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芙到最後還是沒明白爲什麼穆流雲對她就能下這麼重的手,對簡優卻是百般疼寵呵護,同樣是女人,他卻只對她一個人動手。
“到現在你還是放不下她。”唐雪芙紅了眼眶。
穆流雲冷笑,用力地掐着她的下顎,“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跟她比?別以爲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是你,就可以無法無天,做白日夢。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早日放棄,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
“爲什麼你對她就是那麼的寬容愛惜,卻把我當做是垃圾?我哪一點比她差?”
她就是不甘心,自認爲自己比簡優優秀許多倍,可是穆流雲卻總是看不到她的優點。
“我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一顆心負載不了兩個人的重量。你不差,但是在我心裡,你卻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唐雪芙大受打擊,蒼白了容顏,渾身力氣似乎都被抽乾了,頓時癱軟在地。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什麼都不是,要不是還有一點利用價值,估計他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臉頰的疼痛只是小傷,心裡卻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穆流雲,要傷害一個人,論狠心,我當真比不上你。”
穆流雲譏笑,用那雙銳利的眼神盯着她,“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你應該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忍耐力。”
說完他兀自轉動着車輪出了房間,只剩下驚愕發呆,一臉落寞的唐雪芙。
客房是並排的,穆流雲剛出了走廊,斜對面的房間也打開了,已經換上一身乾爽衣服的簡優走了出來,兩人臉上同時有片刻的怔忪,視線在空中交匯。
簡優身上的裙子是跟周品娜借的,來參加訂婚宴的賓客,誰也不會多帶一套衣服,鍾慧去找周品娜要的。
裙子有點短,她比周品娜要高挑,白色的裙子勾勒出完美的腰身,頭髮半乾地披散在肩膀,臉色沒有了之前的蒼白,或許是因爲化了淡妝的緣故。
氣氛凝滯,空氣凝結,倆人默默地注視着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簡優突然想起那個情路坎坷悲涼的張愛玲,她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是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牀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穆流雲曾經對她說過,她是他心口的一顆硃砂痣,如今是不是已經變成牆上的蚊子血了?
而唐雪芙,原本的白玫瑰,依舊是牀前明月光,皎潔優美。
若是如此,那她又何必再留戀?剛纔他的疑問,在她看來,卻是在質疑她的人品,覺得是她傷害了唐雪芙嗎?當心已經痛到麻木的時候,早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小優……”他就知道自己在她面前頓時會潰不成軍,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他都不能不在乎。
“……”簡優沒有迴應,緩緩轉身背對着他,然後離去,只留下淡淡的馨香。
他苦笑,每次都想要見到她,可是見到之後,卻又要拿着尖銳的刀子在她滿布傷痕的心臟上再添一刀。
他知道今晚他的舉止肯定讓她非常失望痛苦,他痛苦地抱着頭,很想要時光倒退,那樣他可以重新選擇,再也不會用愚笨保守的方法傷了她的心。
樑詢在樓梯口看到簡優,見她面色如常,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嗎?我已經跟周品娜說過了,我們先走。”到底是不放心,就怕她着涼,而且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好。”她一臉疲憊,眼皮子耷拉,腦袋暈暈沉沉的。
真想好好放輕鬆,不想再去想這些讓她心碎的事情,她怕自己哪天承受不住會崩潰。
“等等,我還有話要跟簡優說。”唐雪芙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簡優,氣勢凌人。
樑詢迅速地擋在簡優面前,語氣不善,冷嘲熱諷,“你又想做什麼?故伎重演嗎?”
唐雪芙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兩個五指印,“看看他的傑作,你覺得我還有必要找她的茬嗎?再說還有你這個護花使者在,我打不過你,放心,弄不死她。”
樑詢嘴角勾起譏誚的笑容,“你的事情與我們何干?沒想到氣質出衆的小提琴家也會說髒話,這教養都丟到太平洋餵魚了嗎?”
簡優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對稱的兩個巴掌印,剛纔穆流雲似乎就是在那個房間出來的,她還以爲他們在裡頭恩愛,做什麼苟且之事,原來是她想岔了。嘖嘖,白白嫩嫩的臉幾乎要毀容了,他還真下得了手。
這一刻,簡優承認自己在幸災樂禍。
“廢話少說,要不是簡優,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淒涼?他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別人,我根本就擠不進去,別說我了,就連一粒沙子,他都容不下!”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簡優眯起眼睛。
“字面上的意思,不懂就算了。”她也懶得再說一遍,免得讓簡優嘚瑟個沒完。
樑詢卻聽出來了,心裡卻不是滋味,這麼說來,穆流雲跟唐雪芙真的只是在演戲?
簡優也不笨,雖然也知道其中的意思,卻不敢再做他想。就怕自己一開腦洞就會胡思亂想,到時候只會徒增笑話,自作多情。
“簡優,這裡沒有別人,我也就不跟你打啞謎了。”
“有什麼話請講,長話短說,我沒什麼耐性。”簡優皺眉,想起之前在泳池旁邊她跟自己說過的話。
穆流雲心裡自始至終就只有我一個,他房間裡還留着我們高中時候一起拍的照片,你沒覺得自己跟我長得有點像嗎?他根本就是把你當做代替品。
唐雪芙可真能夠瞎掰的,她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好嗎?她就怎麼沒有在穆流雲的家裡看到過唐雪芙的照片?這個問題那會兒還跟穆流雲求證來着,她卻大言不慚,實在不知羞恥。
如今回想起來,只怕唐雪芙是想趁機激怒她,然後造成落水的假象,只不過唐雪芙卻忽略了她對自己也夠狠,不就是跳水嗎?喝幾口水而已,裝可憐裝弱者她也會。
而鍾慧的幫忙她始料未及,不過卻也感激不盡,就是因爲她,事情纔不會任由唐雪芙設想的那樣去發展。
她就知道,唐雪芙無緣無故怎麼可能會有話跟她說,早就設計好的。然後在扮演繞受害者博得衆人的同情,藉機抹黑她。指不定還會被安上善妒小氣的罪名,只可惜她簡優不是軟柿子任她揉圓捏扁。
搶走她的男人可以,反正她已經跟穆流雲分手了,心不在她身上的人,勉強也沒有用。但是若要爬到她的頭上作威作福,她定然不會輕饒。
唐雪芙嘴角彎彎,“簡優,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簡優嘁了一聲,“一筆勾銷?你確定?”
“當然,我說到最後,以後再也不會騷擾你,陷害你。”
“哦?這麼說,你是承認之前的那些都是你做的了?很有膽量嘛,竟然主動承認。”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只管說答不答應?”
簡優雙手環胸,“你這話真有意思。什麼叫做恩怨一筆勾銷?我記得沒錯的話,以前可都是你主動挑釁我的,要不是你犯賤找虐,我怎麼可能會主動爲難你?再說了,就算我答應了,你確定你做得到?”
她搖頭嘆息,“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了,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果一個慣偷的人突然發誓他從此再也不偷盜了,就像狼來了那個故事,一般人都不會再選擇相信。
唐雪芙臉色有點難看,“簡優,你別欺人太甚!”
樑詢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你自己陷害在先,我們不找你算賬已經便宜你了,你卻還反咬一口,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簡優皺眉,“阿詢,你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人至賤則無敵,無恥沒下限的人,說多了也是浪費口舌。”
唐雪芙嘴角抽了抽,“簡優,你別岔開話題,我只問你,你敢不敢,有沒有那個膽子接受我的戰帖。”
“要立生死狀嗎?”簡優譏誚地問。
“……”她已經無語了,簡優的毒舌果然名不虛傳。
“說吧,什麼條件?你先說我才決定要不要答應。”在不要臉的人面前,要比她更不要臉更狠毒才能制住她。
“明天早上八點,西山蹦極場,五十米的高度,山崖蹦極。”
簡優冷冷一笑,好傢伙,看來早就摸清她的底細了,明知道她有恐高症,竟然還選這個。
樑詢當然也知道,“小優,別答應她,她這是把你往死裡逼。”
蹦極那麼高危險的運動,沒有膽量還真的不敢去挑戰,他和表哥只去玩過一次,雖然很刺激,但那是相對男生而言。甚至有很多男人都不敢跨出那一步,更不用說女孩子了。
小優膽子是挺大的,不過卻恐高,再說那次在青藍山出了事故,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
“小優,千萬別答應。”樑詢蹙眉,冷厲的目光看着唐雪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