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沉得住氣,“怕什麼,我求見的人是雲小姐,她是你表哥的未婚妻,難道還會拒絕咱們不成。”
對上雲錦,葉夫人當然不敢硬氣,但是雲芷絮可就不一樣了。即便是鎮南王府地位再高,雲芷絮在葉夫人面前也是晚輩。
果然,不多時,門童將葉夫人母女引了進去。葉蓁蓁跟在葉夫人身後,好奇地打量着鎮南王府。亭臺樓閣、池亭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間,再輔以藤蘿翠竹相點綴,足見主人高雅情懷。穿過花苑,就到了偏廳。
葉夫人和葉蓁蓁門第不如鎮南王府,因而主人是絕不可能在正廳接見的。
即便是偏廳,室內的一應陳設也讓葉蓁蓁驚訝無比,古樸典雅的雕花,大氣恢宏的設計,就連裡面的擺件也是難得一見的佳品。葉蓁蓁不由得生出一種懼意來,這是葉家絕對比不上的,同時內心隱隱有嫉妒之意。
“葉夫人,葉小姐。”雲芷絮走了進來,向她們打招呼。
趙天麟和德妃都相當看重葉家,雲芷絮自然不能怠慢了,一聽說她們上門的消息,連忙叫人迎了進來。
“雲小姐。”葉夫人朝她點了點頭,“不知雲世子可在,昨日是我們蓁蓁不小心,今日特來向世子賠禮道歉。”
葉蓁蓁低着頭站在後面。
雲芷絮瞭然,答道:“含翠,你去叫哥哥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雲錦此人性格孤僻,不輕易見外人,若是說葉夫人和葉小姐求見,只怕他未必肯答應。葉夫人朝雲芷絮微微一笑,這是承她的情了。雲芷絮勾脣一笑,她就是要葉家承她的情。
葉蓁蓁的驕縱跋扈已經在京城出了名,此時她對葉家好一點,德妃日後追究起來,她也有說辭。
不多時,含翠就回來了,然後雲錦卻沒有來。倒是雲錦身邊的貼身侍衛陳淵跟了過來。
陳淵朝雲芷絮拱手行了一禮:“小姐,世子吩咐說,葉夫人和葉小姐如果是爲了昨日的事情來的,就大可不必了,世子未曾放在心上。”
陳淵的神色淡淡,面如表情地轉述着雲錦的話。葉夫人和葉蓁蓁是來道歉的,那這話就不用說了。
葉夫人微笑着說道:“多謝世子海量,只是既然我們都來了,還是想當面和世子道個歉。”
雲錦雖然叫人來回了話,但是葉夫人心裡還是不踏實,雲錦這個人鮮少出現在衆人前,他到底是個什麼情緒,不親眼見到,總是不放心。
陳淵搖頭:“世子說了不用了,葉夫人請回吧。”
雲芷絮見陳淵的態度堅決,陳淵的意思就是雲錦的意思,這纔出來打圓場:“葉夫人,哥哥他不喜歡見客,既然他說了不放在心上,那就絕不會再提。”
葉夫人想了想,雲家和葉家到底還是姻親,雲錦應當不會說話不算話,點了點頭:“那這些禮物就請雲小姐代爲收下吧。”
禮物送出去了,鎮南王府這邊的事情額算是了了,雲芷絮笑着將葉夫人母女送出了門,想着這事兒也該完了,然而她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門外聽着另一輛馬車,心下生疑,招來門童問是誰家的馬車。
“這是忠勇侯府的馬車。”門童老老實實地答道。
雲芷絮面色微變,看了看四周,好在這會兒葉夫人已經離開了,若是被她知道了,這隔閡肯定生出來了。
“謝家的人來做什麼?”雲芷絮眉頭緊皺,心裡隱隱生出不好的念頭來。
門童搖頭:“這小人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先前那位謝姑娘求見世子的。”
先前那位謝姑娘,可不就是謝卿嘛。
雲芷絮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然後提着裙子就快步走了進去。
花廳
“雲世子,害你受傷,謝卿心中過意不去,謝卿會些醫術,希望能幫你一把。”
謝卿思來想去,她欠了雲錦一份人情,必須要償還,雲錦想必什麼也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副健康的身體。原本是打算讓謝老夫人以謝家的名義準備一份厚禮就算了了,但是現在她還是決定親自登門造訪。
雲錦淡然一笑:“謝姑娘,你當真是越來越讓人驚喜了。”
一個閨閣女子居然還會醫術?
謝卿早料到他會由此疑問,笑着答道:“讓世子見笑了,謝卿平日裡不喜出門,唯獨細化躲在房中看書,不過是看了幾本醫術,再加上自己身體不好,久病成醫罷了。”
這話也沒錯,這醫術雖然是李雲卿的,但是李雲卿也是對醫術有所涉獵,再加上李穆的教導,所以纔有了這一身的醫術。
雲錦不疑有他,將手伸出,讓謝卿把脈。
謝卿從前就替他把過脈,只是時間匆忙,未及細思,如今一探,神色大驚:“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從前她只覺他脈象虛弱,再加上傳聞他從小就體弱多病,因而她就先入爲主的以爲他這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然而如今才發現,他是虛弱,可是卻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中毒已久導致疾病纏身。
謝卿擡眼看向雲錦,雲錦臉上卻並無驚訝的神色。
“你……你早就知道你是中毒了?”
雲錦淡淡地點了點頭。
謝卿想了想,腦中將所有見過的毒藥特徵都過了一遍,遲疑着說道:“你中毒應該有些年頭了,它一點一點地掏空你的身體,因而導致你體弱之相,這麼霸道的毒,也只有上古三大毒藥才能做到,碧落、彼岸、黃泉。”
雲錦淺笑道:“謝姑娘果然是博覽羣書,你說的沒錯,我中的正是碧落。”
看着雲錦臉上淡淡的笑容,謝卿神色一頓:“上古的毒藥,至今都沒有人能研究出解藥。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靜心調養的結果了。”
“我知道。”雲錦點了點頭。
謝卿低頭,看着他的雪白的手腕,一滴晶瑩忍不住滑落,正抵在他的手腕上。
溫熱的淚珠,讓雲錦的心忍不住一顫。
“你們在做什麼!”雲芷絮推門而入,正看着謝卿拉着雲錦的手,曖昧至極。
雲芷絮連忙走上前來,將謝卿的手拿開,沉聲道:“謝姑娘,你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如此不檢點呢!”
謝卿擡眼時,眼角的淚珠已經幹了,只是眼睛還有些微紅,也不做解釋,此刻她並不想與雲芷絮做爭論。
“絮兒,誰准許你進來的,出去。”雲錦的聲音淡淡的,但是熟悉他的人就該知道,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表示他已經生氣了。
雲芷絮眉頭緊皺:“哥哥!”
“出去!”雲錦的聲音更冷了。
雲芷絮瞪了一眼謝卿,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開了。
雲錦朝謝卿淡笑道:“其實你不該來的。”
謝卿與雲錦的種種早已引起了人們的懷疑,謝卿若是對雲錦無意,就不該再來見他了。
“你對我有恩,我想幫你。”謝卿在心裡默默地說道,不管是李雲卿還是謝卿,你都有恩於我。
雲錦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我並不是要對你施恩,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做罷了,你真的不用感激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不必再費心了。”
“雲錦,你信我,我一定能找到解毒的辦法的。”謝卿相信這世上的毒藥絕不會無解,萬物相生相剋,即便是上古的毒藥,那也是煉製而成,一定有剋制它的方法。
“謝卿,你若是執意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我,你心儀我。”
雲錦的聲音很輕,謝卿忍不住臉頰微紅:“我……我不過是報恩而已,怎麼會心儀你。”
“那就對了,我不需要你報恩,你若是執意要打着報恩的幌子接近我,那你就是心儀我。”
對什麼對啊!謝卿只覺嘴角一抽,他這分明就是將自己逼開。
“雲錦,你這是強詞奪理!我要幫你,和我是不是心儀你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強詞奪理,反正你若是再接近我,那你就是想要嫁給我!”
要不是看着這人慎重劇毒,謝卿就像一巴掌抽死他,還有理了!
“雲錦,你不講理!”謝卿從來不知道白衣翩然的雲錦世子,居然是這般蠻不講理。
雲錦眉梢微挑,你能奈我何。
“你……”謝卿咬緊了牙關,這樣的雲錦讓她無可奈何,“好,我走!”
然後拂袖甩門而去……
雲芷絮一直在外面不遠處瞅着裡面的情況,看謝卿這樣子,兩人好似吵架了,不由得心下一喜。
雲錦緩步走出來,看了看謝卿離去的身影,淡淡地說道:“出來吧,絮兒。”
雲芷絮這才走了出來,“哥哥,我沒有偷聽,我只是擔心你。”
“我又沒說你偷聽。”雲錦的語氣淡淡的,“絮兒,書房沒有我的准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來,你也一樣。”
雲芷絮低頭答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不會了。”
實則心裡卻嘀咕着那憑什麼謝卿就可以,你爲什麼讓謝卿進去呢。
“你想說爲什麼謝卿可以進去。”雲錦淡笑道,“是我准許她進去的,不是我待她不同,我有我的理由,至於爲什麼,我就不必和你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