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思索了半天,嘆了口氣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萬一你喝多了,我也能把你帶回家。”這些天,她看過太多他喝醉的時候了,開粥鋪的時候不知道競爭有多大,可是規模這一擴大,才陡然發現競爭對手驀地增多了,人家家大業大的,一個個都壓着他們,那些工商稅務衛生局的更是哪個也不能得罪了,開業之初,三天兩頭就有人過來檢查,人家也不伸手要錢,隨便挑挑毛病,開幾個單子就夠受的,宋明誠只能挨個的請人家喝酒,酒酣耳熱之時再說話就好說多了。
宋明誠就笑,“你跟我去行,可是不能看不慣就發火啊,否則我的面子過不去。”
董言言卻想哭,“你說這事兒鬧的,是我爸媽在爲難我們呢?還是我在爲難我自己呢?”
“不怪你爸媽,也不怪我們。他們養了你十八年,也盡全力爲你承擔了十八年,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已經超過他們能承擔的範圍了,那我們就要把責任擔起來,這就是傳承。”宋明誠笑道,“你爸媽真的做得很好了,至少他們是推着你一直向前,而不是拉你的後腿。”
“所以以後,我也要帶着他們往更好的生活裡奔,對吧。”董言言紅着眼睛,笑道。
*
任家宣回家就給李哲打了電話,“喂,哥們兒,借我點兒錢,急用。”
“嗯?借多少?”李哲漫不經心地問道。
任家宣想了想,當初言言好像說過那房子是花三萬塊錢買的,於是說道,“三萬吧,當然。再多點兒更好。”
“三萬?!!!”電話那頭傳來李哲變了調兒的聲音,“家宣,出什麼事兒了?你是把人砍了還是把人房子燒了?”
“擦!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話?這事兒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明白,你就說借不借吧,我着急用呢。”任家宣不耐煩地說。
“不是我不借給你。”李哲爲難地說,“我一哥們兒前兩天把人砍了,我那一萬塊錢都給人交了醫藥費了,現在我兜裡連泡妞兒的錢都沒有了。”
任家宣一聽他說泡妞兒的錢都沒有了,心裡立刻產生了危機感,於是趕緊說道:“那行!不用你拿錢了。這樣。你在廣場那兒的工商銀行門口等我,我一會兒過去。”
掛了電話,他開始滿屋子翻箱倒櫃地找存摺,他的壓歲錢媽媽都給他存在了一個存摺上,幾年下來,也應該有幾萬了,這回能派上用場了,言言現在肯定水深火熱呢。追債的都上門了,還是她自己的爸媽,這事兒想起來都荒謬。
等他開車趕到廣場,只見李哲穿着一身新買的名牌休閒裝,擺了個玉樹臨風的Pose站在銀行門口等他呢。他鎖好了車,幾步跑過去。搭上他的肩膀沒正經地笑道,“穿這麼拉風乾嗎?不會是妞兒泡不着,想泡我了吧?哥們兒沒那嗜好啊。”
“你就會逗煩惱人開心。”李哲鬱悶地笑道,“有錢美女成羣。沒錢寸步難行啊!你說我一天不遭災不惹禍的,怎麼總混這麼慘呢?又沒妞兒了。”
任家宣笑了。“還是哥們兒給你指點迷津吧。言言說得對,你就是個大頭鬼。換個思維想一下。就你這姿色,還用砸錢嗎?隨便揮揮手,放放電,就有的是小姑娘往你身上撲,到時候你就隨便選唄,也不至於一沒錢了就空窗,你要是怕甩起來麻煩,就去找志同道合的,合則聚不合則散,不也挺省心的?”
李哲眼前一亮,“言言真這麼說的?自從上次讓她看到我那副邋遢樣兒,我就總覺得她看不起我,看來她還是覺得我挺帥的啊!”
任家宣不滿地白了他一眼,“別一提言言就兩眼放光的,那是我的妞兒。”
李哲見他一臉疼惜的表情,不禁笑了,“放心,你的妞兒我不會惦記。我知道你多辛苦追來的。”
“這還像句人話,我們進去吧。”任家宣一邊往裡走一邊掏出存摺,兩個人在一個人比較少的隊伍後面排上了隊。
“你取這麼多錢幹嗎?”李哲疑惑地問道。
“言言要用。她那個房子不是她叔叔給買的嗎?當時她是瞞着她爸媽買的,粥鋪也是瞞着她爸媽開的,沒想到這次一上電視,徹底露餡兒了。她爸媽連夜就趕過來了,讓她賣了房子把錢還給她叔叔,這其實也是挺好的事兒,可是言言的房子剛剛抵押出去了,這事兒要是再讓她爸媽知道了,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想先趕緊幫她把她叔叔的錢還上,把她爸媽哄走,否則就她那脾氣,不跟她爸媽吵個兩敗俱傷纔怪。”任家宣笑道。
“你動這個存摺,你爸媽知道嗎?”李哲問道。
“當然不知道。”任家宣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說,“所以我才找你來呀,萬一哪天被我爸媽發現了,我就說錢借給你應急了噢,你可千萬別給我整露餡兒了。”
李哲黑了臉,“你怎麼好事兒找不着我?背黑鍋就找我!”
“別這麼說,哥們兒有好事兒也沒落下過你呀。”任家宣親暱地靠在他身上,笑得十里春風的。
李哲受不了地撇撇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任家宣把手裡的存摺和單子從窗口遞過去,隨口說道,“取三萬。”
窗口內那個娃娃臉兒的營業員接過他的存摺,掃了一眼,笑道,“先生,您的死期還沒到,現在取錢,會損失一大筆利息的,建議您慎重考慮一下。”
任家宣聽她這麼說,忽然起了調戲的心思,於是趴在窗口,沒正經地對她笑道,“美女,你那意思,我死期到了才能來唄?不怕我到時候半夜找你去啊?”
“先生你真會開玩笑。”娃娃臉營業員飛快地給他辦好了手續,數出了三萬塊錢,連錢帶存摺一起給他遞出來,微微笑道:“三萬元整,請您數好。”
任家宣飛快地數了一遍,在單子上籤上了字,然後收起錢和存摺,轉身走出了銀行,回到車裡,他從一沓錢的下面抽出一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笑道,“現在的女孩兒可真生猛,直接就給電話。這要是讓言言看到了,我的死期可真就到了。”說着他打開窗戶就要扔出去。
李哲趕緊一把把紙條搶過去,笑道,“你不要給我!我看那小妞兒挺漂亮的,看來好心是真有好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任家宣受不了他這副*薰心的樣子,一打方向盤,把車開走。
走到半路,李哲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家宣,這錢是言言主動管你借的,還是你自作主張要給她的?”
“就她那脾氣,能主動管我借錢嗎?所以我得主動點兒,否則又讓宋明誠搶了先。”任家宣笑道。
“那你就這麼把錢給她,她能要嗎?”
任家宣一腳剎車踩在路邊,李哲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向前一晃,差點兒沒撞窗玻璃上。
“她是夠嗆能要!”任家宣很苦惱地說道,“那怎麼辦呢?”
“好辦,我出面把錢給她,就說是我借給她的。”李哲笑道。
任家宣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冷笑道,“想得美你。我就是叫一條小狗去,也不帶讓你去的。讓我想想啊,找誰比較牢靠呢?這人還得跟言言熟悉,還得跟我熟悉,都都不行,你也不行。只有楊老師了。”
李哲就笑,“你說你也是一神人了,泡個妞兒吧,還得老師幫着你泡,也行,除了她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說着掏出手機遞給他,任家宣接過去笑道,“哥們兒換裝備了哈,等哪天也讓我爸給我買一個,有這玩意是方便。”
電話打過去,楊老師的家人接的,說她出去旅遊去了,最早明天能回來。
“明天就明天吧。”任家宣無奈地說。
*
夜深了,包廂裡還觥籌交錯,烏煙瘴氣的,李老三和他的那個朋友高聲大氣的喊着醉話,宋明誠嘴角帶笑,看着他們,慢條斯理地一杯一杯地給他們敬酒,董言言坐在酒桌旁邊,看着宋明誠和他們推杯換盞。她不知道拼酒還帶這麼拼的,三四個小時了,啤的白的一起上,他們就這麼一直喝,空酒瓶子擺了滿桌子。
“兩分利,哥們兒夠意思了。”李老三那朋友搭着宋明誠的肩膀,漲紅着臉說道。
宋明誠笑笑,“張哥,你還是沒喝好啊,服務員,再給我來倆白的!”
兩瓶白酒又上了桌,那個張哥也有點兒喝到位了,晃晃噹噹地指着董言言說,“你跟我喝,我就不要利息!”
董言言笑笑,“哥們兒,咱不說這個,先喝酒,酒喝好了,就什麼都好說。”說着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白的,他接過去,豪爽地一飲而盡。
董言言轉頭看了看宋明誠,宋明誠上前摟住了張哥的肩膀,笑道,“哥們兒,謝了,等兄弟發達了,肯定不會忘了你。”
張哥揮舞着雙手還要說什麼,眼皮一沉,跌坐到椅子上,人事不省了。
李老三半眯着醉眼,都看呆了,驚訝地說道,“兄弟,你到底多少量啊?他你都能喝倒了?”
宋明誠直起身子,衝他比出一個手指。
李老三愣了一下,“一箱?”
宋明誠搖搖頭,淡然一笑:“是一直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