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焦躁不安，時不時站不起來的牟其仲，馬昀眉頭輕蹙。
他之前對於牟其仲這樣的傳奇人物，不說視爲偶像吧，但也是敬佩不已的。
可自從在俄羅斯跟馮倫他們相熟，更加了解了牟其仲本人之後，馬昀對其的感觀簡直飛流直下三千尺，以掉懸崖辦的速度跌落着。
用馮倫的話說，牟其仲是一個罕見的，沒有道德感的人，如果通俗一點的來說，就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梟雄般的人物。
也不能說牟其仲是錯的，只是生的時候不對，如果早往前推個二三十年，說不得已經功成名就，做出一番偉大的事業。
但現在，那就只能說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本來蘇維埃混亂的局面，正好是其可以大展拳腳的好時機，但可惜，碰上了老闆，就弄這兩架飛機，還要小心翼翼的看老闆臉色。
就如同現在一般，本來今天早上只有他過來接機的，但誰知道他剛起來，周立羣就帶着人過來了，緊接着牟其仲也不在酒店等了，也非要過來不可。
他能理解牟其仲的心思，雖然到現在老闆都沒有發話，說卡死他，但是這兩架飛機一天不到，牟其仲的心裡就一天踏實不下來，自然想提前見見老闆，探探口風。
不過，說實話在這一點上，牟其仲着實可以稱得上百折不撓，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如果要他是牟其仲的話，遭受這麼大的打擊，早就回家歇着了。
哪能像牟其仲這般能折騰，居然還能再弄來了兩架飛機，那天別列佐夫斯基給他打電話說這事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更別說，覥着臉，過來接機了。
畢竟雖然道理上能說通，但想跟做是兩碼事，正所謂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要說牟其仲現在想殺了老闆，他倒是相信。
或許，這就是馮倫說的，牟其仲沒有道德感，只以利益作爲驅使。
而一旁看着牟其仲這般模樣的牛永軍忍不住說道：“牟總，你再怎麼轉悠，這飛機該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急也沒用，安靜坐會吧。”
雖然上次算是被方辰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但他們還是選擇跟着牟其仲繼續搗騰飛機的事情。
畢竟除了這條路，好像眼前並沒有其他可以發財的機會。
不過，這次倒是天隨人願，通過後勤部的瓦西里將軍，聯繫上了古比雪夫飛機廠，順利的拿到了飛機，現在唯獨需要祈禱的就是，方辰不會跟上次一樣，在最後關頭卡他們一下。
李俊趕忙開口道：“牟總，要我說您就不應該來，在酒店等着就是了。”
聽了這話，牟其仲身形一頓，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李俊。
過了數息，突然笑了起來，“我這是臥薪嚐膽，委曲求全！”
說完，牟其仲把鞋一踢，盤着腿坐到了椅子上，突然靜了下來。
聽了這話牛永軍和李俊等人面色一變，下意識的看了馬昀一眼，然後說道：“牟總您慎言。”
委曲求全也就罷了，這臥薪嚐膽這四個字可不敢亂用。
尤其是現在，他們還有求於方辰的時候，這要是方辰把他們當做越王勾踐，那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算是徹底白費了。
“怕什麼，你們以爲方辰的境界就跟你們一樣，說兩句話就會翻臉？”牟其仲冷笑道。
他話既然敢說出來，那就不怕人聽見，更不怕方辰知道。
難道，他不說這些話，方辰就猜不到他的心思嗎？
不知道他牟其仲心有不甘，想要翻盤嗎？
方辰知道的。
他覺得方辰是跟他一樣的人，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手段比他還要高明一點，要不然怎麼他是敗者，方辰是勝者。
作爲失敗者，承認勝利者的強大，是一種美德。
再者說了，如果貶低方辰，豈不是顯得他更加不堪，畢竟方辰勝他一籌，這是事實。
而牛永軍和李俊他們沒明白，方辰專門讓他牟其仲過來，其中蘊含了什麼信號！
他相信方辰就是親耳聽到，也不會做出任何的反應。
一旁的馬昀，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有些猶豫，是不是該把這些話傳給方辰。
但一旁的牟其仲此時卻不動如山，如同一尊彌勒佛般的端坐在椅子上，跟之前，坐立不安，抓耳撓腮的模樣，着實判若兩人。
周立羣面無表情的看了牟其仲一眼，說實話他不願意見到牟其仲，但卻不知道爲什麼方辰要把牟其仲給叫過來，着實摸不透其心思啊。
就在馬昀的胡思亂想中，方辰千呼萬喚始出來，終於走了出來。
馬昀瞬間動了起來，殷勤的從吳茂才手中接過了方辰的行李。
見狀，吳茂才打趣道：“老馬，你這是要搶我這秘書的飯碗啊。”
雖然還是有些嫌棄馬昀，但畢竟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吳茂才已經把馬昀從外人，劃到了自己人這個範疇。
對於自己人，即便長的醜那麼一點，還是可以包涵的。
“我這麼長時間不見老闆，再不獻一下殷勤，我怕老闆把我給忘了。”馬昀也不以爲意，笑着說道。
方辰無奈搖了搖頭，但他怎麼從馬昀的語氣中聽出一絲酸意來。
不過說來也是，以前雖然馬昀在國內，莫斯科兩頭跑着，但是過個十天半個月的總能都莫斯科大酒店見一面，吹吹牛，吃吃飯什麼的。
自從他回國以來，這好像是最近三個來月，第一次見到馬昀。
“怎麼，要不然我把你調到國內來？小霸王和擎天通信你隨便挑，雖然乾的是副總的活，但享受總經理待遇，省得英姐打電話抱怨，我把你當做牛馬使，幾個月都不放你回一趟家。”方辰看了一眼馬昀，揶揄道。
“算了吧，我還是當我的小倒爺，挺好的。”馬昀趕忙搖了搖頭。
開玩笑，方辰倒爺這一塊的生意，全部都是他說的算，不管是負責賣貨的胡赤民他們，還是王五那幫負責護送的戰友，都歸他管。
可以說，他現在是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吏，怎麼可能跑到小霸王和擎天通信去當個副總經理，閹人鼻息去。
再者，他真的喜歡，這種倒賣東西的感覺，看着一火車皮一火車皮的貨從華夏，千里迢迢的運到莫斯科，看着莫斯科人拿到香腸和酒時幸福的笑容，看着國內中小企業主和工人數錢時兩眼放光的模樣，他有種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是其他什麼都代替不了的。
“你乾的開心就好，不過這次倒是麻煩你過來一趟，等天府的事情結束，我放你的假，回杭城一趟，總不能學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吧。”方辰說道。
本來，這次倒賣飛機並沒有馬昀什麼事。
前世，牟其仲是實力不濟，只能玩空手套白狼，以貨易貨那一套。
可他就不一樣了，他比牟其仲有實力太多了，不管是盧布，還是美元，甚至華夏幣，蘇維埃航空工業部想要什麼貨幣就給他們什麼，怎麼說也不至於落到古代，甚至原始時代，那種以貨易貨的貿易上去。
可誰知道，馬克西姆通過別列佐夫斯基，向他委婉的提出來，能不能直接從華夏發一些輕工業品過去。
畢竟對於馬克西姆他們來說，錢總歸是要換成貨物的，他們又不能直接吃錢生存，而現在蘇維埃自己還自顧不暇那，他們有錢也買不着東西。
歐美的東西太貴，所以說這些錢最終還是要回到華夏，換成輕工業品的。
沒辦法，方辰只得把馬昀也叫過來了。
現在馬昀可是東三省最大的渠道商，出口商，數以千計的中小企業都指望着馬昀吃飯那。
“好。”馬昀一口答應了下來。
且不說離家這麼久了，他也想家，前幾天張英還給他打電話，說他要是再不回來，她就要跑到莫斯科，看看莫斯科有什麼好的，能讓他馬昀這麼長時間連家都不回。
當時，他着實無奈的很，這就是女人，近則不遜，遠之則怨，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時候，說支持他事業，現在離得遠了點，就說他要出軌，不愛她了。
走了過去，周立羣主動握住方辰的手，笑呵呵的說道：“歡迎方總來天府。”
“周董您太客氣了，您在公司等着我就是了，怎麼來跑過來接我，這不是折煞我嗎。”方辰笑着說道。
他在上次去川航之後，也瞭解了一些周立羣的歷史，周立羣果不其然也是空軍出身，還獲得過兩次二等功，師級幹部，年紀大了，這才轉業的。
“方總，這次幫我這麼大的忙，我自然是要好好感謝方總的，接機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次方辰弄過來的圖-154才六千多萬一架，而幾乎和圖-154同樣大小的波音-727則需要兩三億才行。
這之間有將近兩個億的差價，買一架波音-727能買四五架圖-154了，
可以說，方辰爲了他們川航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爲他們川航的發展提供了騰飛的翅膀，他來接一下方辰，也是理所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