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輝接到福田光美的越洋電話的時候頗有一些不自在,因爲福田光美在電話裡面痛斥了他動不動就甩手就走,在外停留就不回來的行徑。
“你自己要自覺一點,不要停留在自己還是學生的時代,覺得什麼都和自己沒關係,”福田光美在電話那頭髮火,“公司你也有股份的,電影拍完了宣傳、上映的事情你都不負責,想讓我們累死啊!”
“我在大陸有事情。”沈正輝兩頭受氣,正覺得鬱悶。
“有什麼事情?你搞什麼事情都是興趣來了就不管不顧了,一點計劃都沒有,你自己又在搞什麼資助山區學生到歐洲留學,扯什麼淡?你是不是看上什麼高中學生妹了?”福田光美在電話裡冷笑,“你在日本還有女朋友呢!兩個!不配齊四個不幸福是不是?”
你居然把自己剔除掉了。沈正輝在心裡面這樣說道,不過他還是抿抿嘴,“有些突發的事情,但是留學這個事情絕對和什麼女高中生沒有關係……”
“是啊,拍好平京的大官的馬屁就夠了,我是真的看不出來有拍你們老家縣委書記和縣長的馬屁的必要,你們國家的政協委員即使是個花瓶也應該值一點錢啊!”福田光美繼續不留情面地說道,“除此之外,我是真的看不出來你搞這個有什麼必要性,難道除了女高中生,你還對男高中生感興趣。”
“夠了,這件事情我回去和你說。現在電話裡面不太方便講,不過到時候你會明白我這樣做是有理由的。”
“沒有理由也要編出來理由嗎?”對面哼了一聲。
沈正輝深呼吸了一下,“《藥師寺涼子怪奇事件簿》上映準備得怎麼樣了?”他問道。
“全民關注的熱片,七月底上映,暑期檔。”福田光美迴應道,“不過因爲日本味道太濃厚,所以其他地區的發行商要等到日本上映結束票房成績出來以後纔會有具體行動。”
“所有地方都是這樣嗎?”沈正輝問道。
“當然不是,臺灣和香港的發行可以和日本同步,但是美國、韓國、歐洲這些地方想要趕着同步根本不可能,發行商要看這片子在日本的成績。”福田光美哼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有鞏莉和張國容。又是一箇中國人導演的片子,居然會被評價爲日本風味太重,真是諷刺。”
“對我來說,也不算諷刺。倒像是褒獎。”沈正輝撇嘴。
“你是要征服好萊塢的男人。千萬不要把自己侷限在日本這個小圈子。”福田光美半是嘲諷。半是勸誡,“另外,你發過來的劇本我們已經收到了。正在翻譯過程中,我真的很驚訝,你說這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寫的劇本?”
“這和我的留學生計劃是相關的,”沈正輝急忙說道,“我們需要大量的人才。”
對面沉默了半天,“所以你在自己老家挖掘?”
“對,我比較熟悉。”沈正輝說道。
“希望如此。”對方的話語意有所指,不過很快福田光美又轉變了語氣,“你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大陸這邊事情太多了,”沈正輝想起了王家的事情還覺得頭疼,“我回來之前還要到平京去一趟,大陸方面希望我最近能夠拍攝一部符合他們主旋律風格的電影,我還在頭疼題材的選取呢!你能給我一些意見嗎?”
“哦,如果能夠獲得像是《集結號》那樣成功的題材的話,不是要完全看你嗎?”福田光美在電話那頭說道,“你自己有想法嗎?”
“我想把《上海堡壘》拍成電影,此外還有一個軍事題材的劇本,只不過太敏感了,這兩個不一定能夠通過審查,所以我還在躊躇。”
“你改編動畫片上癮了嗎?”福田光美諷刺的語氣沒有降低,“那麼預算是多少呢?”
“呀,這個不用擔心,既然是主旋律影片,又是對方要求拍攝的,根本不需要我們出資。”沈正輝回答道。
“那麼你準備免費拍攝,不賺錢?”福田光美提高了聲調。
“呃,按照計算,如果真的投資拍攝的話,最後說不定不能回本。”沈正輝回答道,“我還真的不好意思收錢。”
“那爲什麼拍呢?”福田光美反問。
沈正輝被詰問得有些啞口無言,想了想他說道,“雖然說我個人也覺得我是有點強迫症,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讓我敷衍着拍攝一部爛片的話,我從心理上覺得是完全不能接受了,有違我的美學的片子,我不想拍攝,如果要拍攝,就要按照我的想法改造,雖然明明知道最後可能會失敗,但是不能夠接受妥協,從這點上講,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要拍攝《影子武士》的黑澤明一樣。”
“行了,說重點吧。”福田光美已經完全瞭解沈正輝的思考迴路了,知道這傢伙是在故意扯遠話題。
“重點就是如果不能贏得票房,起碼口碑要保住啊!”沈正輝這樣說道,“有機會燒錢爲什麼不呢?”
“就怕你燒了錢,口碑也不好。”福田光美說道。
“反正讓我拍流俗的片子絕對不行,這種事情其他人就能夠幹了,我不行。”
“你不覺得他們也許會改主意嗎?”福田光美想了想說道,“你如果堅持的話,他們也許會覺得你這樣弄不划算,或者是達不到他們要的效果,也許就這樣算了呢?”
“那我自己也要拍出來我想要的東西。”沈正輝說道,“不然他們還會以爲我是故意在爲難他們。”
“你這想法,我真是……”福田光美用說不下去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反正,隨便你吧。”
“謝謝,”沈正輝想了想說到,“我會盡快趕到平京,和他們談妥了我就會回日本,接下來準備下一部電影又是漫長的工作時間了。”
“你喜歡就好。”福田光美在電話那頭有些有氣無力了,“你們都是工作狂。你這樣,劉欣這樣,青沼智昭也是這樣。”
“你也是好不好。”沈正輝忍不住反刺了一句。
“好萊塢還等着你回話呢,這個你不要忘了。”福田光美說道。
沈正輝也覺得事情太多了,“這件事情我回去和你詳談吧。”他想了想,“留學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就幫忙牽一下線,我想的是拿錢砸,你在歐洲應該人脈關係什麼的比較豐富吧?”
“行了,我就知道,什麼事情你都喜歡丟給我。”沈正輝從這與其中分明聽出來福田光美的一絲自得,“我來試試吧。”
“拜託,第一次做好了,以後就容易得多了。”
“希望僅僅如此。”福田光美迴應道,“你把相關的資料發給我吧。”
縣中最終還是從沈正輝這裡撈到了一筆錢,得以把學生宿舍推倒重建。教學樓更新了,學生宿舍還沒有更新,沈正輝印象中學生宿舍到了若干年之後才重新修建的,之前就在八十年代的老磚房裡面將就着。女生宿舍正對着隔壁縣政府的某棟單元樓,沈正輝某個無良的同學曾經用望遠鏡偷窺過。
出於某種惡意,沈正輝願意出錢在學校裡面另一塊地方修建女生宿舍,原來的女生宿舍就可以騰出來裝更多的男生了。
留學計劃緊鑼密鼓的進行着,最終進入留學生名單的五個人,除了白韜和寧歡之外,另外三個人,一個是縣中某資深英語老師的女兒,另外兩個是縣裡面領導的子女,第一次操作倉促的時間和一部分人猶豫的心態給了他們機會,相信到了以後大概會有更多的內幕,但是這五個人說起來倒是什麼身份都有,倒是顯得公平。白韜去德國,寧歡去日本,其餘三個一水地選擇了英國。沈正輝覺得緊鑼密鼓地操辦,大家起步出行也要五月份了,這段時間裡老白和寧歡已經開始自學德語和日語了。
沈正輝勉強和五位高中生見了個面,那兩位領導子女是高一的,一男一女,沈正輝以前也認識,但是不熟。英語老師的女兒和沈正輝曾經是同學,當然,此時和沈正輝見面一臉侷促的表情。相比之下,白韜沉靜得多,寧歡基本上就沒有特別的情緒。沈正輝說了一簍子廢話,然後隨口和寧歡、白韜聊聊,在場的其他三個人就明顯感覺出來的不同。不過他們也沒有多想就是了,倒是白韜對於自己的好運還有些暈乎乎的感覺。德國那邊已經安排好了,白韜除了正常上學之外,還可以到學校附近的俱樂部去試訓。只不過學校和俱樂部都還沒有定下來,聯繫的意向倒是有好幾個,選擇也是雙向的。估計如果是世界盃之後去,他被選中的難度還要增加。
雖然知道白韜要面對的生活困難重重,但是沈正輝對白韜懷有某種惡意滿滿的信心。相比較其他人的前途未卜,寧歡的目標和道路就要明確的多。沈正輝沒有機會和他有更多交流,不過到了日本這種機會就太多了。
沈正輝和五個同學一一握手,祝願他們成才。和寧歡、白韜的握手,說話尤爲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