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內溥的交待讓伊森眯起了雙眼。
下一秒，他便問道——
“你第一次發現柯克·科克裡安出現在霓虹是什麼時候？”
“一九七九年上半年。”山內溥說：“也就是米國電影協會表示，《異形》過於恐怖，需要命運影業進行刪減時。”
伊森：“也是我和米國電影協會對壘時？”
山內溥點頭，“對，就是那個時候。”
不僅如此，他還補了一句。
“由於那個時候的你還沒有和好萊塢徹底的撕破臉皮，所以我便以爲，太東想要將米高梅的遊戲引入霓虹，畢竟，他們的《貓和老鼠》在北美賣的不錯，而這個作品在霓虹本身就有一定的市場，再加上我們任天堂曾經和迪士尼有過合作，所以我便仔細的關注起他們的行蹤來。”
“然後呢？”伊森問：“事情的進展和你想象的有些偏差？”
“是的。”
山內溥揚了揚眉毛，道：“當你徹底打破了好萊塢近五十年來的固有規則後，我便發現，被你趕出北美的傑克·瓦倫蒂出現在了霓虹。”
“傑克·瓦倫蒂不是我趕走的。”伊森糾正了山內溥的話語。
“但他是因你離開的。”山內溥強調了事實。
“Okay。”沒在這個無聊的話題上糾結。
伊森示意山內溥繼續。
而這個老頭也輕咳一聲，道：“當傑克·瓦倫蒂第一次踏上霓虹的土地後，我便收到了與他有關的消息，因爲在他抵達霓虹的上一秒，柯克·科克裡安便已先來一步，不僅如此，在傑克·瓦倫蒂降落後，他第一個去見的人就是柯克·科克裡安，又或者說……”
“在機場給傑克·瓦倫蒂接風的，那就是柯克·科克裡安的人。”
“而在他們見過面後，傑克·瓦倫蒂便成爲了太東的顧問。大概準備了一週左右的時間，傑克·瓦倫蒂便代表太東，和卡西歐結成了聯盟。”
“起初，我並不清楚這個結盟有什麼意義。”
“但在傑克·瓦倫蒂和卡西歐溝通之後，卡西歐的社長便突然飛到了加麻大，接着，他們便從那兒大肆的進口芯片製造的器械……”
“雖然加麻大那邊沒有我的人，但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卡西歐的社長和誰接觸了，因爲青鳥芯片和MOS 6502十分相似。”
伊森明白山內溥的意思。
山內溥想說的幕後之人，無非就是科莫多爾。
雖然科莫多爾是一家米國公司，但加麻大才是他們的大本營，因爲冷戰的緣故，在做國際貿易時，很多東西都是不能從阿美利加直接出口的。
科莫多爾能夠將一些違禁物品出口到東方，一是仗着自己背後有米國陸軍，二是他們沒有光明正大的出口，而是把加麻大當成了中轉站。他們先把東西從米國出口到加麻大，然後再用那邊的商貿公司賣往全世界。
這樣一來，就算聯邦想要找他麻煩，那也要花點時間。
而聯邦花掉的時間，足夠讓科莫多爾回去請老祖出山了。
這其實也是伊森從頭到尾都看不起科莫多爾的原因。
因爲科莫多爾的靠山，是聯邦軍方。
聯邦軍方想要打的夠遠，那看的還得是那些掌握核心技術的軍工企業。
說的難聽一點，史蒂夫·沃茲尼亞克他爹一個人就能扒光科莫多爾的褲衩子了，而當老校長站在他們這邊後……
若是真起衝突了，聯邦軍方第一個踢掉的就是科莫多爾！
“然後呢？”伊森道：“你是想說，任天堂遭遇的突然退單和傑克·瓦倫蒂有關係？又或者說，和柯克·科克裡安有關係？”
“沒錯。”山內溥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史蒂夫·羅斯並沒有拋棄傑克·瓦倫蒂，他們依舊是一個聯盟。”
“而這個聯盟……”
“還十分的龐大。”
“在我看來，華納、米高梅、科莫多爾、羅克韋爾、太東、卡西歐，那都是一夥的，甚至南夢宮那些公司，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如果我的判斷能夠成立，那科莫多爾和羅克韋爾發佈計算機的行爲，南夢宮等公司發佈遊戲的行爲，那就都是對你的圍剿。”
“因爲從時間上來看，他們推出新品的時機詭異的湊巧。”
說到這兒，山內溥停了下來。
他面色平靜的望着伊森，但瞳孔裡卻閃爍着不安。
而與之對望的伊森則是嘴角勾起，展露笑容。
他已經聽出了山內溥的暗示。
當霓虹小島上的諸多公司都已經被史蒂夫·羅斯團結起來後，他如果踢掉了任天堂，那他在霓虹地界上將再也沒有朋友可言。
而這種事情嘛……
“山內。”伊森喊出了老頭的名字。
“嗯？”山內溥眉心微蹙。
“你的信息已經滯後了，需要我爲你更新一下嗎？”伊森笑眯眯的問。
“你說。”山內溥眼眸微眯。
“首先第一點，科莫多爾和羅克韋爾已經不是我的敵人了。”
伊森伸出右手食指，一邊晃悠一邊說：“當蘋果和英特爾正式結盟後，想要在圈子中混下去的他們已經滑跪了。”
“現在的他們是微軟聯盟裡的一員。”
“以九十九點九九美金一臺的價格獲得了電子表格的預裝權。”
“除此之外，他們還悄悄的用上了蘋果的接口，這樣，他們就可以輕鬆的解決儲存問題，研發看起來像是自己但實際上卻是能和蘋果互通的外接磁盤了，而在這方面的專利費用……”
“那也是按臺繳的。”
史蒂夫·羅斯都已經知曉自己的復仇者聯盟已經不復存在了，那身爲蘋果的大股東，伊森·瓊斯又豈會不知科莫多爾和羅克韋爾已經投降？
由於這種事情公告出來十分的難聽，所以他們便選擇了暫時隱瞞。
但具體的合同，那其實早就簽訂了。
至於說這種行爲到底違不違規？
按照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具體要求，上市公司自然是需要按照法律規定披露公司的真實經營狀況的，但當個人計算機業務並非兩家公司的主營業務，年收入甚至都沒有達到公司營業收入的百分之五時。
並表，其實是沒有問題的。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說服蘋果和微軟不發，那他們就能矇混過關。
當然了，這只是對於普通民衆而言。
真正的資本家，誰拿不到內幕消息啊？
噢！
山內溥就沒有拿到！
因爲在伊森說出這個消息後，他的面龐，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很意外嗎？”
伊森笑望着老頭。
“沒有。”
山內溥果斷搖頭。
不僅如此，他還說道：“這個消息只能證明卡西歐已經脫離了聯盟。”
“並不能證明卡西歐不會在霓虹地界上繼續出售青鳥芯片了。”
死鴨子嘴硬的態度讓伊森輕笑出聲。
微微點頭，道：“那我就要告訴你第二個消息了，你們國家的第一臺個人計算機，也就是霓虹電氣製造的產品，裡面的操作軟件是微軟寫的。”
“如果我想賣掌機。”
“通過霓虹電氣重新進入你們國家是不是非常的方便？”
如此話語讓山內溥瞳孔驟縮。
不過很快，他便抿起了脣，笑了起來。
他既然敢告訴伊森，此刻的命運遊戲腹背受敵，那就是做好了萬全的籌劃，他當然知道霓虹電氣和微軟保有良好的合作關係，在這種情況下，當伊森拋棄任天堂後，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新的渠道。但是——
“瓊斯先生，你怎麼敢保證，霓虹電氣一定會和貴公司合作呢？”
“又或者說……”
山內溥雙手前搭，滿是好奇的望着伊森，“據我所知，即便您投資了微軟，您和比爾·蓋茨之間的關係也不融洽。”
“噢，看來你的消息還是挺靈通的。”
伊森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但同時他也指了指身邊的鮑爾默。
“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和微軟之間便沒有隔閡了。”
“這傢伙是新的微軟CEO。”
“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
伊森拉長了聲線。
鮑爾默也適時接話，“我會和霓虹電氣聯繫一下。”
“詢問他們那邊的具體情況。”
這個消息讓山內溥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這一出他還真的沒有想到。
向鮑爾默投去探究的目光，確認這傢伙沒有撒謊後，山內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道：“還有別的嗎？”
“你是非要弄死我們任天堂？”
“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完全取決於你們自己。”
伊森聳了聳肩，道：“我已經給過你們很多次機會了，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不是我接連不斷的給你們施加壓力。”
平平淡淡的話語聽的山內溥張了張嘴。
在一瞬間，身着西裝的他被落寞所包裹。
如此情形，讓伊森偏過了頭。
“拖條椅子。”
“好的。”鮑爾默會心答應。
幾秒之後，擺在一旁的皮椅出現在了山內溥的身後。
僵硬一笑，緩緩坐下。
此刻，在平視的情況下，他能看到的，只有伊森的鞋尖。
“繼續說吧。”
“說點更有價值的東西。”
“說點你覺得能成爲籌碼的東西。”
既然山內溥敢來，那他必定持有大貨。
先前所透露的一切，那都是魚餌。
目的那就是爲了讓伊森上鉤，因爲只有伊森先感興趣，他才能以後續的消息爲賣點，讓伊森放他們任天堂一馬。
但可惜，伊森咬鉤了，但又吐掉了，因爲餌料澀嘴，不太甘甜。
在這種情況下，任天堂若還想自救，那……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在計算機上布了什麼局。”
“但我知道，他們在電子遊戲行業裡想如何的整你。”
山內溥思量再三，最終還是主動吐露出了自己的情報，道：“根據我們任天堂掌握的消息，太東的實驗室裡存有多臺約翰遜家用主機。”
“那不是我們製作的東西。”
“是從北美大陸上直接背過去的。”
“除了這些以外，我還聽說，太東已經研製出了可以在約翰遜家用主機上直接運行的遊戲，當我們任天堂尚未在霓虹地區售賣主機時……”
“那些遊戲，大概率會流入北美。”
‘What？’
輕飄飄的話語好似核彈！
讓伊森和鮑爾默的眉頭瞬間皺起！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瞳孔裡瞧見了迷茫。
下一秒，鮑爾默更是主動爲老闆分憂，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很簡單啊，華納聯合霓虹廠商的目的，是想要往北美投放盜版遊戲。”或許是因爲把事情說開了，此刻的山內溥那可是一臉的輕鬆，道：“若是不然，那霓虹廠商又爲什麼會研究你們家的主機？”
“至於說他們是破解的還是藉助外力的？”
“這件事情就得由你們自己去查了。”
“當然了，身爲盟友，我也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思路。”
“打電話去聯邦的專利版權局，問問他們近期是否有人調用過你們的專利數據？如果沒有，那你們大可判定我在撒謊，但如果有……”
“我想任天堂會是你們最堅定的盟友？”
說到這兒，山內溥已經笑了起來。
他的話語也讓鮑爾默看向了伊森。
大光頭知道山內溥所言非虛。
但同時，他也知道，今天是聖誕節的節假日，聯邦專利版權局不上班。
所以，如果想要驗證山內溥的話語，那就得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打電話給校長，告訴他我們希望聯邦專利版權局上班。”
當鮑爾默的視線落在伊森的身上後，伊森便立刻做出了決定。
不過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先和芭芭拉聯繫吧。”
“我們需要她親自去版權局去查備案專利的調用情況。”
“不需要隱匿。”
“因爲沒有必要。”
“他們肯定盯着我們了了。”
話音未落，史蒂夫·鮑爾默便點頭去辦。
半個小時後，等他重新回來時，已經出發的好消息鑽進了伊森的耳中。
由於聯邦專利版權局的調取倉庫在馬里蘭州的蘭德歐弗，所以一時半會間伊森並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這種情況下，他便讓山內溥適時離開改日再聊，而當時間來到八一年的一月一號後……
接到芭芭拉電話的伊森也得到了最終的結果。
“伊森，山內溥說的應該是真的。”
“蘭德歐弗這邊的未發表倉庫裡有霓虹公司的訪問記錄。”
“記錄人的名字，就是太東。”
輕飄飄的三句話語讓伊森閉上了眼睛。
因爲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個大案。
一個由華納，由史蒂夫·羅斯親自操盤的盜版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