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組相安無事地待了一個星期,季婉琴那邊沒有什麼消息,夏氏那邊除了那動盪的股票大盤,其餘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直到一則新聞的出現。
法制新聞經濟專欄特別報道,夏氏集團某部門經理違反職業操守,將競標的標底以高價賣給其他具有競爭關係的公司,導致夏氏在競標上失利。
那個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地說了很多話,大多是詆譭夏毅的,不明真相的網名看到這個新聞之後,對夏氏更是失去了信心,紛紛低價拋售了手上的股票,引起了多米諾骨牌一般的效應。
夏霏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正在劇組租下的酒店房間裡洗澡,她穿着寬鬆的睡裙,一邊拆散洗澡時綁着的頭髮,一邊走到連着房間的陽臺上。一隻手落在扶手上看着外面有些暗沉的天色,一隻手拿着手機在給陸皓打電話。
剛纔洗澡時覺得睏倦的疲乏,在無意中瞥到電視裡放的這則新聞之後,彷彿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清淺的嗓音帶着一點點的黯啞,這幾天連着拍了好幾場的夜戲,大量的對手戲加上一人分飾兩角,長段的臺詞耗費了太多的精力,連聲帶都有些損傷了。
“那個被抓的經理,是江越的人?”
“嗯。”陸皓應了一聲,“他在幾個月之前被江凌設計,拍下了不少的照片和視頻,這麼大一個把柄抓在江越手上,再加上那些照片和視頻是絕對不能被他太太知道的,所以即便被抓,還是要拖夏毅下水。”
靠娶了個背景強大的太太坐上經理位置的,被拍了那些東西,就等於被抓住了命脈,自然江越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夏霏聞言倒沒說什麼,之前她已經從江凌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一些她從前幫江越做的事情,只是覺得手段未免太骯髒了一點。
她沉默了一會,淡淡道:“江越現在手上有多少股份?”
“不到百分之十。”靠收購那些散戶的股份,還遠遠達不到江越想要的數,沒有夏霏的幫忙,他根本威脅不了夏毅和夏巖。
“他們難道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惡意收購夏氏的股票嗎?”夏霏抿着脣,“發生了這些事,難道一點也沒有解決的措施?”
她說這些的時候雲清風淡,彷彿就只是好奇一般。
“夏毅恐怕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系列的事件接二連三,身邊也沒有特別得力的人,纔會弄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夏巖是個導演,拍戲可以,做生意,恐怕火候還淺了一點,幫不上什麼大忙。再加上之前夏姌的豔照事件,競標的事情,還有他自己分割出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以及這次對網上傳言的不作爲,這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會怎麼做?”她垂着眸,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那些董事真的會罷免他董事長的職務嗎?”
“嗯。”男人低低說了一個字,似乎不打算多說。
白皙如玉的手落在冰涼的欄杆上,
夏霏睜着一雙杏眸看着遠處那一片暗色,眼睛裡有一絲絲的茫然,低低喃喃地道,“給自己女兒的百分之十五,卻被用來對付自己,應該很諷刺吧?”
“小霏,”陸皓帶着磁性的嗓音在靜寂的空間裡響起格外的好聽,“既然是給女兒的,對方怎麼用,夏總不會介意的。”
恐怕夏毅早就猜到了什麼,否則怎麼可能任由網上那些傳言傳播而什麼都不做,這樣一來在旁人眼裡等同於默認一般,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至少對夏霏,無論她做了什麼,夏毅也根本不可能去指責她。
掛了電話,夏霏依然久久地站在陽臺上,春日夜晚的風帶着莫名的涼意,吹拂着她墨色的長髮。
她低眸看着暗掉的手機屏幕,看了許久之後,默默地收了進來,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
隔天一大早,沒有清早的戲,夏霏躺在牀上一時沒有起來,正猶豫着要不要起牀的時候,擱在牀頭的手機剛好響了。
她開了免提,手機裡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的聲線,“陸太太,不知道下午有沒有時間?”
夏霏輕輕勾了下脣,淡漠地笑了笑,道:“江總有事找我?”
“我是特意找陸太太來兌現之前的承諾,”江越波瀾不驚地道:“夏氏下午召開的股東大會,夏毅很有可能被罷免董事長的職務,一旦他被罷免,陸太太作爲最大的股東,自然有權利來競選董事長。”
“確定夏毅會被罷免?”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夏霏拿起手機,整個人靠着牀頭坐着,脣角勾起的弧度很明顯,“江總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劇組這邊比較忙,我不一定請得出假。既然要去,自然要確定了再去,不然白跑一趟也沒有什麼意義,你說呢?”
她要知道江越手上最大的籌碼是什麼,否則絕對不會輕易鬆口。
江越笑了笑,沒有溫和和笑意的笑,“一個被控行賄罪的董事長,我想再笨的董事也不會留着他的,陸太太就放心吧。”
夏霏聞言心頭馬上咯噔了一下,被控行賄罪,什麼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絲毫未變,依舊是淡淡漠漠的,“只要江總有十足的把握,那我一定全力配合,下午見吧。”
她的語調很平靜,幾乎沒什麼起伏,但是就是這種平靜反而讓江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道,“好,那就下午見。”
江越掛了電話,視線冷冷地落在站在面前的夏姌身上,“怎麼,想通了?”
夏姌看着他,心頭一陣惡寒,卻沒法反抗,只能低頭沉默着。
“夏姌,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把這件事做好了,成功把夏毅送進監獄,從此之後你跟韓書曄想去哪裡都可以。他身上揹着的那些案子我自然會想辦法消除乾淨,但是如果你敢背叛我,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她下意識地渾身戰慄了一下,咬着脣,“我知道,我會辦好的。”
“去吧,股東大會之前我必須拿到那些資料,記住,你的機會只有一次!”
夏姌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手緊緊捂着小腹的位置,神情壓抑,渾身彷彿籠罩着一層濃濃的暗色。
另一頭夏霏聽了江越說的話,心頭頓時涌上了一陣不安,她拿着手機就給陸皓打了電話。
“皓,江越剛纔給我打電話了,”夏霏語氣有些急切,“他說夏毅會被控行賄罪,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陸皓微微蹙眉,“行賄罪?他在夏氏的釘子應該被拔得差不多了,他有沒有具體說什麼?”
“沒有,他只說下午的股東大會有十足的把握能罷免了夏毅的董事長職務,讓我去競選董事長。”
陸皓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乾淨英挺的眉擰着,“看來他還有別的計劃,這件事我會讓何悅去查,你這邊就按照他說的做。下午的股東大會我陪你一起過去,一切交給我處理就好。”
“好。”
……
夏氏集團地下停車場,車子緩緩停下,夏霏拿起膝蓋上的包下車,反手帶上車門,然後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神情不無擔憂,“你的傷真的沒事了嗎?”
陸皓臉上的傷疤已經好了大半,行動看上去也沒什麼不便,但畢竟是那麼大的一個事故,她心底多少有些擔心。
男人上前一步直接將她鎖進了懷裡,扣着她的腰後退了幾步,抵在豪華的車身上,她很快被困在他的呼吸之下,屬於他的氣息緊緊包裹着她。
微微沙啞低沉的嗓音自頭頂響起,沉穩辨不清楚情緒,“要我證明嗎?”
夏霏的睫毛動了動,脣畔劃出無聲的笑意。
彷彿被這一句話就緩解了心頭的擔憂和緊張,她抿了下脣,微微一笑,“要遲到了,江越還在上面等着。”
下顎被男人的手指擡起,夏霏被迫對上他湛湛的黑眸,較之以往更加顯得深沉又無法估測,像是不見底的漩渦,蓄着炙熱的情緒。
他淡漠開腔,嗓音依舊低沉微啞,“讓他等着也無妨。”
她沉默了幾秒鐘。
他們似乎是要去打一場硬仗,這樣曖昧地靠在這裡,真的好嗎?
夏霏擡手掰開落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讓男人的手臂落了下去,末了,她擡起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唔,不需要你證明,我相信你都好了。”
再聰明再能幹的男人,有的時候也跟小孩似得,需要哄,貌似陸大總裁也不例外呢。
陸皓聽着她溫軟的嗓音帶着一點哄慰的意味,薄脣微抿了一下,“陸太太這麼多天沒見我,似乎一點也不想我?”
夏霏有些無語地仰頭看着他英俊溫淡的臉,眸色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但是說的話好像有些太不合時宜了啊。
她挽起脣角,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親了親,“好了,真的可以上去了,在這裡被人看見了也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