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撫摸着扁平的肚子,想着曾經那個胎兒在肚子裡的跳動,用力閉上了眼睛。
夏明軒掛斷了電話,還一直看着手機發呆。然後他轉身,回到書房,就看到了一臉驚恐縮在牆角的程曉甜。夏明軒不由得煩躁的皺緊了眉頭,他覺得現在得狀況有些不妥。雖然對方說電話是他撿到的,可是夏明軒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夏明軒走到程曉甜的身邊,雙手交握在胸前,對程曉甜低聲說:“現在可以說說到底夏安然去哪裡了麼?”
夏明軒最開始聽到夏安然去國外旅遊的事,就覺得不可相信,夏安然怎麼會突然拋下一切去了國外?就算顧美玉相信了,但是夏明軒還是覺得整件事都不太正常。
程曉甜完全不知道現在的狀況,看着夏明軒一副好像所有事都瞭如指掌的樣子。程曉甜以爲夏明軒差不多知道了整件事,可程曉甜她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聽從夏安然的話。程曉甜就縮到角落裡,搖了搖頭。
夏明軒看着程曉甜的樣子,就忍不住生氣,他真的看不慣程曉甜,可是又從程曉甜嘴裡問不出什麼事。
夏明軒皺緊眉頭,轉頭看向窗外,看着外面已經開始慢慢變得黑暗的夜色。到底!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變化,爲什麼他會這麼不安。
夏安然在病牀上躺了一會兒,看到肖天離沒有把人安排到她的身邊,夏安然才慢慢起身。夏安然的手機雖然被肖天離丟掉了,但是夏安然的錢包裡還帶着些零錢。夏安然穿着病號服走出病房,辦理了出院手續。拿着一枚硬幣,在公共電話亭,給墨少炎打了電話。
夏安然不在意肖天離知道她和墨少炎聯繫的事,肖天離用田昕蕊對她下手,就是想讓她看到墨少炎的冷漠,想她去誤會墨少炎。現在她打電話質問墨少炎,告訴墨少炎她懷孕的事,應該正和肖天離的心意吧。
確實,當時夏安然看着墨少炎轉身離開的時候,會覺得心裡難受。但是那種難過,在對肖天離的恨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在夏安然撥出電話的瞬間,墨少炎就接通了電話。墨少炎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很急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受傷了麼?安然,我後悔了,我保護你的方法出錯了。我應該把你牢牢的看在身邊,我不該像現在這樣,看不到你……”
夏安然聽到墨少炎的話,用力的合了下眼睛,忍住眼中的眼淚,低聲說:“少炎,我們見一面吧。我把地址告訴你,你來接我吧。”
夏安然說着,就報出了她現在所在的地址,然後掛斷了電話。隨後夏安然把沾着她血的那件昂貴奢華的完美禮服扔到了垃圾桶裡。看着同一堆垃圾放在一起的奢華禮服,夏安然抿了幾下嘴脣,她根本就不想看到這件衣服,帶着她和她孩子血液的衣服。哪怕它再昂貴,也髒得讓她噁心。
夏安然很快等到了黑色的汽車,打開車門,夏安然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的墨少炎。
“少炎,終於見面了。” 夏安然坐進車裡,對着墨少炎輕聲笑着說。
墨少炎看着夏安然臉色蒼白,雖然臉上帶着笑容,可是看着有些怪異。
墨少炎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到大廳裡的血跡了。我……”
“少炎,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談好麼?去……去我們第一次的地方吧。”夏安然笑着看向墨少炎。
墨少炎看着夏安然的樣子卻皺起了眉頭,他看着夏安然這麼疏離的表情,感覺很意外。但是墨少炎還是沒有說話,他感覺現在的夏安然像是一個瓷器,雖然光滑,但是內裡已經有了裂痕,只要輕輕觸碰,她就會整個人碎掉。
再來到墨少炎的這個地下室,夏安然沒有蒙面。夏安然當初縮在牆角看着墨少炎,像是看着魔鬼。夏安然曾經很害怕來到這個地方,覺得這裡會是她一輩子的噩夢。但是夏安然沒有想到她會經歷更加殘忍的噩夢,在沒有遇到更壞事之前,人永遠都不知道情況會壞到什麼地步麼?
夏安然站在黑暗的角落裡,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墨少炎,還是那麼高大那麼英俊,只是比起最初她見到他的時候,看起了柔和了很多。這不是代表着墨少炎就變得柔軟善良,而是看起來比之前變得更加溫和,更像是一個人了。
“你的臉色很不好,你坐下吧。”墨少炎關心的低聲說。
墨少炎看着夏安然現在的笑容就覺得心裡難受。
夏安然搖了搖頭,直直的看向墨少炎:“你愛我麼?”
墨少炎皺起眉頭,愣了一瞬,看着夏安然,長久的,慢慢的點了點頭,低聲說:“愛……”
墨少炎說完,又加上了一句:“很愛。”
夏安然笑了起來:“有多愛?能容忍我的一切事麼?曾經你用我的家人威脅我,讓我躺上了這張牀。”
夏安然說着,輕飄飄的看向了放在一邊的牀墊,又轉眼看向了墨少炎:“那現在呢?你還會威脅我,讓我繼續躺在這張牀上麼?”
墨少炎微微皺起眉頭,搖了搖頭:“不會。”
“那如果我和你分開,和別人在一起,你也不會傷害我的家人麼?”夏安然垂下眼簾,低聲說。
“什麼?”墨少炎皺起眉頭,不解的問:“夏安然你在說什麼?”
夏安然擡起頭對着墨少炎,輕吸了口氣,纔有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少炎,就在今天,我們的孩子死了。他已經在我的肚子裡兩個多月了,可是他卻死了!就在剛剛,我被田昕蕊退下樓梯的時候……”
墨少炎皺緊眉頭,看着夏安然,想到大廳地上的那一點血跡:“那……就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要和我分開。我不知道,我以爲你傷得不重。我還需要一點時間,雖然不可能連根拔除肖家,但是最起碼能夠對付司徒家。我之前沒有和你說,我的外祖已經和肖家聯合,司徒雋實際上是和肖天離聯合。肖天離明面上對付我,司徒家就在背後給我挖陷阱。我想……我想利用這次機會把肖天離和司徒家都解決掉,同時又要保護你,所以我纔不得不讓你離開。”
夏安然擡起頭看着墨少炎,輕笑着說:“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如果明白,就不會提出和我分開的事。”墨少炎皺着眉頭看着夏安然:“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艱難,但是我也並不好過。我不得不用之前我最不不屑的手段,讓她們以爲我不知道司徒家還沒有出賣我,讓他們以爲我不知道明面上我是用田昕蕊帶出假消息,他們背地裡賣出真消息。甚至是你,我知道你被打傷了,知道你被人誣陷攻擊,我都忍了下來。因爲我沒有把握勝,以前我無所畏懼,哪怕輸了,我也要和別人玉石俱焚,但現在我沒有那種勇氣了,我不敢這麼做,我害怕!比起失敗,我更害怕你受到損傷。雖然你……”
墨少炎失神的看着夏安然平坦的肚子,啞聲說:“雖然你現在已經受了很大的損傷。”
夏安然擡起手,輕輕摸了下墨少炎的臉頰,低聲說:“我知道。”
“你不知道!”墨少炎赤紅着眼睛看着夏安然。
夏安然突然抱住了墨少炎,低聲說:“不,我明白,可是……”
夏安然退後了一步,皺眉看着墨少炎:“可是我不會原諒你,我的孩子確實因爲你失去了。你當初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就帶着田昕蕊離開,雖然我知道你的理由。我明白你,理解你,但我沒有辦法原諒你。所以,分開吧,墨少炎,這樣下去你和我都很累。墨少炎,如果你曾經愛過我,你就答應我,哪怕我和分開,你也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墨少炎紅着眼睛,捏住了夏安然的肩膀,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道麼?”
“我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楚。”夏安然皺眉說:“過去,現在,上輩子,這輩子,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清楚過,我清楚的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墨少炎,我只是要求你最後一點,我從來沒有對你提出過什麼請求,我只是希望無論什麼時候,你能不要傷害我的家人,能夠保護我的家人……”
夏安然說着,紅了眼睛:“就看在,看在我們逝去的孩子的情面上……”
“不,你不喜歡孩子的。”夏安然突然一頓,看着墨少炎,緊皺着眉頭:“那就看在我愛過你的份兒上吧。可以麼?”
墨少炎看着夏安然,目光變得銳利,一瞬間讓夏安然彷彿又看到了第一次相遇時的墨少炎:“夏安然,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可以被隨便欺辱?讓你覺得想要離開我,就可以離開?我保護你,可能需要耗盡心思。但是我要傷害你,不過是一瞬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