獨和陛下說幾句話。”
永慶帝的目光從衆人身上一瞥而過,那意思很明顯,他應下了。
趙天祁率先起身,朝永慶帝拱手行了一禮:“皇叔,天祁告退。”
雲錦和謝卿也跟着起身告退,不過臨走時,謝卿淡淡地瞥了謝淑妃一眼。
衆人都走了,永慶帝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謝淑妃身上,“想說什麼就說吧,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點恩賜。”
謝淑妃咬了咬牙,“臣妾伺候陛下多年,陛下待臣妾難道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最後一點恩賜居然只是容她多說兩句話而已。即便是做了多年宮妃,深知第五幹無情,但是她到底是一個女人,難免心寒。
“你派人刺殺朕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我之間的情分?”永慶帝沉聲說道,“淑妃,朕待你不薄,你平日裡做的那些事情,朕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朕萬萬想不到你居然會弒君!”
永慶帝越說越氣,“毅兒即便是要上位,那也是朕百年之後的事情,朕還沒死呢,你們就坐不住了!”
謝淑妃心道不好,不能再讓永慶帝說下去了,只會越說越氣憤的,到時候勾起永慶帝的恨意,那麼就前功盡棄了。
“陛下,是臣妾一時蒙了心,但是陛下,臣妾並非是要陛下的性命,臣妾只想趁機將祁王拖下水,還請陛下明鑑。”說時,謝淑妃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永慶帝眉梢微挑:“你把朕當傻子?倘若你並非是想要朕的性命,如何又派人下崖去刺殺朕?你別辯解說那些人是來救朕的,不是來殺朕的!”
“陛下,您墜崖了,臣妾也後悔不已,但是又怕您被祁王的人找到,所以纔派人下崖去找。”
謝淑妃含淚說道:“陛下,臣妾一時糊塗,犯些大錯,臣妾不敢求陛下寬恕,只是臣妾還請陛下小心祁王。”
她心裡很清楚,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鐵證如山,她都擺脫不了困局,爲今之計,只有禍水東引。
“還有鎮南王府,雲世子夫婦和祁王更是走得近,陛下都要小心他們。”謝淑妃又添了一句話。
她不會讓謝卿好過的,即便是死,也要拉着謝卿一塊兒死。
永慶帝臉色微變,迅速地拿起手邊的茶杯就往下砸。謝淑妃眼睛一縮,下意識地避開,“陛下……”
“謝氏,想利用朕?你是把朕當傻子了嗎?”
永慶帝的語氣瞬間突變,謝淑妃臉色一僵,怎麼會這樣?哪裡出問題了?
“陛下……”謝淑妃小心翼翼地觀察永慶帝的神情,“臣妾不敢。”
永慶帝眼睛微眯:“朕看你沒什麼不敢的,連刺殺朕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你故意引謝卿進狩獵場,而那些刺客唯獨刺殺我與她,你敢說這不是你的目的?謝氏,朕還沒老呢!”
謝淑妃眼睛一縮,嘴裡喃喃說道:“謝卿……”
“來人,將謝淑妃拖出去,打入天牢!”上頭永慶帝沉聲說道。
“陛下你果然看出來了?”謝淑妃忽然脣角勾起一抹笑容來,“謝卿長的很像她對不對?”
方纔她故意將永慶帝的注意力往祁王身上引,可是當她提到鎮南王府,提到謝卿,永慶帝就立刻變了臉色。謝淑妃明白了,永慶帝對謝卿生出了別的心思。
“陛下果然是個長情的人,這麼多年,心心念念都是謝容桑。”謝淑妃冷冷一笑,“謝卿倒是和她又幾分相似,尤其是側顏,簡直就是和謝容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永慶帝臉色微變:“你想說什麼?”
謝淑妃搖了搖頭,輕輕一笑,道:“陛下,您何必與臣妾繞彎子呢,柳妃容貌上與謝容桑沒有半分相似,可是就是這言行舉止和她一般無二,就能輕鬆得到陛下的寵愛,一躍成爲後宮第一寵妃……”
“夠了!”永慶帝厲聲斥道,“謝氏,這些年你在後宮前朝攪弄風雲的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但是朕一直顧念着你和桑兒的姐妹名分,對你多有寬容,但是並不代表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你居然敢刺殺朕,即便是你和桑兒同是謝氏女,朕也絕不會姑息!”
謝淑妃臉色瞬間僵硬的厲害,咬牙切齒地說道:“陛下對臣妾寬容?看在謝容桑的面子上?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本宮能得寵,還是因爲她謝容桑的緣故?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是本宮此生最噁心的事情,沒有之一!”
謝淑妃嘴脣都咬出了血,但是她自己卻渾然不知,“她謝容桑是個什麼玩意兒,謝家的養女罷了,她配做本宮的姐妹?笑話!謝家能給她一碗飯吃,她就該感恩戴德了!”
一個從前被她踩在腳底的人,如今卻被永慶帝說成是她的保命符,簡直就是令人噁心。
永慶帝臉色陰沉:“你住嘴!不准你侮辱桑兒!謝梓倩,你聽清楚,桑兒她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給桑兒提鞋都不配!”
謝淑妃瞬間臉色蒼白,嘴脣上的血跡越發的明顯。
你給桑兒提鞋都不配……
字字句句都在戳謝淑妃的心窩,心如刀割,刀刀見血。
“謝梓倩,你一向自視甚高,謝家是百年大族,你是嫡系的嫡出女子,你以爲你就高高在上了?桑兒即便是養女又如何,在朕的心裡,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貴。”
永慶帝的語氣很是急促,他不允許謝淑妃如此貶低謝容桑,他是皇帝,皇帝心裡最高貴的女人必然就是天下最高貴的女人。
噗!
謝淑妃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出來,撒了一地。
看着殷紅的血跡,謝淑妃只是苦笑一聲,“謝容桑,謝容桑……陛下心裡就只有一個謝容桑,你怎麼就看不透她的真面目,她根本就不是你心中的仙女……”
“住口,朕不許你胡說!”永慶帝大怒。
謝淑妃擡眸看向永慶帝,一字一句地說道:“陛下以爲她是真的愛您嗎?”
不等永慶帝說話,謝淑妃就給出了答案,“她不愛您,她一點都不愛您,不然她怎麼會揹着您生下她和別人的孩子呢。”
“你胡說什麼!”永慶帝臉色大變,“什麼孩子?你胡說什麼!”
謝淑妃勾脣一笑,“本宮可沒有胡說,陛下您看看謝卿,長的多像謝容桑啊。母女嘛,能不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