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獻俘儀式結束,朱由校沒有刑部監斬官立即對皇太極行刑,而是選擇在平臺召見了皇太極。
朱由校很想在這個滿清締造者被自己正式掃進歷史書籍裡之前再看看此人,問問皇太極還想說什麼。
雖說建奴崛起的開創性人物是努爾哈赤,但努爾哈赤時期還僅僅侷限在從大明奪去利益而沒有心存滅亡大明之心,恰恰是從皇太極開始有了謀奪天下之志,開始任用漢人官吏,勾結漢族士紳階層中的喜功名矜氣節者。
所以,相比於努爾哈赤,朱由校對皇太極更感興趣,也覺得此人才是大明最大的威脅。
不夠現在,這個最大的威脅即將被自己剷除,將會嘗試到失敗後的教訓,由大清的開創者變成這個大清國的陪葬者。
只是可惜,因爲豪格的緣故,這傢伙沒有變成他大清國的亡國之君。
朱由校不禁想起,從天啓七年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開始,整個明清變革的數十年風雨中的許多曾經顯身揚名的人物如今大都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或者是階下囚。
從東林黨和復社的黨魁到八大晉商中的富商們,再到建奴的四大貝勒,四小貝勒,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個多爾袞還不知在哪裡逃亡,一個鄭芝龍還流落東洋。
這應該算是皇太極進入大明的紫禁城,但無論是第一次還是這一次,對於皇太極而言都不是值得銘記的旅程。
然而,這一次,皇太極明顯要坦然許多,也看淡了許多,人或許只有在無法改變結局的情況下才會變得淡然,皇太極此時也是這樣,當他看向坐在龍椅上已經留有一抹八字淺須的大明皇帝朱由校時更是先笑了起來。
朱由校此時也打量着皇太極,從來到這個時代,他與皇太極算是正面打過三次交道,似乎三次都沒有給皇太極留下好的印象。
第一次逼得皇太極迫於形勢向自己下了跪,不過自己當時也同樣是迫於形勢而沒有將他直接殺掉,那個時候的建奴還不是一盤散沙,還有很強的向心力與富於進攻的野心。
而第二次則是通過與海蘭珠之間的曖昧讓點燃皇太極心中的妒火,以達到讓皇太極不甘心並不死心而失去冷靜與忍讓的意識,並再次燃起敢於與自己大明作戰的決心。
如今這算是第三次,偏偏也是最後一次,朱由校也在此刻纔開始仔細打量着這個梟雄,他承認這傢伙手上染了許多漢人同胞的血,榨取了許多漢人百姓的汗水,但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在只知道殺戮與搶劫的一羣野蠻人中算是比較開化的,至少在政治方面有所開化。
此時在朱由校眼前的皇太極明顯沒有之前那麼英武,數日在路上奔波的緣故,使得此時的皇太極臉上滿是灰塵,再加上之前與禁衛軍的血戰,使得許多地方依舊留有傷口的血痂,連帶他那一撮類似金錢鼠尾的狗毛也和着鮮血和泥沙凝固成一根小圓棒。
而衣服也是破百不堪,肚皮更是坦露在外,被折斷了的手臂猶如木偶一般捲縮着,腿也是如此,且因爲長期沒有矯正的緣故而導致大腿有些浮腫,乍眼一看,倒像是乞討者。
“如果覺得疼,可以喊出來”,朱由校見這皇太極因爲被人放在地上震動了一下緣故而導致手腳又顛簸了一下而皺起了眉頭,便隨口說了一句。
皇太極卻是直接哼了一聲,道:“朱由校,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如今既然朕敗在了你的手裡,你凌遲也罷,腰斬也罷,悉聽尊便,但若是讓朕求你饒命,卻是沒門的事,朕不是李煜,你也不配做宋太宗。”
朱由校聽此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這皇太極還算是文化層次比較高的韃子,這不隨口就能說出幾句文縐縐的話,還拿李煜和宋太宗做比擬。
“放心,朕沒有要讓羞辱你的意思,按照協定,你雖是你那個什麼大清國的皇帝,但卻是大明的兒皇帝,也就是說,你就是朕的兒子,雖然你叛逆了朕,朕是要好好懲罰你,但朕倒也沒有要輕賤你,畢竟你也是朕的兒子,不過,你說的對,朕是不配做那沒仁沒義的宋太宗,可你也沒必要往自己臉上貼金說自己是南唐後主李煜吧,你能寫得出幾首詞,哈哈!”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來,而他一旁的王承恩也跟着笑了起來。
皇太極此時心情卻是憤怒之極,差點就沒一口血直接吐出來,心道:“這朱由校還說不羞辱自己,一來就提自己是他的兒子,這不是羞辱是什麼,還嘲笑自己連做南唐後主李煜的資格也沒有。”
不過,一想到自己成爲朱由校兒皇帝的事還是多爾袞當初誆騙的自己,如此一想來,皇太極不但恨此時在眼前的朱由校還更恨那個坑了他的多爾袞,只是讓皇太極感到鬱悶的是,鷂子嶺一戰,被活捉的居然是他,而成功逃出禁衛軍包圍圈的居然是多爾袞。
皇太極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但現在也只得認命,並對朱由校說道:“若不是你僥倖在七年前活過來,朕遲早都會坐擁這片江山!”
皇太極的這句話倒讓朱由校不由得一怔,然後直接回道:“你錯了,即便沒有朕,你也坐擁不了這江山,因爲,你沒這個福分太薄,殺戮太重。”
原本歷史上的事實的確也是如此,皇太極在建奴勢力進入京城之前就已死掉,而促成建奴勢力對漢人更大規模侵害的卻是多爾袞,且那時皇帝已經變成了順治。
當然,在這個時代,歷史早已發生改變,順治康熙等所謂建奴國優秀的酋長是不會再出現了。
不過。此時,朱由校卻也不由得想起了還沒有被抓到的多爾袞,如果說皇太極使得整個建奴貴族有了吞併大明的野心的話,那多爾袞就是將這個野心實踐出來的人。
此人給大明乃至於整個華夏造成的災難不亞於皇太極,畢竟皇太極此時還沒有對剃髮有嚴格的禁令,而禁止留法和圈地等暴政便是在多爾袞攝政時開始的。
所以,朱由校在一開始讓翰林院記錄建奴的一二等戰犯時,多爾袞也被直接列了上去,且還緊隨在皇太極之後,所以看得出來,朱由校是沒打算放過多爾袞這個狡猾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