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這聲嘖嘖嘖相當有韻味,雲芷絮若是還要臉,只會覺得羞愧萬分,但是顯然一個心思狠毒的女子怎麼會還有良知這種東西。
雲芷絮狠狠地瞪着謝卿:“你胡說,明明是你將我推下去的,在護國公府,我給你留面子,所以纔沒有明說是你做的,你居然敢反咬一口。”
倒打一耙這種事情,雲芷絮倒是玩的溜,謝卿只覺嘴角一抽,她從前只覺雲芷絮是個柔弱善良的小女子,現在看來她分明就是朵“純潔無暇”的小白花,總是將自己擺在善良人的位置,然而讓旁邊的人覺得她是最善良的,她沒有說謊,沒有錯,都是別人的錯。
果然,趙天麟厲聲斥道:“謝姑娘,絮兒是個善良的姑娘,你怎麼能利用她的善良,誣陷她呢!”
白癡!
謝卿冷冷地看了趙天麟一眼,她從前當真是瞎了眼,京城那麼多好男兒,她居然看中了他,覺得他至真至純,是難得的溫柔良善人,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個白癡!
“趙王,你的絮兒是個善良的姑娘,我謝卿就一定是個惡毒的人嗎?”謝卿的眼中滿滿的譏諷,“趙王你是皇子,應該深得陛下明辨是非的能力纔是,趙王從前從未見過謝卿,昨日護國公府發生的事情你也又沒有親眼所見,你怎麼就能一口咬定是我誣陷雲小姐,而不是雲小姐誣陷我呢?”
趙天麟啞然,他被謝卿說的沒話說了。
雲芷絮急了,連忙說道:“謝卿,你這是強詞奪理。”
謝卿笑了,強詞奪理的人是誰?
“敢問趙王,謝卿方纔的話沒有道理。好吧,趙王既然認定是謝卿害雲小姐手傷的,那麼請拿出證據來。堂堂趙王,總不至於會沒有任何憑據就下結論吧。”
趙天麟哪裡有什麼證據,只是習慣性的相信雲芷絮,他的絮兒是最善良的,怎麼可能說謊的,況且她還受了傷,這麼惹人憐愛。
“謝姑娘,若是本王拿出證據來,你是不是就認罪呢。”趙天麟反問道。
謝卿呵呵一笑:“趙王,您好歹是皇子,自小承蒙皇家教導,這審案斷案自有過程,你拿出證據來,就一定能保證你的證據是真實可靠的?我謝卿沒做過的事情爲什麼要認!還是說……”
謝卿冷冷地看着雲芷絮,丹脣輕啓,吐出一句:“還是說趙王和雲小姐想屈打成招。”
雲芷絮只覺心頭一跳,這一刻她彷彿在謝卿身上看到了李雲卿的影子,李雲卿在大牢中也是這樣的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似譏諷,似嘲笑,似無情……
“你是李……”雲芷絮喃喃說道,還沒說完就連忙捂住她的嘴巴,不,這不可能,她不是李雲卿,李雲卿早就死了,屍體都被燒成灰了,她見過的,絕不可能活過來。
謝卿眉梢微挑,笑着看向雲芷絮。
“鬼啊……”雲芷絮忍不住大叫起來,“你走開,你是鬼……走開……”
“絮兒,絮兒。”趙天麟連忙抱住雲芷絮,讓她穩定情緒。
雲錦剛進門就聽見雲芷絮的鬼吼鬼叫,連忙快步走進來。正巧雲芷絮的慌忙之間,拿起枕頭就朝謝卿扔去,雲錦眼疾手快,拉開謝卿,沉聲道:“絮兒,不許胡鬧!”
雲芷絮眼中含淚,委屈地說道:“哥哥,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激怒我,好讓你看到我失態的。”
謝卿無語地看着雲芷絮,把什麼都歸結到別人身上。
“世子,此事確實是謝姑娘故意爲之,你就不要怪絮兒了。”趙天麟幫着雲芷絮說話,但是言辭閃爍,他心裡也沒底,雖然覺得謝卿方纔的言論確實有故意爲之的嫌疑,但是這種沒有根據只憑主觀臆斷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謝卿輕笑道:“趙王,你還是沒有聽懂,什麼叫有理有據。”
言辭間多有嘲諷之意,前世的謝卿由父親李穆親自撫養長大,李穆思想開闊,並不認爲女兒就該整日與女則女戒爲伍,也不該侷限於玩味的琴棋書畫等風雅之物,因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謝卿深諳其理。而眼前這位深受皇上寵愛的趙王,品性才能,均是入不得謝卿的眼,太次!
現在看來,謝卿真是覺得趙天麟和雲芷絮挺配的,渣渣成對。
“雲世子,雲小姐想害我的事情,我本來不打算計較的,但是雲小姐卻喋喋不休,昨日好歹還是說不知道被誰推下去的,今日在趙王面前就變成了我推的她,這要是到了御前爭論,不知道是不是就變成我謝卿故意將她騙到偏僻處,然後謀殺她了。”
雲錦臉色微冷,看向雲芷絮:“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雲錦沒有發怒,但是他深邃的目光,卻叫人害怕,看不懂的內心,太深沉,太冷,叫人忍不住生出懼意來。
雲芷絮低着頭不敢看雲錦的眼睛:“哥哥,我方纔是氣不過,所以就隨口一說的,我真的沒有害她。”
謝卿輕輕一笑:“雲世子,雖說你是她哥哥,但是也不能逼她說話啊,不然趙王可是會心疼他的未來王妃的嗎,是吧,趙王?”
趙天麟只覺臉上臊的慌,但是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世子,絮兒她傷在臉上,她心裡難受,你就別怪她了。”
聽這意思是,哪怕是雲芷絮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她丟了米也是難過事,所以都應該同情她憐惜她,當這事兒不存在?
雲錦把目光從雲芷絮身上挪開,落在謝卿身上:“謝姑娘,絮兒她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下來,撞到了頭,腦子有些不清醒,纔會胡說八道,還請謝姑娘你不要介意。”
雲錦想息事寧人,謝卿淡淡一笑,本來她確實是這麼打算的,雲芷絮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雲錦到底祭拜過李家,她感念雲錦這份好,這一次就放過雲芷絮,但是雲芷絮得寸進尺,她改變了主意。
“雲小姐誣陷我害她,若是傳了出去,謝卿的名聲就毀了。”謝卿神色平靜,言辭淡淡的。
雲錦眉頭微皺:“絮兒,向謝姑娘道歉。”謝卿的城府很深,雲錦堅信如果今日雲芷絮不照着謝卿的意思做,京城裡就會流傳着雲芷絮害人不成反害己,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即便是壓下了流言,雲芷絮的名聲依然有影響。
雲芷絮眼淚汪汪地看着謝卿,深呼吸一口氣,方纔說道:“對不起。”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謝卿能聽見。謝卿微微一笑:“道歉也該有個道歉的態度,哪有人坐在牀上說句道歉的話就完了的。”
“你別太過分!”雲芷絮心裡憋着氣,惡狠狠地瞪着謝卿。
謝卿莞爾一笑:“雲小姐我還還沒說完呢,雲小姐你身上有傷,我也就不欺負人了,就這麼算了吧。”
雲芷絮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俏麗的小臉瞬間紅了。方纔謝卿嘲弄她時,她沒有臉紅,反倒是現在臉紅了,被氣紅的。
“雲世子,多謝款待,我也該回家了。”
雲錦點了點頭,想了想:“謝姑娘,我送你回去。”
雲錦和謝卿兩人離開後,雲芷絮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着臉頰順流而下,打溼了被子,“天麟哥哥,絮兒好難過。”
趙天麟抱着她,安慰道:“絮兒,世子他也是爲了你着想,你別怪他。”
雲芷絮點了點頭:“我不是怪哥哥,天麟哥哥,絮兒不喜歡謝卿,可是哥哥卻喜歡她,我不要她做我的嫂子。”
“世子喜歡謝卿?”趙天麟大驚,猶疑道,“這不可能吧,謝姑娘年紀還小吧,而且我也沒聽說哪家的姑娘有個謝卿的啊,她配得上世子嗎?”
雲芷絮癟了癟嘴:“她是忠勇侯府二房的小姐,父親早就去世了,在侯府裡就是個透明人的存在,可是不知道怎麼還是我總是覺得哥哥是看上她了,哥哥從見到她開始就在幫她說話,我可從來沒見過哥哥對哪個女子這樣啊。”
趙天麟眉頭緊皺,若有所思,“絮兒,謝家是淑妃的孃家,那這個謝卿就是淑妃的侄女,世子不能娶她。”他要娶雲芷絮,那鎮南王府就應該是站在他這一方的,雲錦怎麼能娶謝家的姑娘呢。
趙天麟是德妃葉氏的兒子,中宮皇后沒有兒子,最有可能奪得皇位的人就是趙天麟和淑妃所出的毅王趙天毅。與德妃葉氏不同,淑妃謝氏出身名門,高貴大方,最是得永寧帝信任。如果說永寧帝最寵愛的兒子是趙天麟,那麼他最寵愛的妃子就是淑妃謝氏。
雲芷絮柔柔地笑道:“天麟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讓哥哥娶她的,謝家的姑娘都不會嫁給哥哥。”
趙天麟摸了摸她的秀髮,笑道:“絮兒,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是爲了天麟哥哥,絮兒做什麼都可以。”
趙天麟和雲芷絮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門口伺候着的丫鬟眼眸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而那廂,雲錦親自送謝卿回府,而且兩人做的是同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