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皇選才度能加開恩科,司徒謹和李家四兄弟皆下場應考。
今天是縣試第一場,司徒嫣趕着騾車將司徒謹送去貢院,因今年是吳皇登基之後第一次加開恩科,各家各戶適齡男子都跑來應考,一時間貢院外竟然人滿爲患,連停靠騾車的地方都沒有。
“嫣兒,這裡人多,而且爲兄又不是第一次應考,不用再送了。你只管安心在家等消息就是!”司徒謹拍了拍小妹的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也好!兄長只管安心應考,不用擔心我!栓子,送大少爺到貢院門口!”司徒嫣不想給兄長壓力,輕鬆的應下,可仍擔心人多會傷到司徒謹,叮囑了栓子一句。
“是,大小姐請放心!”栓子今年並沒有應考,依司徒嫣的本意,是讓他也參加的,可栓子想着等大少爺金榜高中之後再去應考,也不求能考取功名,但求能得個秀才,免賦免役之餘,也算是給李家爭了顏面。
一直目送司徒謹進了貢院,司徒嫣這才放心,剛要找個地方等着,就見墨風走了過來,“司徒小姐,我家少主有請!”
司徒嫣嘆了口氣,想着就算此刻拒絕,端木玄也會找各種理由相邀,反正她這會兒心裡也有些不安,不如找個地方坐坐也好。這才點頭跟着墨風去見端木玄。而李有柱趕着車先回了司徒府。
“嫣兒!”端木玄將司徒嫣請進一酒樓雅間,一揮手讓墨風退了下去。
“玄哥倒是早的很!怎麼沒去和兄長打聲招呼?”
“以仲賢的才學。要是不中,準是那考官瞎了狗眼或是收了賄賂!沒什麼好擔心的!”端木玄對於司徒謹的學識是一清二楚,根本就沒在擔心。
“嗯!”這點司徒嫣也贊成。可不知爲什麼,心裡就是不能平靜,總有種慌亂的感覺。就像是前世參加高考一樣。
“嫣兒不用擔心!”端木玄見司徒嫣緊皺着眉,知她在爲司徒謹擔心,輕撫上她的手,想給她一絲安慰。
司徒嫣點了下頭,端起茶杯。算是婉拒了端木玄善意的身體接觸。端木玄倒也不在意,笑了一下,夾了一塊點心放在司徒嫣手邊的碟碗中。
“嫣兒擔心兄長。怕是早飯進的也不香吧!這會兒再吃些,這縣試要連考五天,今天第一場,嫣兒就這般擔心。往後還有四天。這身體如何能吃得消!”
“真的好久啊!”司徒嫣覺得古代的制度真的非常不人性化,考五天也就罷了,爲了防止應考學子們作弊,竟然要將他們關上五天,她初聽到時,着實爲兄長們擔心。後來司徒謹向她解釋勸慰過,這才稍稍安心些。可也做了大量的準備,甚至還烤了不少易存不易變質的點心給幾人帶了進去。甚至是存水的水袋都準備了好幾個。就怕幾人渴了餓了。
司徒嫣還爲其準備了一些應急用的藥丸,只有這樣。她才能略微感覺到安心。
端木玄看着有些沉默的心上人,也少了往日的嬉笑,反而安靜的坐在一邊相陪。足坐了有近二刻鐘,司徒嫣的心才平靜下來。
“多謝!”這一聲謝司徒嫣倒是由衷而發,她發覺端木玄非常會察言觀色,在她最需要安靜的時候,他就完全沉默,而在她心焦煩燥時,他總會講一些笑話或是找個話題爲其分憂。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端木玄輕笑一聲,能這樣安安靜靜的陪在佳人身邊,可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嫣兒,河陽縣的莊子修建的如何了?”端木玄見司徒嫣情緒已然平復,這才找了個話兒和她聊了起來。
“一切如常!只是工匠不易找,進度有些緩慢!”司徒嫣這些日子也在爲河陽縣那邊的莊子發愁,按照她的計劃,是打算在今年內將莊子建起來的。
這些端木玄從鐵血衛的回報中都已獲悉,他這麼問也是想幫司徒嫣的忙。“嫣兒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爲其尋找合適的工匠?”
“這?”司徒嫣有些猶豫,她不想虧欠端木玄太多,畢竟錢債易還,情債難償!可她又真的是很趕時間,兩難之下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爲什麼猶豫,“嫣兒,就算不談我對你的感情,只是朋友這一身份,你也無需拒我於千里之外。朋友有難時能鼎力相助的才能算得上朋友吧?”
聽端木玄這麼說,司徒嫣哪還能再婉拒,“好,這個人情算我司徒嫣欠下的。他日莊子建好,我定備上重禮登門道謝!”司徒嫣骨子裡原就不是矯情之人,如果這事放在現代,她是能用白不用,也正是因爲她在乎端木玄這個朋友,所以纔會有此猶豫。
兩人又聊了有近一個時辰,這才各自回府。
一連五天,司徒嫣都在忙鋪面和河陽縣莊子上的事情,反而沖淡了爲兄長們擔憂的心境。
第五日一早,司徒嫣就讓栓子趕着車去貢院門口等着,也是想第一時間等司徒謹出來。端木玄這天倒是沒有出現,他這會兒正在河陽縣爲司徒嫣的莊子而忙。
一向不苟言笑的墨風這會兒正站在端木玄的身後,瞪着眼張着嘴,一副看傻了的表情,不只是他連端木玄也是一臉的驚恐。
“少主,司徒小姐這哪是要建什麼莊子啊!依屬下看說是一座縣城都有人信!”這話並不是墨風誇張,就司徒嫣所繪的圖紙,還真的和個縣城差不多,莊子裡不僅有鋪面,甚至連酒樓都有。還沒聽說哪家的莊子上會建商鋪的。
“嗯,我也想不通,前幾日和嫣兒討論時,就覺得此事有古怪。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嫣兒所言並非誇大其詞,反而是避重就輕有所隱瞞了!”端木玄雖然吃驚。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司徒嫣的身上處處透着迷團,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少主,這莊子要是真建成了,怕是要引起河陽縣縣令的猜忌,如果讓其拿來做什麼文章,怕是司徒小姐可能會有麻煩?”墨風的擔心。也正是端木玄所擔心的。
“你親自帶上國公府的令牌去河陽縣城走一趟,好好敲打那縣令一番,讓他了解這莊子的主人是他絕對惹不起的。別等到真出了事。再來補救!”
“是,屬下這就去辦!”墨風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對,反正司徒小姐早晚都會是少主夫人,而這莊子自然也就是國公府所有。敲打一番河陽縣令。也是理所應當的。
河陽縣那邊有端木玄的幫忙,進度自然快了不少。而河南縣貢院外,丁滿趕着車等在門口,欲接李家四兄弟回府,這也是大小姐一早來信兒吩咐的。大小姐還說入夜前會來看望四人。
貢院門開,守在門外的奴僕家眷一窩蜂的擁了上去,都想第一時間接到自己的主子、親人。
“讓開,讓開!”官差們拿着棍棒驅趕着圍上來的人羣。這才爲應考的學子掃出一條可以通過的道路。
栓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司徒謹,“大少爺!大少爺!”
司徒謹也注意到了栓子。跟着栓子擠出人羣,這纔看到等在騾車邊的小妹,“嫣兒,不是讓你在家裡等着,怎麼這麼不聽話,你看手都凍冰了!”
“兄長,我不冷,車上有暖爐。而且就算是在家也呆不住,不如來這裡守着,反而能安心!”兄妹兩說笑着上了車,司徒嫣看了一眼兄長,雖然衣衫略顯零亂,眼下泛有黑青,可精神尚可,應該只是睡眠不足而已。這才放心和司徒謹隨便聊了起來。
回到司徒府,司徒謹梳洗一番,吃了點兒東西就先睡了,他可是連着五日未曾好好休息過了。
“栓子,好生照看大少爺,我去一趟河南縣城,明日午時前回來!”司徒嫣也有些擔心李家四兄弟,吩咐了栓子一句,這才趕着車帶着暗夜直奔河南縣城。
李家四兄弟這會兒也吃了東西正在補眠,司徒嫣到的時候四人仍睡的很沉。給四人把了脈,確定都只是略感疲憊,身體並無大礙,這才安心。吩咐丁嬸給四人熬了補藥,她還親手做了補身健體的晚膳。
“丁嬸兒,林桃這幾日可有什麼異動?”
“回大小姐,奴婢一直盯着,未得吩咐,那林桃連四位少爺的院子都未曾進過!”
“嗯!她可有出府,或與什麼人有所聯繫?”
“未曾出府一步,做事也很勤懇!大小姐放心!”
“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司徒嫣對林桃的表現很滿意,她提倡男女自由戀愛,可是如果對方存了別的心思,那她也不會放任不管。畢竟傷她親人者只有死路一條。
晚飯時,四兄弟才醒過來,得知小妹來了,都很高興。司徒嫣陪四人用了飯,這才問起科舉的事情。
“題目倒是不難,也都能答得上,至於能否考取功名,不敢想!”四兄弟中三郎和四郎出了貢院即胸有成竹,倒是大郎和二郎,多少有些不安。
“盡人事,聽天命!”司徒嫣給出六個字。這古代科考多少,都是以考官的個人喜好進行文章詩詞的品鑑,所以有着印象分。而兄長們又不是考官肚子裡的蛔蟲,哪裡能猜得出他的喜好。司徒嫣覺得雖然大郎和二郎並未得公孫先生指點,可也一直在跟着三郎學,想來學問也不會差到哪裡。
“小五不用擔心,俺問過大哥的答卷,雖然辭藻未見華麗磅礴,可卻樸實中肯,而且多有引經據典之處,一定能考過的!”三郎倒是很看好兩位兄長。
“我自是相信四位哥哥,只是縣試過後還要準備府試和院試,哥哥們趁着這幾日先把身體養好,這科考堪比戰場殺敵,倒是很費體力!”
四人都跟着點頭,他們也是第一次經厲這些,要說不怕是假的,可真的經厲過,現在想來反而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看着小妹爲自己擔心,四人還是感覺心裡甜甜的。
次日司徒嫣陪着四人用過早飯,這才趕着車同四兄弟一起回了京城,至於放榜有丁滿看着就好。
放榜之日,丁滿和李有柱一大早的就等在貢院門口,當然連同司徒謹在內的五人都通過了縣試。
司徒嫣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酒席,甚至還請了端木玄一起爲兄長們慶祝。席間最高興的就是李大郎和李二郎。比起學問高深的司徒謹,和得帝師指點的三郎和四郎,二人原以爲自己終會落榜,如今這般,總算是沒有辜負小妹的期待。
福祥村也得到了消息,楊、李兩位族長放炮竹慶祝,只是如今四兄弟人都不在村裡,所以請席之事還要再等上些時日了。
司徒府外院書房,端木玄正在和司徒謹一邊下棋,一邊閒話,“仲賢這些日子忙着應考,這棋藝倒未見退步!”
“和子恆比起來,我可是連輸二盤了!”司徒嫣坐在一邊和李家四兄弟聊天,時不時的望向司徒謹,看的出五位兄長身心都已恢復如初,就算此時去考府試,應該也能撐得下來。
“小五,過了府試,就是‘童生’了。就算是當初的李家村,也從未出過一個‘童生’。”三郎這會兒倒是想起了小羊兒,也不知他過的如何,有沒有參加今年的恩科。
“三哥是想回李家村了?”司徒嫣明白三郎的感覺,人都一樣,對於自己出生的地方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嗯,這一出來就是好幾年未給父母上香掃墳了!”
“如今突厥獨佔幽州,就算我們想回去,也不容易。不過總會有機會的!”司徒嫣雖然未入朝聽政,可也知吳皇萬不會將幽州讓給突劂,發兵只是早晚之事而已。
“嗯!”三郎輕點了一下頭,他好想將這好消息告訴父母。
“等將突厥人趕出幽州,我和哥哥們一起回李家村!”司徒嫣輕拍了一下三郎的肩。
“好!”三郎這才露出笑顏,心裡沒有那麼遺憾。
“哈哈哈,子恆這一盤可是我贏了!”司徒嫣和三郎聊的愉快,倒累得端木玄在一旁分了心神,而輸給了司徒謹。
“這盤不算!”端木玄有些吃味的回了一句,他一時不甚這才輸給了司徒謹,他可不會承認,是因爲自己吃醋嫉妒。
司徒嫣沒有去看端木玄,也知發生了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情之一字,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