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殭屍復活

99 殭屍復活

見安雲鄉表情扭曲,狀若瘋狂,蕭飛鴻心中說不上是震驚還是詫異:“小落的死我也很遺憾,但當時掌門病重,一心想看到獨生愛女風光大嫁,邀請了諸派弟子前來觀禮,雖然小落出了那樣的事……但要強的掌門還是堅持要我們將儀式走晥,不要誤了吉時。但小落的死,是我一生中最爲內疚之事。你若是想爲她報仇,我無話可說……”

“呵,你也太天真了。你認爲我會讓你死得這麼輕鬆?我籌謀多年,等的就是今天!不但我要將蕭家併入囊中,正式成爲麻衣盟的掌門,我還要奪走在場之人的生魂,化煉啓封!你和你那個寶貝孫子靈力最強,就來做我的頭祭吧!”安雲鄉獰笑不止。

“你!”蕭飛鴻又驚又怒,因爲對小落的內疚之心,又得知安雲鄉竟暗戀小落,剛剛他對對方還生出了幾分慚愧,但沒想到,安雲鄉所謂的深情云云只是表皮,揭開這層不知真假的面紗,他骨子裡還是那個殘暴嗜血、心狼手辣的逆徒!

他不知道安雲鄉所講的解封是什麼,立即問道:“原來你早有預謀,纔會將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你還不配知道!不過,等你下了地獄,也許我會在血海之前對你說上幾句。”

說話間,安雲鄉雙手一揮,如同夜行蝙蝠,大張不祥的黑翼:“啓動!”

隨着他一聲令下,偌大的宴廳裡突然有眩人眼目的法術光芒沖天而起,一環環玄奧難解的法印層層飛起,將驚恐交加的宴廳中人統統困住,動彈不得。有人想要尖叫救命,但剛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便只見安雲鄉又一個手勢,餘下的驚呼聲便統統堵在了喉嚨裡。

這個安雲鄉,是想要無聲無息地作掉所有人嗎?他爲何如此瘋狂?

同樣被法陣困住的蕭飛鴻與蕭玄易,全都向他怒目而視,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環視了一圈場內,安雲鄉滿意地放下雙臂:“解封獻祭的生魂有特定要求,並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的。在場的諸位都是錦衣玉食,富貴窩裡的人物,前程似錦自不用說,或許還希望將來繼續大展鴻圖,壯大家業。可如果你們就此死去,那死前的不甘執念化出的怨氣,定然要比普通人濃郁百倍!能被我精挑細選,成爲瓦倫丁家族黑暗法術的實驗品,你們——應該感到榮幸纔是!”

瓦倫丁?聽到這個名字,蕭飛鴻立即反應過來:“這就是隱藏在你身後的那個美帝超級家族吧?但、但這些年我也多方打聽過,不止一次派人到美帝調查,卻爲何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安雲鄉的冷笑裡,頓時多了幾分譏誚:“他們與華夏的隱門一樣,都是避世但強大的家庭。你不過一個小小沒落家主而已,當然沒資格知道他們的存在。”

說到這裡,他突然眉心一跳,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沉下來:“臨死前能知道這些也不錯了,你就帶着不甘與懊悔,化成我所需要的力量吧!”

隨着他詛咒一般的話語,捆縛住衆人的法陣,漸漸變了顏色,從冰冷的暗青,一下子變成象徵死亡的黑色。那不詳的黑色慢慢滲入每一個人的身體,像是毒蛇嘶信沿着血管遊走咬齧,讓所有人疼得面孔蒼白,表情扭曲。如果不是法陣還有捆縛消音的作用,廳內肯定是一片狼嚎痛呼打滾的悲慘情景。但縱使發不出聲音也不能逃避,單看他們的表情,也是慘不忍睹,若有人誤闖,一定會誤以爲置身煉獄。

但對着滿屋宛若身處修羅的人,安雲鄉卻露出了堪稱溫柔的笑容,更顯詭異:“呵呵,呵呵呵!一旦封印解開,法術大成,你就能回到我身邊了——小落,這批鬼侍的力量,一定會讓你起死回生!”

“這瘋子在胡說什麼——”蕭飛鴻也在苦苦掙扎。他身懷殺手鐗而來,不想卻被困住,根本無計可施。

感受到體內的疼痛越來越強烈,蕭飛鴻粗喘一下,不甘又絕望地想:難道老天也在幫着這個叛徒,他今天註定要死在這裡麼?

這個念頭剛在心中閃過,突然之間,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帶得整個房間都震動起來。高達十多米的宴廳正頂上,巴洛克風格的吊燈搖晃幾下,便和沙石塵灰一起墜落而下,砸在了某些人身上。

衆人還一片驚愕,摸不着頭腦時,那巨響又接二連三傳來,像是有人正拿着大錘在樓上敲打。樓板龜裂出幾條巨縫,再也承受不住力道似的碎裂成片!

眼見巨大的水泥碎板當頭砸下,處於下方的人不禁更加絕望。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那些帶着塵灰腐氣的水泥板堪堪將要落下將他們拍成肉泥時,平地突然颳起一道颶風,將它們穩穩託到無人的角落。

又是一聲悶響,水泥板轟然落的地瞬間,安雲鄉意外又滿懷戒備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是誰?!”

巨大的破口裡,只見一名女子從天而降。她穿着時下流行的前短後長紅色晚裝禮服,魚尾裙襬如同一朵盛開的大麗花,隨着她飄然而下的動作紛揚而起。纖長的*微微一蕩,腳下的手工真皮釘珠鞋折射着壁燈,泛出七彩珠光。

法陣重重,滿地俘虜命懸一線……這樣詭異的場景裡,她就像女王一般君臨出場!

落地站定,她扶了一下臉上的黑羽假面,若無其事地說道:“安老闆,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不但要安撫好你派出的弟子,還要費力氣打洞。”

她語氣沒有半分不自在,輕描淡寫得像是在說着最普通不過的話,對目下一觸即發的情形視而不見。

安雲鄉卻從她的話中嗅出到了不祥的氣息:這家酒店是他的產業,爲了這場宴會,今天已經暫停營業,派出弟子重重把守。難道這女人竟將弟子們都殺了?蕭家沒有這樣的人物,她到底是誰?!

打量着面前被假面遮去半張俏臉,只留下尖俏下巴,與珊紅菱脣的女子,安雲鄉喝問道:“你是誰?!”

“我叫藍玉。”

“藍玉?”安雲鄉皺眉回想了一下,其餘三家道門的家傳弟子與嫡系弟子,都沒有藍姓。而散修之中,亦沒有叫做藍玉的人物。這女人難道是用了化名?“你爲何來此?”

藍玉紅脣一勾,掌心向上一擡,食指中指併攏如劍,正正指向安雲鄉:“你說呢?”

這是一個道門中人打鬥前的起手勢。

安雲鄉自負實力,見她竟想向自己挑戰,不禁啞然失笑:“小丫頭,我開始修道時,你都還沒出生。你拿什麼來向我宣戰?若是你肯乖乖說出,是誰主使你過來搗亂的,或許我還能考慮放你一馬。”

“安老闆倒是體貼,其實我也不想和你交手。不過沒辦法,我藍玉入門前便起過誓,凡天下道門有敗類喪行者,殺、無、赦!”

話音未落,她縱身而起,掌中法光一暴,一道法術光波劈頭向安雲鄉斬去。

“哼,不識擡舉!雕蟲小技也敢——”安雲鄉還來不及說完話,忽然覺得肩頭一痛,像一把尖利的冰錐悄無聲息地刺進了肩膀,而他竟不知對方是何時出的手!

難道這小丫頭使了聲東擊西之策?運起護身法術,安雲鄉怒喝一聲將襲入身體的法術生生彈開。腳下一錯,自以爲躲開了藍玉的前後夾攻,卻不料腰眼間又是一陣劇痛,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撕開了肌肉,痛得他一陣抽搐。

扭頭一看,一隻半虛半實的金眸老虎正在數米之外,甩落爪上的鮮血。安雲鄉冷笑一聲:“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擁有靈獸,是我低估了你,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

他以爲藍玉所仗的全是那隻可以虛實變化的靈獸,而剛纔傷了自己背部的也是那孽畜。既然看穿對方的底牌,那就好辦了。

怕靈獸再偷襲,他環視四周,最後選擇了主臺上的高几,輕飄飄一躍而上。那張高几本來是放鮮花用的,承重力不強。但也不知安雲鄉使了什麼身法,居然沒把它踩塌。

“小丫頭,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現代不比從前,靈獸存世的數量只有以前的幾百分之一,連四大派裡的核心弟子都未必擁有。這自稱藍玉的女子能有一頭靈獸,身份必定不凡。安雲鄉雖然瘋狂,卻也不願輕易結仇。

見他落在高臺上,藍玉眸光一閃,不易察覺地衝某個角落點了點頭,同時爲了分散安雲鄉的注意力,口中說道:“打贏我就告訴你!”

她左手一揚,原本在混亂中被丟在地上的那隻銅鐘,頓時隨掌風朝安雲鄉飛去。

安雲鄉以爲她又要玩聲東擊西的把戲,利用銅鐘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再讓靈獸化爲虛體來攻擊自己。輕蔑地一笑,索性不去理會那隻沒什麼攻擊力的銅鐘,只專注感應着靈獸的氣息。

卻不想,那隻銅鐘剛剛捱上他的身子,便被誰提了一把似的猛然拔高,一下子罩上了他的腦袋。安雲鄉頓覺受到了戲耍,怒吼一聲,剛要掀開鍾,耳畔卻傳來噼噼啪啪的電流聲。他剛剛分辨出來這是雷電法術的動靜,幾道狂蛇一般粗大扭曲的閃電就向他當頭劈下!

如果是普通的雷電法術,安雲鄉還能擋一擋。但金屬導電,這法力又威力十足,他還沒來得及將銅鐘掀開,就先被劈焦了半截身子,同時被罩住的雙耳中傳來讓人發瘋的洪鐘巨響。縱是安雲鄉強悍無比,也被震得陷入了短暫的暈厥!

——計劃成功了!自己、小晏加上小威,三方用計,果然抓住了安雲鄉的破綻,將他打倒了!

林紫蘇心裡一喜,知道現在該趁他病要他命,不給安雲鄉分毫喘息的機會,立即將他徹底制服。卻不想,少了安雲鄉的壓制,法陣力量鬆動,蕭飛鴻竟趁機爬了起來,剋制着體內巨痛,艱難地向安雲鄉爬去!

見狀,林紫蘇不禁挑了挑眉:“蕭老先生,你打算做什麼?”

“咳……這傢伙很強,如果不用那門法術,是沒法徹底消滅他的。藍玉小姐,之前您送還星命秘籍一事,我還未來得及向你道謝,這次又承蒙你救了我與玄易。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我蕭飛鴻在此立誓,麻衣盟今後誓死聽從藍小姐的差遣!——玄易,你記下了?”

畢竟是修道之人,其他普通人依舊困在法陣中說不出話,蕭玄易也隨爺爺一起,掙扎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本爲解除了危機而慶幸,但看到爺爺的舉動後,不禁臉色大變:“爺爺!你這要要做什麼?!你難道要使用星殞術?!”

星殞術正是之前蕭玄易修行的那門禁術。類似安家的天魔解體,卻比那更爲決絕霸道:將生命魂魄轉化爲力量,與對手同歸於盡。施展此術之後,神魂俱滅,甚至無法轉世!正因如此,這門法術在蕭家一直是個禁忌,如果不是被爺爺投誠的事弄得心灰意冷,蕭玄易也不會去修煉。

但現在看着蕭飛鴻雙手結印,那手勢竟正是星殞術的施展前奏,蕭玄易才突然意識到,原來爺爺並沒有背叛蕭家,而是抱了和自己同樣的念頭!

“爺爺,不要!”

蕭玄易大驚失色,剛準備拖着受傷的身子上去阻止,卻被蕭飛鴻以法力輕輕推出了十幾米遠。

注視着這個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孫子,蕭飛鴻露出欣慰的笑容:“玄易,爺爺打小沒天份,資質遠不如你,你纔是我們蕭家的未來與希望,要好好活下去。爺爺準備了這麼多年,爲的就是殺死這個叛徒!你就讓爺爺了了這個願望吧!”

“不——”蕭玄易絕望地伸出手,腦中浮現的卻是那本已燒盡成灰的秘籍第一頁:星殞之術一旦發動,非死亡不能終結。且修煉時間越長,威力越大。

原來,爺爺這些年早就抱了死志!原來,爺爺並不是身手低微,而是將所有的靈力都貫注在了星殞術上,務求將安雲鄉一擊殺死!

眼見靈魄之光點點溢出,像流螢一樣縈繞了蕭飛鴻全身,轉眼又變成一道光罩,將他與安雲鄉一起包裹起來。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輝裡,蕭玄易卻不顧雙眼刺痛,仍是努力睜大眼睛,試圖捕捉到爺爺的身蛸,並拼命向主臺跑去。

父母早逝,他是爺爺一手帶大,既是親人也是師徒,感情比尋常人家的爺孫更要親厚。他根本無法接受爺爺就這麼死了!他一定要在爺爺魂飛魄散之前制止這一切!

林紫蘇沒有想到蕭飛鴻打的竟是同歸於盡的主意。雖然得到了對方的承諾,將來會有蕭家傾力支持,她卻高興不起來。

就在她以爲蕭飛鴻與安雲鄉會雙雙死去的時候,忽然聽晏行嵐斷喝一聲:“小心!”

此時,她也注意到了一股異樣的靈力,更確切地說是陰氣,夾雜着濃郁的死亡氣息,猛然從主臺爆開!一時間,蕭飛鴻身上那種湮滅一切的光芒,竟就此黯淡下來,甚至連光罩也在急速縮小。

“這是——”林紫蘇來不及想明白,先搶身將蕭玄易拉住:“不要妄動!”

“爺爺還在那裡!”蕭玄易還想掙脫,卻在看清檯上的情形後驚呆了。

光芒散去,原本被籠罩其下的一切都暴露出來。只見原本頭頂銅鐘暈厥過去的安雲鄉,不知何時竟又站了起來!裂成兩半的銅鐘在他腳下打轉,卻被他一腳踢開。一團濃郁的黑影緊緊護在他身前,顯然爲他擋下了剛纔的星殞術攻擊!

凝視着那抹黑影,安雲鄉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小落,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隨着他的話語,黑影漸漸散去,逐漸顯出內裡的真容。當看清黑霧中的人影時,所有人都只覺一股冷氣從頂心直衝到腳底:那竟是一具半邊完好,半邊白骨的殭屍!

如果單看完好的那邊,你會認爲這是一名眼含輕愁,頗有神韻的清秀女子。但再轉到另一邊,膽小的人卻會嚇得連心跳都停止,白骨森森,可怖之極!

低頭俯視着不知何時,容貌發生變化,瞬間變得蒼老不堪的蕭飛鴻,安雲鄉表情一變,恨恨說道:“你明知小落對你的心意,卻始終視而不見,甚至還利用害死了她!現在你又來干擾小落的復活,真是萬死難贖其罪!”

他剛準備動手,卻皺了皺眉,只覺體內脈絡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根本使不出力氣。

星殞術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提前召出小落的遺骸護住了自己,但終究還是受了傷。

他勉力提起一口氣,突然出手,一下子便殺了四五個離他較近的普通人。那幾人人頭剛一落地,腔子裡的鮮血便像有意識似的倒飛而出,齊齊灌注在殭屍身上。一時吸盡鮮血,殭屍周圍的黑氣更加濃郁。

安雲鄉輕輕撫了一下殭屍完好的那邊面孔,那陶醉的表情像是在欣賞一名絕世美女,根本無視她另一邊黑洞洞的眼眶:“小落,殺了蕭飛鴻這負心人,就當是爲自己報仇,同時也慶祝你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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