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本是團圓的日子,可是麟兒他卻不在臣妾身邊,臣妾這心裡頭不是滋味兒啊。”葉德妃的眼淚說來就來,含在眼眶中打轉兒,將落未落。
梨花帶雨,莫過於如此。
謝淑妃臉色一冷,陛下方纔給趙天毅賜婚,正是喜慶的時刻,葉德妃卻來這麼一出,存心落她的臉面!
“德妃妹妹此言差矣,趙王是陛下的皇子,從小錦衣玉食,就該承擔相應的責任,趙王自請去靈州,差事沒做好,自然還不能回來,咱們既是皇子的生母,也是陛下的妃嬪,豈可因爲自己的一番私心,就讓陛下爲難呢?”
謝淑妃一番話,當即說的葉德妃啞口無言。
淑妃和德妃兩人,高下立見。別的不說,底下衆位大臣都紛紛忍不住點頭,謝淑妃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識大體,顧大局,這樣的后妃纔是賢能的妃子。
就連永慶帝也覺得,謝淑妃這話說的舒心極了。
“德妃,麟兒是皇子,就該承擔皇子的責任,你莫要慈母情懷太重了。”永慶帝讚許地看了一眼謝淑妃。
葉德妃瞬間臉色一紅,謝淑妃說她,她倒是可以頂回去,可是連永慶帝都這樣說了,她的顏面可就不好看了。
“德妃妹妹怎麼臉色都變了?”謝淑妃連忙捂住嘴巴,面上露出些許歉意來,“呀,是本宮說話重了些。趙王是德妃妹妹生的養的,德妃妹妹心疼趙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德妃妹妹,本宮給你陪個不是,你可別往心裡去啊,今日可是中秋佳節,又在宮宴上,德妃妹妹你若是掉眼淚了,那本宮可就真過意不去了。”
謝淑妃笑語盈盈地看向葉德妃,脣角泛起一抹諷刺。
此言一出,葉德妃那眼眶裡打轉兒的淚珠不得不縮了回去。
看着上方的脣槍舌劍,坐在下方的謝卿不由地搖了搖頭,葉德妃真的不是個聰明的,謝淑妃諷刺她是小,可是謝淑妃這字裡行間分明就是說趙王張於婦人之手,成不的大器。
這纔是謝淑妃想要表達的意思啊,可是葉德妃竟一點都沒聽出來,就更別提反駁了。
而葉德妃沒有聽出來,但是這意思,朝中人精兒似的大臣肯定聽得明白,更甚者恐怕永慶帝心頭也忍不住有了念頭。
“陛下,您今日給毅王賜了婚,就連這婚期都確定了,說起來麟兒還比毅王大幾個月,麟兒的婚事也該快了吧?”葉德妃試圖轉移話題。
永慶帝笑道:“愛妃放心,麟兒的婚事朕記掛着呢,只等他從靈州回來,這婚期也就能確定了,成親是大事,總得是要麟兒點頭纔是。”
葉德妃見話題已經轉移了,方纔的尷尬總算是過去了,這才露出個笑容來。
“陛下說的是,麟兒的婚事早就賜下了,也是時候該成親了。”葉德妃笑着說道。
永慶帝掃了一眼下方,眉頭微皺,道:“今日宮宴,怎麼不見鎮南王府的小姐出席呢?”
許側妃面上一喜,連陛下都問起了,看雲錦怎麼解釋!
雲錦放下手中的茶杯,擡眸淡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雲芷絮雖然是王府的小姐,但是確實庶女,按照規矩,若無特令,庶女是不能出席宮宴的。”
許側妃的臉色瞬間一僵……
她眼巴巴地看向永慶帝,指望着永慶帝能斥責幾句,雲芷絮即便是庶女,但是到底也是未來的趙王妃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雲錦就這麼直白地說出雲芷絮庶女的身份。
然而讓許側妃失望了,永慶帝什麼也不說,此事直接就被揭過去了。
雲錦說的是實話,也沒什麼錯,往年宮宴,雲芷絮同樣沒有來,只能等哪日雲芷絮成了趙王妃,自然就能出席宮宴了。
許側妃又將希望的目光投向葉德妃,葉德妃最是得永慶帝的寵愛,只要她爲雲芷絮說幾句好話,永慶帝肯定能聽進去的。
然而葉德妃看到了許側妃的目光,卻只是輕輕將臉別開去。雲芷絮的庶女身份,葉德妃也並不滿意。若是個王府嫡女也就罷了,偏生還是個庶女,生母還得不到認可,這樣的身份還不如她的侄女兒葉蓁蓁呢。
許側妃只覺臉上火辣辣的,此刻她方知什麼叫人微言輕,在這宴會上,她甚至連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宮宴結束後,雲錦先是將謝卿送回家,然而才坐上馬車回王府,至於許側妃,雲錦直接吩咐雲嬤嬤將許側妃送回去了。
坐在馬車上,雲錦淡淡地開口:“陳淵,本世子讓你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陳淵答道:“回世子,梅子酒裡確實含有梨花白,倒不是特意加的,今年宮中釀出來的這批梅子酒爲了口感,就往裡面摻了少許梨花白。屬下查到,在開宴前柳青蘿拜會過柳妃。柳妃想喝梅子酒,恐怕是故意爲之。”
“柳青蘿倒是算計的巧妙!”雲錦閉了閉眼,等他睜開雙眼時,冷眸中瞬間射出一道寒光。
“既然柳妃這麼喜歡喝梅子酒,那就讓她喝個夠,讓她每天都喝上一壺梅子酒。”雲錦冷聲吩咐道。
陳淵猶疑着說道:“可是柳妃如今身懷六甲,日日喝酒,雖說不是墮胎,但是對胎兒恐怕不好……”
“怎麼?陳淵你還可憐她?”雲錦脣角微揚,淡笑道。
陳淵搖了搖頭:“是她自己作孽,屬下怎麼會可憐她?”
謝卿和柳妃都沒有交集,可是柳妃卻幫着害她,這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嘛。
雲錦將頭靠在馬車壁上,淡淡地說道:“她該慶幸卿卿沒事。”
若是謝卿真的中了算計,那此刻失身給馮丙的人就是謝卿了,雲錦會怎麼做,連他自己都不能想象。相約白首的女子卻被侮辱,毀天滅地都不足以發泄心中的怒氣。
……
回到王府,雲嬤嬤前來稟告道:“世子,葉德妃與側妃單獨聊了很久,奴婢被攔在門外。請世子恕罪,奴婢並沒有聽到她們說了什麼。”
雲錦擺了擺手:“無妨,本世子心裡有數。”
許側妃進宮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在雲錦的意料之中。
“雲嬤嬤,本世子和卿卿的婚事就要近了,眼下當務之急是籌備婚事,母妃不在,就有勞嬤嬤多上點心了,本世子到底是男子,難免有些疏漏。”
雲嬤嬤笑道:“世子放心,奴婢呀早就盼着世子您成親了,這些東西奴婢心裡頭都計劃着呢,保準讓世子風風光光地迎娶世子妃。”
鎮南王府多年沒辦喜事,雲嬤嬤又是從小將雲錦帶到大的人,雲錦成婚的事情,雲嬤嬤早就在心中盤算了很久了。
“嬤嬤是母妃身邊的人,本世子放心。”雲錦點了點頭,提到自己的婚事,脣角也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
雲錦又朝陳淵吩咐道:“這段時間派人盯緊了葉成軒,一定不能讓他破壞本世子的婚禮。”
保證他和謝卿的婚事順利舉行,這纔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屬下領命,請世子放心。”陳淵正色答道。
娶世子妃不容易,絕不能出岔子。
……
雲錦和謝卿婚事早就提上日程了,只是從下聘到定親、成婚,這個過程還需要時間,即便是再快,也還要等上一兩個月。
謝卿還沒出嫁,倒是有人趕在她前頭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柳青蘿。
“小姐,方纔護國公府送來一封書信,說是給小姐您的。”靈芝將呈上書信。
謝卿接過,打開一看,目光頓時有些耐人尋味。
靈芝好奇地歪着頭,問道:“小姐,這信上說了什麼啊?是不是柳青蘿又生什麼幺蛾子了?”
沒錯,在靈芝看來,柳青蘿的一切行爲都是生幺蛾子,說白了,都是她自找的。
就因爲雲世子喜歡的人是謝卿,柳青蘿就要找人毀了謝卿的清白,她也不想想,即便是謝卿嫁不得雲世子,她就能嫁給雲世子了嗎?相反,她若是真的毀了謝卿,那就是打雲世子的臉,剜雲世子的心,雲世子能放過她?這樣一來,她和雲世子連陌生人都沒得做,只能做仇人。
謝卿眼眸微閃:“幺蛾子大約都算不上。”
放下手中的信,謝卿淡淡地說道:“她要嫁給馮丙了,婚禮就定在明日,她想讓我參加她的婚禮。”
“參加她的婚禮?”靈芝差點連下巴都驚掉了,“她堂堂護國公府嫡女,嫁給一個侍衛,還是個最底層的侍衛,她肯定覺得沒臉啊,她怎麼就讓小姐去參加她的婚禮呢?”
按照正常的邏輯,柳青蘿應該不想讓自己在情敵面前出醜吧?
“小姐,奴婢覺得這裡頭肯定有詐。”
靈芝堅信,柳青蘿絕對沒安好心,試想是個人都有自尊心和羞恥感,柳青蘿這會兒肯定將謝卿恨的咬牙切齒的,怎麼會甘心讓謝卿去參加這屈辱的婚禮呢?這不是擺明了讓人看笑話嘛。
這怎麼看怎麼不合理,這裡頭肯定有貓膩,靈芝篤定,柳青蘿肯定在算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