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科捂着臉,眼淚就從他的指間留了出來。
他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什麼,爲誰而哭,或者說,該哭的人多了去了,爲了張嬌,爲了臨老了還要受罪的是張衛國,爲了被算計成了通緝犯的宮清宇,爲了被推出去頂罪,卻一點作用都其實沒起的宮母。
很多人,可是這麼多人,卻唯獨沒有張夫人。
張科慢慢的站了起來,一夜未睡,在這個時候更顯得頹廢,短短的不到兩年的時間,那個意氣風發,沉穩的內斂的張科已經不見了,現在,在衆人面前的,只是一個不修邊幅的流浪漢。
與其說是張嬌的死讓他備受打擊,倒不如說是他的職場處處制約,讓他頹廢。
張科出去以後,溫先生只交代了一句話,“看好他。”一個看字,限制了張科的自由,從此註定了,冷置風頭無倆。
張科是被人用是專車送回去的,回到了那個佈滿了張嬌照片的房間,張科氣的直接將照片給灑落在地上,用腳就那麼踩,踩完之後,又蹲下來,抱着張嬌的照片在那哭。
從天亮哭到了天暗,天黑後,好像那燈都無法將光照近他的心裡來,總是感覺四周漆黑黑的,張科抱着身子,他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他開始覺得恐怖的地方,可是一開門,外頭的人卻伸開來兩個胳膊進來,“天黑了,外面不安全,請您是進去休息。”
這兩個人說的很公式化,可是越這樣越是讓人覺得冷漠,張科心裡非常的清楚,這肯定不是他的人,不是他的,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溫先生安排的,張科突然笑了起來,“給我讓開,我做什麼事了,我是犯人嗎?讓開,我親自找溫先生問清楚。”張科說着,就開始推着是兩個人,可是人家站在那根本不動一下。
從始至終,就四個字,“請您回去。”
張科打累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不甘心,他憤怒,甚至他都想不出來,憑什麼要這麼對他,他這是做錯了什麼了嗎?
當然,溫先生這麼做也有溫先生的考量,張家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會刺激到是張科,爲了避免再生事端,只能委屈張科了,將來,有人說他冷血也好,還是說他偏心也罷,他始終做到無愧於心就好了。
當然,這麼多年,張科肯定也會有自己的力量,至少有讓溫先生看不到力量。
於婉就陪着兩個人孩子,至少在宮清宇被抓之前,她是不會出門的,而且,警戒已經加強,就是爲了避免出沒有必要的事端。
週一的早晨,好像是習慣性的大堵車,不過外面的紛擾跟於婉沒有任何的關係,她所關注的,只能是宮清宇何時被制服,直到警局裡面有人傳話,說是宮清宇要見於婉。
於婉將頭髮梳起來,在鏡子裡面很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妝容,一個很莫小婉是一點相似都沒有妝容,終於她是活出了另一個自己的樣子,宮清宇既然已經被制服,或許這是他們兩個人見的最後一面。
於婉的車隊從家裡出發,明明不算短的距離,卻用了一個小時,於婉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外面站着,這倒是讓於婉很意外,一看於婉過來,負責人才告訴於婉,宮清宇劫持了人質,在裡面等着於婉,而宮清宇的身上綁着炸藥,並且拒絕拆卸。
這樣的一幕,於婉始終沒有想到,至少他沒有想到,就宮清宇這麼一個愛惜生命的人,怎麼會放棄他自己。
於婉是被人簇擁着進去的,一進門果然看着宮清宇的手上,抓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從孕婦痛苦的表情上來看,基本上已經瀕臨到奔潰的邊緣,而且這個孕婦肚子很大了,如果再這麼情緒緊張下去的話,恐怕會早產,最主要的是,怕到那時候還不能將人救下來的話,那恐怕會一屍兩命。
於婉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保持着一種淡淡的笑容,就好像現在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一樣,就跟逛街一樣,溜達到這邊。
兩天不見,宮清宇的身上好像都是土,頭上還有些雜草,如果不是在這裡看見的話,於婉都不一定能認的出來。宮清宇的外套脫了,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線,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相對於孕婦的緊張,宮清宇看到於婉之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一個鬆了一口氣的神態來,“我以爲你冷血到什麼程度呢,沒想還是心軟了過來了,想不想救她?”宮清宇的眼睛都瞪的很大了,一隻抓着孕婦的脖子,甚至,於婉都非常清晰的看到,宮清宇的指甲在那個孕婦的脖子上留下了兩道血痕。
真的,宮清宇的惡毒又刷新了於婉的認知,利用一個一歲的孩子,又抓了一個孕婦,這天下還能有什麼無恥的事情,能有宮清宇做不出來的嗎?
於婉身後站了而是個保鏢,再兩邊是警察,怎麼看,這力量也非常的懸殊,於婉示意身後的人,直接給他搬了把椅子過來,“你還真想多了,他們並沒有告訴我,你在這裡發瘋,我只是聽說你被捕了,想親眼看看你怎麼死?”
於婉的眼半眯着,就那麼若無其事的看着的宮清宇,尤其是他身上的那個計時器,看上去應該最多還又半個小時,剛纔進來的時候聽說,這種東西可以時間到了,自動引爆,也可以,將自己提前引爆,所以這麼多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敢動的。
看不透於婉的意思,宮清宇只能來變相的折磨手上的這個女人,開始只是抓脖子,後來,看於婉沒反應,直接一手就打在了這個女人的肚子上,血順着女人衣服就流了下來。
在場的人,將心猛的提了出來,甚至有不少的人覺得,於婉應該替這個女人來受罪,覺得於婉真的冷血。
而於婉就坐在那裡,跟本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一點細微的感情變化都沒有。
“於婉你真狠心!”直到,宮清宇先沉不住氣,主動跟於婉說話的時候,於婉才慢慢的將眼睛睜到正常的大小。
不過於婉依舊是坐着的,用一種最舒服的坐姿坐着,始終沒有說表現的有多激動一樣,“讓我猜猜,你是想與我同歸於盡吧?”於婉說話的時候,身子還是有一點那種刻意的往前的感覺。
對於於婉的揭穿,宮清宇除了冷笑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於婉最後還是站了起來,“如果我說,我願意跟交換人質,你會怎麼樣?”於婉的目光,就放在那個已經瀕臨失去意識的女人的身上。
這下,倒是換成了宮清宇覺得驚訝了,至少在他的認知裡,於婉可從來都沒有說跟現在一樣,好像是有些好心的。
於婉慢慢一步步的往前走,同時她身後的保鏢也跟着往前,“讓猜猜你這一身裝備,應該屬於頂級了,據說拆它的最高記錄,是三個人,用了十六個小時,看樣子,給你安裝的人,很想讓你死。”就剛剛沉默的那一會兒,於婉讓人將這一切都調查了清楚。
於婉這話一出,剛纔還憐惜孕婦的人,現在都在擔心自己的處境,上面看着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也怪不得宮清宇不讓人拆呢,因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就只有一個半小時了,既然拆不掉,倒不如發揮他的最大的威力。
“如果我說我願意呢,換下你跟前這個不相干的人?”於婉始終擡着頭,以女王的姿態來俯視如喪家之犬的宮清宇。明明想好了,就算死也是要拉着於婉一起,可偏偏在這時候,他好像不敢了,人忍不住往後退去。
也許心裡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這個時候,竟然摔倒了,宮清宇這麼一倒,孕婦馬上讓於婉的人給拉一邊,這樣的情況,估計孩子肯定是留不住了,不過有命在,比什麼都重要。
宮清宇一看事情基本上脫離了他的掌控了,手馬上就放在控制器上,只要,只要他拉開那個繩子,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偏偏,一隻手,很涼很涼的手,就放在了他的手上。偏偏,就這一隻手,讓宮清宇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於婉的手慢慢的將宮清宇的手給拉起來,眼睛裡帶着一種讓宮清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神采,“你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可是宮清是宇你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於婉說着,眼淚似乎在眼眶裡打轉,宮清宇張了張嘴,那個名字,似乎就在齒間打轉,於婉突然伸出食指來,放在了宮清宇的脣上,“你知道就好,讓我猜猜,你身上的東西,應該是你那個所謂的父親送給你的吧?”這個世界上,能有這種動機的,大約就只有張科一個人了。不過,瘋狂到這種地步,於婉還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一面的張科。
被於婉說中之後,宮清宇的眼睛有些迷離,似乎在陷入自己的思緒裡,於婉眼光流轉,只需要一個眼神,保鏢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原本宮清宇跟於婉緊扣的手,被人直接拽開,呈大字型,直接被壓在地面上。
還有九分鐘,只要控制住宮清宇不要自爆的話,也還就有九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