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李氏頭一個蹦出來,指着梅姨娘的鼻子罵道,“賤人,敢污衊大小姐,你好大的膽子!”
謝茹是李氏的親生女兒,是她給予厚望的女兒,她當然是立刻跳出來爲謝茹說話。
“母親,您一定不能聽梅姨娘的,定是她故意這麼說陷害茹兒的。”
梅姨娘苦笑道:“我陷害大小姐?明明是大小姐設計我。我只是個姨娘,哪裡認識什麼杜侯爺,若不是大小姐,我多不知道杜侯爺這個人。”
李氏當即罵道:“誰知道你從哪兒知道杜侯爺的,別把髒水往茹兒身上潑。”
轉而朝謝老夫人勸道:“母親,梅姨娘她分明就是故意攀咬茹兒的,她的話您不聽也罷,不如把她交給兒媳,兒媳一定會撬開她的嘴,給卿丫頭一個滿意的交代,您以爲如何?”
李氏做了多年忠勇侯府的當家主母,將侯府上下拿捏的死死的,必然不是個傻的。梅姨娘有幾斤幾兩,她一清二楚,而且她也沒有那個本事誣陷謝茹,但是她不說別人,偏偏提及謝茹,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真的就是謝茹做的。
不管梅姨娘說的話,謝老夫人信不信,李氏都必須讓她住嘴。
“大伯母給我一個什麼樣的滿意交代?”謝卿冷笑道,“是將梅姨娘發賣了,還是將四姐姐送去給杜侯爺做妾,以此來安撫卿兒?”
梅姨娘落在李氏手裡,那只有一個下場,就是她一個人頂了所有的鍋。
“老夫人,賤妾所說句句屬實。”梅姨娘心下一驚,越發意識到她只能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一切都是謝茹的主意,她不過是個幫兇,而且還是被逼迫的。
梅姨娘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說道:“是大小姐找上賤妾,她說若是賤妾不照着她說的做,四小姐就永遠都別想從家廟回來。四小姐是賤妾的親生女兒,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她受苦呢,所以無奈之下賤妾只能答應。”
“一派胡言!”李氏怒吼出聲,揚手就是一巴掌,“梅姨娘,本夫人倒是小瞧了你了,居然還有這般花言巧語的能耐。”
揚手又是一巴掌,謝卿眼疾手快,一把拉着李氏的手腕:“大伯母,梅姨娘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你難道是想包庇誰不成嗎?”
而這個誰,很顯然就是指的謝茹。
“你……”李氏咬牙說道,“卿丫頭你說哪裡話,大伯母可沒包庇誰,只是你不知道梅姨娘一貫這般滿嘴胡言亂語,不對她兇一點,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謝卿恍然大悟:“哦,原來大伯母就是靠這一身的威嚴來管家的啊。”
兇狠的主母,這名聲可不太好聽啊。
娶妻娶賢,又特別是謝家這樣的世家大族,當家主母最重要的是賢惠,手腕剛硬難免有悍婦之名,所以即便是私下裡手段再厲害,在明面上還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
李氏只覺面上閃過一絲尷尬,死丫頭,居然罵我是悍婦。
“卿兒,你還小,很多東西你不懂。”李氏冷聲說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謝卿輕笑道:“大伯母,卿兒是不懂,卿兒不懂你爲何要千方百計不準梅姨娘說話。”
梅姨娘這是在交代事情的原委,而李氏卻多加阻攔,很明顯這是心中有鬼啊。
李氏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轉而看向謝侯爺:“侯爺,你覺得需要讓梅姨娘繼續攀咬你的嫡長女嗎?”
謝侯爺纔是一家之主,只要他發話了,那其他人不得不聽從,而謝老夫人也斷然不會讓這個一家之主的兒子下不來臺。
她可疑強調嫡長女,就是要謝侯爺明白,謝茹是侯爺的嫡長女,前途不可限量,不能出事,不管梅姨娘是不是清白的,她都只不過是個小妾罷了,哪裡有謝茹這個嫡長女重要。
謝侯爺沉默片刻,朝梅姨娘說道:“梅姨娘,看在你服侍本侯多年的份上,只要你說出實話,本侯就絕不會牽連慧兒。”
言下之意,只要梅姨娘承認所有的罪行,謝慧就會沒事。
眼淚簌簌落下,梅姨娘也不擦去,眼睛直直地看着謝侯爺:“是不是妾身說了,您就會將慧兒從家廟接回來,而且不會將他送去給杜侯爺做妾?”
不會牽連慧兒,那到底是怎樣的程度呢?
梅姨娘必須要確認,她在謝茹那裡已經吃過一次虧了,不能再上第二次當了。
謝侯爺點了點頭。
他明白李氏的意思,謝茹不能出事,那麼就只能犧牲梅姨娘了。
“老爺,您發誓,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誓。”梅姨娘的脣角都咬破了。
“梅姨娘,你還威脅老爺了啊?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李氏怒道。
“侯爺不發誓,我就不說。”梅姨娘死死的咬住嘴脣,哪怕破皮流血了也絲毫不在乎。
謝侯爺點了點頭:“本侯發誓,方纔的話都是真的,否則本侯不得好死。你放心,慧兒到底是本侯的女兒,本侯不會虧待了她。”
梅姨娘含淚點頭說道:“多謝侯爺,賤妾犯下大錯,死不足惜,只求侯爺能好好照顧慧兒,賤妾感激不盡。”
她最大的錯就是輕信了謝茹,纔有如今的下場。
李氏心裡鬆了一口氣,梅姨娘會忍下所有的罪,不會將謝茹咬出來了,頓時忍不住深呼吸一口。
謝卿冷冷一笑,瞥了一眼上方臉色陰沉地能滴出墨來的謝老夫人,不作一辭。
梅姨娘朝謝老夫人說道:“是賤妾做的,賤妾方纔是故意誣陷大小姐的,是賤妾痛恨五小姐,所以纔想了這條毒計來害她的。”
“五小姐,都是你害了慧兒,若不是你慧兒怎麼會被送去家廟,我恨你入骨,恨不得要毀了你!”梅姨娘罵道。
“混賬!”李氏一腳將梅姨娘踢倒在地,“你一個小妾居然敢害卿丫頭,你反了天了!”
李氏絕口不提謝慧被送去家廟是自作自受,只說每一年給身份低微,居然敢害謝卿,默默地給謝卿扣了一頂算計姐妹的罪名。
謝卿垂眸不語,得意忘形大抵就是說的李氏這樣的人吧。
李氏也不想想,她都能從梅姨娘的話中,分析出背後之人就是謝茹,難道謝老夫人就猜不出嗎?
當着謝老夫人的面兒,和謝侯爺兩人威脅梅姨娘,真是愚蠢的可以。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謝卿從一開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謝老夫人心中已經清楚背後主使的人就是謝茹,謝茹從前對林氏下手,就已經犯了謝老夫人的大忌了。只是礙於謝茹是嫡長女,謝老夫人同樣捨不得,所以她選擇保下謝茹,但是這並不代表,謝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謝老夫人的忌諱。
“母親,梅姨娘不能留了,必須要重罰。”李氏說道。
謝老夫人一直陰着臉沉默不語,終於開口說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她的語氣裡是濃濃的失望。
後宅之人手上不會沒有一點隱私,這個謝老夫人明白,可是這些都是私底下的東西,若是一旦被揭破,那麼這個人的品性就實在是堪憂。
和李氏一樣,謝老夫人同樣對謝茹這個嫡長孫女給予厚望,可是謝茹這段時間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失望。從她壽宴的那件事情開始,謝茹以爲她不知道嗎?這侯府上下能瞞過她的事情太少了,只是她選擇沉默。再後來,她居然給林氏下毒,陷害謝卿,種種事情讓謝老夫人不失望都不行。
“兒媳以爲,如梅姨娘這般心思惡毒之人,絕不能再留在侯府,索性直接將她發賣了。”
李氏心裡正得意呢,還好她及時堵住了梅姨娘的嘴,保住了謝茹。
梅姨娘低着頭垂淚,她是小妾,簽了賣身契的,主子隨時可以將她發賣了。
謝老夫人擺了擺手:“來人,將梅姨娘關進柴房。”
老夫人一發話,立刻就有丫鬟婆子上前,將梅姨娘帶走。
李氏眉頭緊皺:“老夫人,那兒媳去安排牙婆來?”謝老夫人只是說將梅姨娘關進柴房,卻絲毫沒有提及說是將她發賣了,李氏爲人謹慎,生怕謝老夫人有別的想法。
梅姨娘是謝侯爺的小妾,這麼多年來,也算是個受寵的,雖然李氏將侯爺上下拿捏的死死的,但是每每看到自己的丈夫去了別的女人房裡,心裡總歸是不舒服的。所以如果能借此機會將梅姨娘趕出去,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行了,母親知道怎麼處理,李氏你少說兩句。”謝侯爺發話了,他心裡隱隱有些愧疚,梅姨娘是爲了謝慧才承認了所有的事情。梅姨娘什麼性子,他還是瞭解的,謝侯爺見梅姨娘淚流滿面的樣子,心中着實有些不好受。
李氏眉頭皺的更緊了:“老爺,您難不成還想放過梅姨娘不成?”聽謝侯爺這口氣,分明就是再爲梅姨娘說話。
“本侯什麼時候說過要放過梅姨娘了?”謝侯爺臉色一沉。李氏未免也太過分了,明明就是她生的女兒犯了錯,叫梅姨娘抗下所有的罪責,李氏還喋喋不休,非要將人趕盡殺絕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