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瘋了,淋壞了又有什麼人在乎呢,你在乎嗎?你現在在乎的只有那個女人,我又算什麼!”莫語一把拍開他的手,固執地坐在地上不肯起來,臉上佈滿了水痕,不知道是雨水更多一點,還是淚水更多一點。
陸皓伸手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抿着脣,嘴角的弧度淺淺的,看上去有點淡淡的冷漠。
她的腳崴了,站立不穩地靠在他身上,臉上身上都是雨水,伸出一雙手緊緊抱住男人的腰,“你追出來了,所以還是有點在乎我的,是嗎?”
雨漸漸地小了一些,淅淅瀝瀝地落在身上,夾着風,有些許的涼意。
他蹙着眉,低沉的嗓音在雨幕中響起,“別鬧了,跟我回去!”
“我不去,那個女人在那裡,我不去你那個破別墅了,你走,你走,不要管我!”嘴裡說着不要管我的女人,手卻一點鬆開的意思都沒有,抓得很緊,似乎生怕一個放手,這個男人就真的轉身走了,以後再也不會管她。
低沉的聲音輕輕嘆息了一聲,似乎帶着幾許的無奈,陸皓伸手拽住她緊緊捁在他腰上的手,“鬆手,我抱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都說了不去你那個破別墅,我不想看到那個女人!”雨幕中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女聲,一遍一遍喊着,手抓得死死的,根本不肯鬆一下。
夏霏撐着傘,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神情清淡地看着他們,看着她緊緊地抱着他。
其實一個女人的力氣能有多大,如果陸皓稍微用點力,那樣的擁抱輕易就能掙開,可是他沒有,所以還是捨不得吧。
她恍惚地想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處境莫名的有些尷尬。
莫語抱着陸皓,眼角的餘光早就掃到了撐着傘站在不遠處的女人,她勾了勾脣角,朝着夏霏露出了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笑,然後鬆開手,閉着眼睛,身子直直地往後倒去。
陸皓的瞳眸徒然睜大,一隻手馬上勾住了往後傾倒的莫語,直接將她打橫抱進了懷裡。
懷裡的人臉色是不自然地潮紅,額頭的溫度燙得有點嚇人,顯然是發燒了,而且溫度還很高。他抱着她,馬上轉身,準備先回別墅,這樣燒下去,很容易燒壞的。
轉身的一瞬間,四目相交,夏霏一臉的清淡,甚至還主動走上前幾步,舉了舉手裡的傘,“快回去吧,一會雨又下大了。”
他抱着人自然沒辦法撐傘,但是陸皓的身高要比她高出十五公分,即便是舉起手,還是有些吃力。
“雨不大,你自己撐着。”陸皓挑了挑眉,一雙湛黑的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邁開腳步飛快地往前走去。
夏霏撐着傘站在原地,手裡還拿着他的西裝還有傘,都用不上了。
剛纔莫語那個挑釁的笑容她看到了,但也只是看到了,她什麼也做不了。陸皓放不下莫語,無論她曾經說過怎樣的謊言,無論他們現如今是怎樣的關係
,他都放不下她。
很多的時候,不是愛,也放不下,很多的時候,不是愛,卻還是覺得嫉妒。
她撐着傘回到別墅的時候,正好看到黑色的賓利飛馳速度很快地開了出去,經過她身邊時車子沒有停留甚至沒有減速。水珠子被濺了起來,有不少沾到了她的小腿上,鞋子上,帶來了一陣冰涼的冷意。
看着疾馳而去的黑色轎車,夏霏愈發地覺得剛纔她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這個樣子何止是放不下,明明就很關心很在乎。
她無聲無息地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帶着幾分諷刺的意味,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她發燒的時候。一個人靜靜躺在醫院,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他也是在陪莫語,一個電話就可以叫走的男人,何況現在都昏倒了。
其實他剛纔大可以停下車,哪怕是跟她說一句什麼,她相信這麼點時間還不至於耽誤什麼的,只是他不覺得。
“陸先生,你真的能只做我一個人的陸先生嗎?”低低淺淺的聲音,一點點的嘆息,一點點的懷疑,這一刻,她突然沒有了這樣的自信。
空蕩蕩的別墅,夏霏一身單薄地站在門口,涼意從腳踝一直蔓延而上,心裡空落落的,突然覺得住這麼大的房子,也許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在她曾經很僅有的幾次幻想中,想到的屬於她的家,就是一個小小的,哪怕只有60平,卻很溫暖的地方,從來不是這般的偌大,卻空曠得讓人寂寥的地方。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的突兀,特別是那把滄桑感十足的女聲,聲音悽美得讓人忍不住有種落淚的衝動。
手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在沙發上的,夏霏邁着步子走過去,留下一地蜿蜒的水漬。
“喂,小霏……”很熟悉的女聲,尾聲帶着一點點的上揚,是顧喬,她說話最喜歡用這樣的腔調,很有辨識度。
“嗯,我在,有事?”她脫掉鞋子坐上沙發,腳尖觸到溫軟的沙發面,帶着一點點的戰慄。手裡不自覺地拿着一個抱枕,蜷着膝,緊緊摟着,才彷彿身上都暖和了起來。
“嗯,我們的劇殺青了,明天的殺青宴你過來嗎?”
殺青宴……夏霏閉了閉眼,之前王碩跟她提過,原本是不打算過去的,不過現在……她看了一眼門口的位置,伸手按了按隱隱有些生疼的太陽穴,溫淡着聲音道,“嗯,我一會去買票。”
“好,那我們等你過來。”顧喬聽到她會過去,大約是挺高興的,電話裡傳來的笑意很明顯。
她掛了電話,卻沒有馬上起身,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直盯着門口的方向,眼睛裡的溫度幾乎淡到了冰點。
半個小時之後,夏霏拖着一個行李箱帶上門走了出去,她在網上訂了票,叫了的士,還整理了行李,前後花了不到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就是呆呆地坐着一直盯着手機那暗黑的屏幕,看了很久很久。
半個小時時間,這裡開車去最近的醫院只需要一刻鐘,原本以爲至少會有一個電話,哪怕發一條短息過來也好,然而什麼也沒有。
她將手機關機之後直接扔進了手提包裡,然後拖着行李箱沿着別墅門口的馬路一直往前走。這裡是高檔小區,的士沒法進來,只能在門口的位置等。
夏霏坐上了車,車開在繁華的街道上,道路兩邊的風景從眼前匆匆掠過。
她眯着眼睛看着那些一閃而過的風景,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依舊是白襯衫,牛仔褲,只是襯衫外面罩了一件長款的風衣,頭髮紮成一個鬆鬆的馬尾束在腦後,襯得臉龐有些消瘦。
去醫院的那條路上出了一個很大型的事故,五車連環追尾,耽擱了快二十分鐘,到醫院的時候莫語已經燒得快不省人事的,但是手卻一直緊緊拽着陸皓的衣袖,無論護士怎麼扯都不鬆開。
折騰了很久,又是量體溫,又是打針,又是掛點滴,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他拿出手機給夏霏打電話,但是她關機了,一遍一遍,只有那道機械無比的女聲。
男人的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目光森冷地盯着手裡的電話,然後把視線轉到了牀上躺着的人身上。
高燒40度轉急性肺炎,如果再晚一點就會很麻煩,自小一起長大,陸皓知道莫語的體質,不能發燒,一發燒就很容易轉成肺炎。
無論是站在任何的立場上,他都不可能就那樣丟下她不管。
點滴已經掛了快二十分鐘了,她的燒還是沒有退,臉上是不自然的潮紅,身上卻沒有出一點汗。他的手攥緊了手機,目光愈發地深沉,英俊的臉緊緊繃着,眉眼間都是一片冷意。
一直過了將近四十分鐘,夏霏的電話依舊是關機,而他卻等來了莫凡,幾乎對方前腳一進門,陸皓冷着臉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屋子裡一片漆黑,陸皓走到門口,門是鎖着的,他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開了客廳的燈,屋子裡馬上亮堂了起來。
快步上樓,夏霏不在,他找了一圈,纔在牀頭櫃上找到一張紙條。
“明天劇組殺青宴,我下午買票飛過去,到了給你打電話。”
清清淡淡的口吻,是她一貫的語氣。
陸皓點燃打火機,一縷白煙慢慢升騰起來,紅色的火星在他眼前忽明忽暗。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臉冷然地看着窗外,院子外面的馬路兩旁,是兩排路燈,閃爍着昏黃的光芒。
閉上眼就能浮現出走馬觀花一般的各種畫面,零零散散的種種,都是一個人的摸樣,或笑,或哭,那麼得清晰,像是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一般。
或者第一次見面只是單獨的慾望更多一點,要她,就只是要她,可是慢慢地就是不自覺地被吸引,再之後的想要她,就不再是單獨地想要,而是想得到更多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