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被程峰算計,竟然答應會邀小妹出來與他一敘。只是今日已晚,四郎還要趕回福祥村,這才作罷。可程峰早已心急如焚,又怎等得了,最後把相聚之日定在了明日午時的“望月樓”。
而端木玄一連吃了三天的閉門羹,這會兒還只能守在司徒府外不得其門而入。而司徒謹也贊成小妹之舉,出出進進的直接把端木玄當成了透明人。委屈的他堂堂一個世子爺,當起了司徒府看門的奴才。
墨風和墨雨實在看不去了,弄了個茶水攤支在了司徒府外,用來給少主歇腳。端木玄可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司徒嫣一天不消氣,他就守一天,要是一輩子不消氣,他就守一輩子。
第二天,四郎假意肚子痛,並沒有進州學。而送走三郎後,他就像是沒事了一樣,又騙大郎說他要進縣城去抓些藥,這些日子大郎和二郎都在忙地裡的事兒,見四郎並無大礙,這才放他一個人進城。
而四郎趕着車,卻直奔了京城。臨近午時,司徒嫣人正在書房裡理賬,就聽到暗夜進來傳話,“主子,李家四少爺着人帶話給您,請您午時務必去‘望月樓’,有要事相商!”
“四哥?他今兒不是該去州學嗎?怎的來了京城?”司徒嫣有些不相信,畢竟四郎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而且還把她約去了“望月樓”。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的。
“暗夜,這些日子福祥村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在司徒嫣看來。只能是村裡出了事,不然四郎不會進京的。
“沒有,李家四位少爺一切如常!”也是因她人手不足。所以也只派人盯着村裡,這纔沒發現四郎被人算計了。
“那就奇了?”司徒嫣一邊看着手上的信箋,一邊緊皺着眉頭。單看這字跡,卻是出自四郎之手,可以四郎的爲人,斷不會做出如此之事。越想越不明白,所幸也不去想了。反正青天白日的,又是在酒樓這種龍蛇混雜之地,她又有功夫在身。就算有什麼事,也應付得來。
“暗夜,你去準備一下,等會兒隨我去一趟‘望月樓’。”
“是。”暗夜應聲退下。主子見李家少爺竟然還讓他隨行。可見此行怕不如之前那般簡單,暗夜也不敢託大,又叫來了留守在府中的暗風隨行。
午時剛至,司徒嫣即已換了男裝到了“望月樓”。“四哥!”果見四郎等在酒樓門口,見他身邊並無旁人這才安心。
“四哥,今兒怎的沒去州學,是不是村裡發生了什麼事?”
“小五,俺。俺!”四郎這還是第一次騙了小妹,難免心虛。雖然他不認爲這樣有什麼過錯,可不知爲什麼,就是心裡不自在,甚至有些擔心見了程峰之後,小妹會生氣。
“四哥,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司徒嫣見四郎支支吾吾的說不清,以爲他真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這也怪她這些日子太忙,沒時常盯着李家兄弟,不然也不可能讓程峰趁虛而入。
前腳剛進了雅間門,就聽到人聲從裡面傳來,還沒等司徒嫣反應,就見一人影屈身朝她而來。而暗夜這會兒還走在後面,沒辦法出手。
好在司徒嫣雖被人驚到,可反應卻不慢,一個側步將來人讓到了一邊,這纔打量起來。“程峰!”這一看不要緊,驚嚇之餘,已明白四郎爲何會支吾不清了。怒氣頓生,甚至連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四郎走在後面,並沒有看到,可程峰就站在司徒嫣面前,把她的表情看的清楚,心下一涼,知道自己此番怕是惹得佳人不快了。可錯已籌成,如今就要看他如何挽回佳人的心意了。
“司徒小姐莫怪!程峰絕無輕薄之意,只是仰慕司徒小姐的才學,這才請李嚴兄弟邀司徒小姐望月樓一敘!”程峰行禮之餘,又往前進了一步。
“程師兄出自名門,小女子不才,竟不知程府待客之道如此與衆不同!倒是小女子孤陋寡聞了!”司徒嫣既然已經動怒,也就不會再給程峰什麼顏面。退了一步這纔回話。
四郎一直站在二人身後,從二人一退一進之間這才覺出不妥,剛想上前解釋,就見司徒嫣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四哥,什麼時候學會了逃課?常聽兄長提醒,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哥不須提防交友不甚,誤了前程!”
司徒嫣雖明着是在罵四郎,可認誰都聽的出她是對程峰不滿。程峰這回不只吃驚,他原以爲司徒嫣不過小門小戶出身,又獨自一人東南西北的走過,萬不會在意這些禮節,許是有了這些想法,纔會出此下策。卻不想直接碰了個釘子不說,甚至司徒嫣竟然還敢當衆就羞辱於他。
“司徒小姐,誤會,這真的只是場誤會而已!”程峰越想解釋,司徒嫣的面色越是難看。
“程師兄,我尊你一聲師兄,是看在公孫先生的面子上。還請您也顧全一下他老人家的顏面,莫要做出些有辱師門之事。請恕我尚有要事在身,告辭!”司徒嫣一句話說完,再也不想與這人有所牽連,一個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司徒小姐請留步!”程峰哪裡肯作罷,出手就要將司徒嫣拉回。卻不想從四郎的背後伸出一支手,直接將程峰的手盪開不說,還就勢將司徒嫣帶出了雅間。
來人正是等在司徒府外的端木玄,他可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司徒嫣身邊,今兒原以爲是李四郎邀司徒嫣用膳,這纔沒有進酒樓,可轉去了後院,卻看到了大司徒府的馬車,這才急忙上樓來,正好看到程峰對司徒嫣出手。
“子恆!”
“四師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司徒嫣本還在生端木玄的氣。可這會兒她倒覺得這人出現的很是及時。如果讓程峰知道他此舉反而幫了端木玄,不知會不會悔的連腸子都青了。
“玄哥,我累了!”司徒嫣故意輕聲細語的拉了端木玄一下。還用了只有兩個獨處時纔會用到的稱呼。她雖然沒有選定端木玄,可是對於程峰此人,她是厭惡到了極點,主要還是這人竟然利用了四郎的單純。
端木玄也是一愣,嫣兒明明還在生他的氣,怎會突然如此待他,可這會兒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忙側身扶司徒嫣下樓,二人自揚長而去。連李四郎都未叫上一聲。
“小五!”李四郎嚇得眼眶泛紅,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小妹竟然氣到連他都不理了。等他回過神時。司徒嫣早已走的不見了蹤影。
程峰恨端木玄壞了他的好事,而且事情已被拆穿,他也不願再陪着李四郎演戲,一拱手即自行離開。
四郎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如果此時他還不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那他就真成傻子了,可眼下他還能做什麼,當初小妹是如何生大哥的氣,他可還記得清楚呢。如今他做了對不起小妹的事,怕是小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三郎趕來的時候,只看見了癱坐在地的四郎,“小四,你!你這是怎的了?”
“三哥。小五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四郎見了三郎,這纔敢放聲大哭。三郎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可也知事情一定很嚴重。
他今天進了州學後,莫名的感覺心慌,思慮再三還是向夫子請了假,先回了村裡,卻聽說四郎趕着車去了縣城,這才知大事不妙。又聯想起這些日子程峰的一舉一動和四郎昨晚的心緒不寧,更加爲四郎擔心,忙趕了車直奔京城司徒府。
可府上的門子卻告訴他小姐去了望月樓見李四郎,原本提着的心,甚至跳到了嗓子眼兒。緊趕慢趕的跑了來,可事情仍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小四,你,你怎可如此糊塗!”三郎氣不過,可四郎與他是雙生子,從小二人的關係就最好,如今看四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就是再氣,也不好再罵出口。打水給他淨了面,這才把事情問了個清楚。
“不是和你說了,那程峰就不是什麼好人,你怎的還和他來往?”
“三哥,俺知道錯了,你還是幫俺想想,該咋辦吧!小五剛纔氣的連看俺一眼都沒有,怕是以後再也不認俺這個四哥了!”
“想讓小五回心轉意,怕是很難了,眼下你還是想想大哥會如何罰你吧!這事兒俺沒法幫你瞞着大哥!”
“三哥!”四郎怕了,一想到嚴厲的大哥,一想到怒火中燒的小妹,他除了哭,竟然什麼都想不到了。
司徒嫣出了望月樓,並沒有馬上回府,而是隨意尋了一間酒樓,就走了進去。端木玄自然是緊隨其後。
“嫣兒,那李家四郎怎會出賣於你?”端木玄一想到李四郎,也是怒由心生。
“人只能被自己最親的人出賣,敵人是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四哥一向軟弱,也是我這些日子太忙,疏於提醒,這才讓那程峰鑽了空子。算了,我這會兒什麼都不想說,只想坐坐!”這些日子司徒嫣遇到了太多的事,她感覺身心具疲。
“好!”端木玄不再發一言的坐在一邊相陪,被親人出賣的痛怕沒有比他這種出身高門大院之人更清楚的了。
“多謝!”司徒嫣閉着眼睛,腦中一片空白,她不能去想,如果去想她是如何善待李家兄弟的,如果去想她是如何不顧自身安危救四人於水火之中的,她怕自己會崩潰。
前世她早逝,不正是被人出賣,如今這一世,她千般注意,萬般小心可還是被親人出賣了。雖然事情並沒有鬧大,可心裡的創傷卻絕非一兩日可以平復。
回到大司徒府的程峰,將全部怒氣都發泄在了傢什上,一時間整個書房內連件完整的瓷器都看不見了。
“少爺,您小心着別傷了身子!”幾個奴才嚇得連聲都不敢吱,還是老管家看不下去了,這纔出聲相勸。
“滾,都給我滾!”程峰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了人勸,將人都攆了出去,這才冷靜下來。
“玄哥!”程峰還記得司徒嫣剛纔叫了端木玄“玄哥”,可見二人關係早已不一般。即便是這樣,要他放棄也絕不可能。可心裡仍在擔心,以端木玄的脾氣,怕是用不了一時三刻,就會殺到大司徒府找他理論。程峰雖然也是文武全才,可畢竟沒有上過戰場,殺過敵人,所以身上少了端木玄的那種殺伐之氣,自是功夫也就弱了幾分。
只是他等到入夜時分,仍不見端木玄上門。這會兒端木玄正坐在國公府書房,和父親端木漓在想主意呢,今日之事更讓端木玄確定,一定要儘早將司徒嫣內定,不然這情敵只會越來越多。
而司徒府這會兒也不安靜。李家四兄弟光着膀子,揹着荊條跪在外院,正在向司徒兄妹負荊請罪。
“嫣兒,四師兄之事爲兄已知,他許是沒什麼惡意,只是中情於你!再說四郎他也是被人算計了,你就消消氣,讓他們起來吧!再這麼下去,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這沒事都會被傳成有事了!”司徒謹也氣,可畢竟小妹名節未失,而四郎又不是故意的。
“在司徒府中發生的事,要是也能傳到外面,那這一府的奴才也就要不得了。四哥今兒能做出這事,難保他日不把我賣了,我纔不要原諒他。至於大哥他們,他們兄弟情深,就讓他跪去!”司徒嫣是氣,可也在氣大郎他們不明白她,反而幫着四郎。
這還真是冤枉李大郎了,他是覺得自己沒把弟弟管教好,竟然讓他做出這等恬不知恥之事,無顏再見如恩人般的小妹,這纔跟着一起罰跪。而二郎是存了給四郎求情的意思。只有三郎,他雖然也氣四郎,但更多的是在氣自己。他早就看出程峰不懷好意,卻沒有早些提醒小妹,最錯的人就是他。所以想用這個法子讓身上的痛減輕心上的痛。
這一夜京城之內,不知有多少個府第都是徹夜燈火通明,至於各人都存了什麼心思,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