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趕車,赤雨陪着司徒嫣坐在車上。一路往邊城冀州北平縣而去。三天後一行人行至河陽縣,司徒嫣身爲河陽縣主,縣城內文武官員早早就在五里亭外相迎。
“兄長,看這架式,只怕我們要在這河陽縣城內多留一天了!”司徒嫣也是沒辦法,司徒謹上任,住的是驛站,行的是官道。這些逢迎拍馬之人,又怎麼錯過這機會。
“理該如此!嫣兒自打被封河陽縣主,還不曾來這河陽縣過,這些人渴求一見,也是正常!”司徒謹並不知自己的小妹早在河陽縣城外買了地建了莊子。而且司徒謹也沒說錯,司徒嫣就算來這河陽縣,也從未以真容示人,這些人就算見過她,也不會認得的。
“河陽縣令協城內官員拜見河陽縣主!”身爲縣主按品階是五品官,比縣令高出一階,河陽縣令自然是要下跪行禮。
“縣令大人無需多禮,快請起!”司徒嫣不喜歡這些禮節,可這會兒也得硬着頭皮接下,側身還禮,這才叫起。
“縣主隨兄長赴任,舟車勞頓,下官已在府內設宴,還請縣主賞光,在河陽縣內多留一日,也好讓下官等人藉此難能可貴之機孝敬於您!”
“我不喜歡熱鬧,倒累得縣令大人費心,也罷,還請縣令大人帶路,我與兄嫂就多有打擾了!”司徒嫣話說的客氣,並且依了縣令的意思進城,樂得一衆官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其實這些人並沒有真的把司徒嫣這個皇上恩封的五品河陽縣主放在眼裡。他們看重的是司徒嫣的另一個身份。國公府未來的當家主母。
進了河陽縣城縣令府邸,司徒謹身爲兄長,自然是陪着縣令等人在前院坐席。而縣令、縣丞等夫人則陪着司徒嫣和公孫語在後院。席上司徒嫣以不勝酒力。身體乏力爲由,草草的就進了客房安置。
等人都散了,這才和赤雨易了容翻牆出了府衙,直奔自己的莊子。
“什麼人!”人還沒等進山外的莊子,就被人攔了下來。
“暗冰,是我!”司徒嫣將臉上的裝容用袖子一抹,這才近前。
“啊!屬下不知是主子親致。得罪之處還請主子責罰!”暗冰很少得見司徒嫣,沒想到今日難得主子來了,他卻提劍相向。這會兒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以死謝罪。
“行了。你盡忠職守,又何罪之有!起來說話!”
“是!”暗冰起身看了一眼赤雨,即躬身跟在司徒嫣身後。
“雪狼可在內莊之中?”
“回主子,雪狼成日裡在林子裡。只有晚上纔會回到莊子上!”一提起這個雪狼。暗冰到現在還有些打怵。這雪狼是六親不認,在河陽縣莊子上有近一年多,可除了主子,誰的賬都不買。任何人想靠近都會被它嚇退。
“今兒是你守外莊,我這裡不用你陪,你去忙吧!”又交代了暗冰幾句,這才從秘道進了山中內莊。
直接去了校場,輕打了幾聲口哨。就聽見山林間傳出狼吼之聲,赤雨這還是第一次見雪狼。對於這隻狗可是好奇的很。整個人站在司徒嫣身邊,伸着脖子尋聲望去。
“赤雨,小心!”司徒嫣正等着雪狼來尋她,就見白影一閃,赤雨整個人被撲倒在地。
“好了,雪狼乖,這是姐姐的好朋友,你不可以對她無禮哦!”司徒嫣將赤雨扶起,這才摟着雪狼是又親又蹭的。
“我的天啊!小姐,這是您說的狗啊?這和狼有什麼區別啊!”赤雨剛纔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好在她有功夫在身,不然就剛纔那一下,她不腦震盪,至少也會弄個輕傷在身。
“雪狼真的是狗,我可沒騙你。不過,它是一隻長的像狼的狗。而且它可不只是一條普通的看門狗,它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戰友!”司徒嫣有好些日子沒有和雪狼好好親近親近了,一人一狗一瞬間就打鬧在了一起。
內莊守衛早就得了信兒,這會兒所有人也都朝校場集結。
“見過主子!”今兒內莊是闇火當值,他帶着衆人跪地向司徒嫣行禮。
“行了,起來吧!哪那麼多的破規矩!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吩咐,順便把雪狼接走!”司徒嫣有命,這些人自然是聽命行事。
“請主子吩咐!”
“我要離京一段時日,具體時間未定,暗夜隨行,這內外莊的事就交給你們幾人了!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有未得允許內莊之人不得外出!”司徒嫣一連交代佈置了幾件大事,又在內莊裡巡視了一圈,這才帶着雪狼回河陽縣城。
這些人一直將司徒嫣送出內莊,這纔回到校場。
“闇火隊長,暗夜隊長真是幸運,能時常陪在主子身邊!”
“我們只要聽命行事就是,暗夜隊長武功雖不是我們中最強的,可心思細膩,處事果斷,主子放在身邊自有她的道理。如今主子有事,此行怕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你們都打起精神,千萬別在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差子!”
“闇火隊長放心,幸好主子把雪狼帶走了,不然主子要是十天半月不來看雪狼,它那脾氣可是臭的很呢!”一想到之前司徒嫣有近三個月沒來,雪狼成日裡在莊子內嘶吼,甚至見人就咬,那段地獄般的日子他們可不想再嘗試一次了。
“是啊,一想到那個時候,我這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去做事。這些人都是孤兒,這些年一直跟着司徒嫣,日子過的雖忙碌,可卻甚是安心。所以都對司徒嫣死心踏地,甚至願意爲了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赤雨一邊護在司徒嫣身邊。一邊看着寸步不離跟在小姐身邊的雪狼,“小姐,您手下這些人訓練的可不比鐵血衛遜色!”
“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何人!”
“可是小姐,你我翻牆入府的倒是方便了,這雪狼要如何不驚動外人而入得府內?”對於司徒嫣動不動就誇耀自己一番。赤雨早就習慣了,也知這是小姐在打趣於她,所以不接話直接打了個岔。
“這有何難,我們先進去,然後開後門放雪狼進去就是!”
“進去容易。可如何向人解釋,這麼一頭狼進了府內,還不把一院的女眷給嚇死!”
“雪狼有那麼可怕嗎?我怎麼不覺得。我家雪狼溫順的像只小綿羊一樣,是不是啊!”司徒嫣說完還不忘去看一眼雪狼。
雪狼自然是跟着點頭,逗得赤雨大笑不止,“小姐。也就您覺得它像只小綿羊。在屬下看來,它比狼還兇呢!”
“小雪狼,小赤雨說你壞話了哦!”司徒嫣話音剛落,雪狼躬起身子,連毛都豎了起來,只要赤雨再多說一句,它下刻就會再將其撲倒在地。
“好了,我怕了你還不成嗎?你是小姐的心頭寶。我可不敢得罪你這狗大爺!”赤雨跟着司徒嫣久了,時不時的也會開些小玩笑。性子也和司徒嫣有幾分相似。說的好聽點兒就是近朱者赤,說的不好聽根本就是近墨者黑。
“什麼狗大爺,多難聽,你叫它小雪也好,小狼也好,反正不要叫它什麼狗大爺,我聽着彆扭!”二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回到了縣府。當然司徒嫣是直接將雪狼安置在了自己的屋子裡,不然只怕真如赤雨所說,這一府的女眷,都得被它給嚇死。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即離開了河陽縣城,其實如果不是爲了雪狼,她也不會多留這一天。
一路往北而行,沿途風光依舊,只是人事全非。當初她出京離府,是逃難避禍,後來由北而歸,也是逃難躲災。可如今身邊有兄嫂相陪,有赤雨雪狼相伴,野花遍地,山林搖曳。倒添了幾分野遊的興致。
“嫣兒!”今兒公孫語跑來和司徒嫣同架,赤雨則騎馬守在車外。“你昨午烤的那隻野雞,當真好吃的很!今兒中午再烤一隻吧!”公孫語從沒離過京城,這一路走來,看什麼都稀奇。又有司徒嫣這個大廚跟在身邊,她是一點兒苦也沒吃,甚至還有些樂不思蜀。
“好,大嫂有命,小姑自當聽命!”
“你又打趣我!不理你了!”
“大嫂,我的好大嫂,是我錯了!你可千萬別生氣。不然兄長一定饒不了我!”
“你還來,看我怎麼罰你!”公孫語最喜歡哈司徒嫣的癢,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倒也熱鬧。
“赤雨,這一路勞你照顧舍妹了!”司徒謹今兒也來了興志騎馬,這會兒聽到小妹的笑聲,不由得臉上也堆上了微笑。
“大少爺說的哪裡話,身爲小姐的貼身侍衛,這是屬下份內之職。而且小姐身手好,心又細,這一路來根本不需要屬下照顧,反倒是屬下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赤雨對司徒嫣忠心,可並不表示,她也對司徒謹忠心。在她眼中司徒謹不過是個略熟悉的陌生人罷了,所以言談之間自然有些疏離。
司徒謹也不在意,畢竟這些人都是國公府的“鐵血衛”,與他不親近也是正常。一行人就這樣邊走邊看一路朝北而去。
邊城北平縣,端木玄這些日子倒是沒再以酒買醉,至從收到京中來信,得知司徒嫣陪同司徒謹已然起程往邊城而來,他就整日裡忙着整理庭院,置辦傢什。甚至將整個將軍府的庶務全交給了李三郎。
“少主,您買的這南花梨木的傢什,司徒小姐能喜歡嗎?”墨風看着已近魔怔的少主,不得以只好出聲提醒一句,可也知說了也是沒用。
果見端木玄一臉的得意,摸着這些傢什看個不停,“嫣兒河陽縣的莊子上擺的就是這樣的傢什,她定會喜歡的!”
“可司徒小姐一行還有好些日子才能到,您連廚房裡的蔬果都買好了,等司徒小姐來了,那些東西都放壞了!”
“你這就不懂了,這些日子我就住這裡了,你找的那幾個廚娘,煮的東西也不知合不合嫣兒的口味,總要我試過才知!”
墨風徹底無語了,不過少主能不再灌酒,只是花花錢買些東西,倒也無妨。
“對了,墨風,後院那些菊花我讓你都拔了改種梅花,你可有辦妥?”
“少主,早就辦妥了!整個府內都未留一支菊花!但凡能種樹的地方,都栽上了梅花!”
“那就好,嫣兒喜梅憎菊,府內萬不要出現菊花!”端木玄一邊想着是否還有遺漏,一邊自言自語,哪裡還有一點兒大將軍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癡漢。
李三郎這些日子在將軍府辦差,也是忙的一個頭兩個大,可也知端木玄是在爲小妹安置住所,他累些也高興。一想到再過些日子就能見到小妹,他面上就算掩飾的再好,可仍露出了些端倪。好在這會兒端木玄傻的利害,這纔沒有注意。
從京城一路趕到北平,雖走的是驛道,住的是驛站,馬匹更換的及時,可仍走了有近一個半月。公孫語一開始時還興奮的有說有笑,可走不過半月,就算司徒嫣照顧的再好,也是混身痠痛,甚至整日的茶飯不思。如果不是司徒嫣一直熬燉些補藥,只怕沒進北平,人就要病倒了。
“謹郎,是我拖累了你!”
“語兒,你這說的什麼話,如果不是爲了我,你又何必要吃這苦,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我嫁給你,就是你的人了,你到哪兒我自然就要跟到哪兒的,只是這身子,真是不爭氣的很,要不是嫣兒這些日子天天熬些補藥的,只怕我就撐不到那北平縣城了!”
“語兒放心,有嫣兒在,你不會有事的!”
“是啊,大嫂,我的醫術可不比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差,你這就是暈車,等到了地方休息個兩天就會好的,不是什麼大病!”司徒嫣這話說的也不全是安慰。
“嗯!我想再睡會兒!”公孫語吃不下東西,身子乏累,再加上車子晃動,總想睡覺。
“兄長,你陪着大嫂,放心,大嫂能睡是好事,不睡反而才難受!”司徒謹相信小妹的醫術,心痛的將公孫語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
赤雨這些日子也不坐在車裡了,比起坐車,騎馬才更自在一些。司徒嫣也一樣,換了男裝跟着赤雨一起騎馬。
“小姐,前面有個縣城,不如我們在那兒休息一天,算算時辰明天傍晚前就可以趕到北平縣了。”赤雨話音方落,就見驛道上揚起一陣塵煙,像是一隊戰馬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