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居然給你道歉？還說要給你做牛做馬？”寇溪驚愕的看着王雅芝：“這也太刻意了吧？演戲嗎？”
“也不知道這兩年我那婆婆怎麼了！”王雅芝苦笑一聲：“把我氣得，直接去了你家。昨晚在你家住了一宿，我今天就跟過來看你了。”
“正好也歇一歇！”寇溪笑着勸王雅芝：“自己幹買賣，也沒有個假期。你在我這休息兩天，好好的散散心，什麼都別想！”
“我先前還挺擔心你呢，看你現在過得還挺好，我也就放心了！”王雅芝環顧一週：“你真是厲害，比我剛強多了。我就是瞎咋呼的能耐！”
“你實際上比我剛烈多了，當年你執意嫁給於大明。不管家裡人怎麼跟你說，你說寧願吃糠噎菜也要跟他在一起。一毛錢的彩禮都沒有，借了一輛自行車就給你馱回家了。”寇溪笑話着王雅芝：“這幾年你們倆過的是真不錯，我看着挺羨慕的。大娘也很尊重你，於大明也怕你。可是後面，我也看不懂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寇溪站起身來，喚了一聲寇德旺：“爸，我去做飯，你把米樂抱出來看攤吧！”
“牛牛啥時候放學？”王雅芝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掛鐘。
“他十一點半下數學課呢！做完了我去接他回來，離得很近，但是那邊有個大十字路口，車來車往的很危險！”寇溪從袋子裡拿出來豆角，發現寇德旺這次很細心。光是豆角種類就挺多的，芸豆、豇豆、油豆還有她最喜歡的勾勾黃。
“燉勾勾黃吧！”勾勾黃是豆角的一種，金黃色裡面的豆子非常的大。還有一種是粉色的，寇溪極愛吃這種豆角。平時燉這種豆角，她連主食都省下了。
“你對牛牛還挺上心，還給他弄了個補習班？”王雅芝有些不以爲然：“城裡的孩子花樣就是多，農村的孩子吃飽不餓就行！”
“那是因爲城裡的孩子上學壓力也大，良性競爭也有好處。”寇溪輕笑：“再說牛牛沒有上過學前班，在幼兒園的時候又讓人不待見。我怕上了學跟不上，就給他找了一個補課班。”
寇溪一邊洗菜一邊與王雅芝閒話家常：“你把黃瓜洗了，咱們拌個涼菜。”
“你們的矛盾是不是從我讓你弄小魚乾開始的？”寇溪細細想了想，王雅芝人生變故大約就是從這裡開始。自己心疼她一個人操持家務還有供兩個學生，着實不易。就想着要拉王雅芝一把，卻沒想過也許會給她帶來麻煩。
“那時候賺了錢，看着還挺容易的。家裡人都嚐到了甜頭，加上你平時大方這也給那也給，人家習慣了。”雖然嘴巴上總是說還不起感謝什麼的，但是一樣也沒少拿啊。
“後來變成我們兩口子出去上貨，跑市場了。你姐夫就有些不願意了，他臉皮薄又不好意思。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他就嘰歪了。後來是我死皮賴臉的跟人家談，又是笑又是哄的。你姐夫嫌棄丟人，說我跟賣唱的似的。”王雅芝拿大蒜當於大明，用刀背啪啪啪的拍下去。
“後來蓋那個市場了，你跟我一說我就明白了。咱們大的買不起，那就買個小的。你看看那幾個先挑了地方的人家是不是得力了。”王雅芝一想到這裡就氣的不得了：“我們家的那個跟我吵了多少次架，房子也不蓋門市也不買！”
“留着那點利息，夠幹什麼的！”寇溪嗤笑：“靠着那點利息能發財？”
“不是因爲那個！”王雅芝一邊切着黃瓜一邊道：“我婆家原來是地主，文.革的時候遭了不少罪。你姐夫的親爺爺就是活活被打死的，以至於他們是一點富都不敢露。”
“以前還打土豪分田地，現在又時興改革開放了。以前都吃大鍋飯，家家戶戶都過得一樣。現在又是先富起來的人帶領後富起來的人！”寇溪停止幹活的動作：“政策又不是一成不變的！”
“先前我出去賣魚，吃了多少苦，冬天那麼冷。他乾點活，他媽就心疼得不得了。我用涼水洗衣服，都沒人說什麼！”王雅芝咬了咬脣：“後來又看你一個月給我六十塊錢，又覺得我有能耐了。開始琢磨着你們家是不是真的掙了那麼多錢。當初買那個門市，就是想要開一個熟食店的。指望着一夜暴富呢！”
寇溪將豆角下了鍋，翻炒了一下，添了水蓋上蓋子。轉身又去拿冰箱裡的香腸切成片，又切了一根胡蘿蔔：“給孩子們吃個紅腸炒胡蘿蔔片！”
“你接着說！”手上的活不用停，家長裡短還是要聽。
“我聽了你的話，找了個班學烤蛋糕。於大明不放心我，非要跟我一起過去。看見那裡頭學的人都是女的，師傅也是個女的，就他一個大老爺們不好意思了纔回家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於大明就有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你說這是咋回事兒呢？我能跟人跑了啊？哪個老爺們能要我？”王雅芝沒好氣，覺得於大明這種不信任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因爲他不自信，而且又不自立！”寇溪分析給王雅芝聽：“他發現自己跟你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你在前面跑他在後面站着。想要追，又懶又怕又不自信。而且骨子裡還有些大男子主義，覺得你們倆窮日子過得挺好的。家家戶戶都這麼過，偏偏你不知足非要跟着我折騰。”
“他不樂意，爲啥不跟我說？我掙錢他媽攥着，我能跑哪兒浪去？”王雅芝還是覺得很可笑。
“能力不行又享受你的努力帶來的收穫啊！錢是個好東西，可錢難賺誰都清楚。他總得有一樣壓着你吧，所以現在脾氣越來越大。控制着你的錢，把控着你們的店。這些都攥在他手裡面，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他自己心裡自卑，覺得我有孃家幫襯才賺的錢，你什麼都沒有卻一樣幹得風生水起，沒有貓膩，鬼才信呢！”
寇溪在廚房裡說的歡，卻不想外頭的寇德旺越聽越上火。忍不住抱着米樂走到廚房門口：“到點了，趕緊去接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