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霏一邊說一邊直視着江越的眼睛,眉目間雖然帶笑,卻沒有一點笑意。
江越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直接錯開了視線,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波瀾,“我怎麼會不信陸太太,只是常人總道世上無不是之父母,就算他們不認你,難道陸太太還能幫着外人對付他們?”
“江先生這麼瞭解夏家的事情,自然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他們從沒有一刻把我當做女兒來疼愛,反而幫着夏姌百般地侮辱我,這樣的家人,難道我還要舔着臉去幫他們?再說,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既然本來就是夏毅給我的,我又爲什麼不能要。我不止要這百分之十五,我還要拿回所有屬於我的東西。江先生,我們和你,不過是各取所需。”
陸皓沒有出聲,只是坐在牀上靜靜看着他們,但是他不出聲,已經表明了態度。
江越眯起眼眸看着她,“各取所需,好,那我就先回去靜候陸總和陸太太的好消息了。”
他說罷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房間裡一時間就安靜了下來,夏霏長舒了一口氣,心頭狂跳了幾下,然後有些無力地坐在了凳子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果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靠坐着的男人只是平靜地看着她,眉目都未曾動一下,“小霏,你在想什麼?”
“皓,”夏霏溫涼的嗓音靜靜響起,“拿不到那百分之十五,你的戲很難再繼續下去。江越太狡猾,他不會輕易落進陷阱的,只有等到他全然相信我們的時候,纔是他最鬆懈的時候,我想試一試。”
之前收購廖氏的計劃,陸氏已經投入了大量的資金,這一次如果再投入太多,一個不小心反而容易讓自己也陷了進去。
陸皓看着她素淨溫淡的臉,薄脣幾乎快抿成了一條直線,眉目間隱隱的陰鷙浮着,面沉如水。
一雙黑眸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夏霏微微俯身,在他俊美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淡笑道,“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瞞着你的,讓我試一試吧。”
她的辦法是最快最有效的,如果不這麼做,就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去和江越慢慢周旋了。
靠得這麼近,陸皓幾乎可以聞到她身上屬於女人的香味。
他勾着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眸色異常的深,彷彿沁着萬般的情緒,讓人看不懂。
夏霏低頭看着他英俊的臉,因爲那些淺淺的傷疤反而添了不少的男人味,看上去愈發的英俊充滿了魅力。
男人薄脣扯了扯,一隻手擡起她線條優美的下顎,輕輕捏了捏,低低地道,“我答應你,但是像你說的,無論你做什麼事,必須先跟我報備。去了劇組之後沒我的允許不許自己一個人離開。江越心思太狡猾,隨時可能反悔,他綁了你,一定可以達到目的。”
夏毅原本就愧對夏霏,如果江越綁了她,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他一樣可以拿到手。
對付
江越這樣的老狐狸,必須得步步爲營,每一步都要小心,不然很可能就被他算計了去。
夏霏點了點頭,在男人臉上親了親,“恩,我都答應你,你在醫院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陸皓伸手摸了摸她那墨色的長髮,湛黑的眸子沁着如水的溫柔,臉上緊繃的線條也慢慢緩和了下來。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夏霏才起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衣物,等何悅派來的人到了,才從醫院離開。
上午十點,夏霏坐車離開醫院,司機是何悅特地找來的退伍軍人,身材魁梧,少言寡語,看上去倒是很可靠的樣子。
五天的假期,劇組還是一直在趕戲,其他演員的戲份能拍的都已經拍完了,剩下的全是她的戲份。
凌瀚來的比她稍微遲了一些,到的時候就徑直走了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圈底下一層淺淺的青色,精神似乎不是太好。
“凌哥,來了啊。”夏霏淺淺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嗯。”凌翰低低應了一聲,嗓音帶着很明顯的沙啞,他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襯衣,領口的扣子全部扣着,覆蓋住整個頸項。
“沒睡好嗎?”她指了指他臉上那一圈的青色。
凌翰怔了怔,手下意識地扯了扯襯衫領口的位置,隨即淡淡回了一句,“嗯,睡遲了。”他語氣微頓,“陸總的傷沒什麼大礙了吧?”
“嗯,好得差不多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夏霏手裡還拿着劇本,微微笑了笑,“對了,江凌一直在顧先生家裡,會不會給你們造成什麼麻煩?她知道江越那麼多的事情,江越肯定會千方百計找她的,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凌翰低眸看了她一會,方淡淡地道:“唔,他最近休假在家,挺無聊的,估計你這會去要人,他不一定會放人。”
挺無聊的……
夏霏想起之前顧擎封說過好幾次江凌蠻好玩的,要留着好好玩玩……她心底頓時蔓延開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半晌之後才訕訕地開口,“不麻煩就好,我也正好不知道該把江凌安置在哪裡。”
凌瀚冷笑,“他玩得挺開心的,估計一時半會捨不得送走。”
之前夏霏曾經打過電話給顧擎封,讓他再從江凌嘴裡問出點關於江越的事情,想收集他的罪證,那個變態這幾天天天變着法子折磨江凌玩,玩得那叫一個高興。
不弄死不弄殘甚至連打都不打一下,卻可以讓江凌那樣的女人一看到顧擎封進去那個囚室就渾身顫抖得彷彿隨時會暈倒一樣。
夏霏瞭然地笑了笑,語氣淡漠地道:“江凌之前幫江越做過很多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手段狠毒又毫不留情,沒想到也會有這麼一天。”
這大約就叫惡人需要更惡的人來治?
兩個人簡單地聊了幾句,就開始了上午第一場戲的拍攝。
薛蕭一臉的凝重,眉頭緊鎖着,他慢慢爬上樓梯,在二樓的走廊上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伸手敲響
了何柳的房門。
敲門聲過去很久,門始終沒開,他臉上的神情愈發的陰沉,像是蒙着一層看不清的黑霧。
直到他幾乎快要不耐煩地再次去敲門的時候,房門緩緩地打開了。
何柳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剛洗完澡,身上裹着一件寬鬆的及膝的T恤,頭髮溼漉漉地還在滴水,皮膚因爲熱氣的燻蒸泛出誘人的色澤,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撲面而來。
她睜着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着薛蕭,一臉的迷茫,“哥哥,你找我嗎?”
薛蕭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頭腦一片空白。
“哥哥?”何柳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伸出手指在一臉呆滯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溫熱的手掌握在了手裡,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下一秒就忽然順手一把就將她拉進了懷裡。
“咔……”厲銘突然站了起來,“凌翰,你怎麼回事?”
他幾步走到場中央,上下打量了凌瀚一眼,冷着聲音道:“精神這麼不集中,剛纔的那幾幕神情不到位,對話呢,臺詞都沒念就拉人了?”
凌翰滿臉抱歉地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集中精神,準備重新拍攝。
夏霏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法說什麼,只能打起精神重新開始。
“哥哥?”何柳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伸出手指在一臉呆滯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薛蕭似乎回過神來了,他眉目間布着淡淡的陰鬱,凝眉低眸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嗓音異常的緊繃,“爲什麼要出去,爲什麼想要離開這裡?”
何柳渾身一怔,擡起頭很驚訝地看着他,神情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哥哥,你……知道了?”
“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爲什麼要離開?”
“咔……”厲銘再一次叫停,他陰沉着臉看着凌翰,半晌之後才重重嘆了一口氣,“上午的戲份挪到下午再拍,凌翰,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調整好精神下午再拍,我不想浪費膠捲更不想浪費時間!”
“抱歉,厲導。”凌翰有些抱歉又有些無奈地說着,手指下意識地按着額角太陽穴的位置,重重按壓着。
厲銘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就轉到一邊去看之前拍攝的片段了。
夏霏走到凌翰身前,有些擔憂地看着他,“凌哥,你看上去很累,去休息一會吧。”
“恩,”他低低應了一聲,臉色看上去帶着一點不自然的蒼白,神情憔悴。
一旁的助理急急忙忙地跟了上來,拿了一瓶水遞給凌翰,他的精神狀態實在太差,休息一會不知道下午能不能正常拍攝。
凌翰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徑直走去休息室的方向,仔細看的話,腳步還有些虛浮無力,似乎身體真的很不適,之前應該是一直強撐着的。
夏霏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現了一絲隱隱的擔憂,希望他休息一會可以儘快恢復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