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笑了笑,然後扭頭對着吳茂才說道:“二福,我給大個一萬塊錢,就給你三千塊錢,你心裡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吳茂才面色微變,趕忙說道:“九爺,您能給我三千塊錢,那是看的起我,是看在我外公的面子提攜我,我心裡怎麼可能有敢埋怨您的地方。”
“在整個洛州,能一個月賺三千的,屈指可數,我二福要是不知道感激您,我狗屎都不如啊。”吳茂才的眼淚都飆下來了。
他說的這些都是真心話,他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別說一個月三千塊錢,之前就是一個月一百塊錢工資的活都沒人請他去幹。
他心裡就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不過是覺得九爺對李啓明和馬昀太好了,給他們的錢太多了。
如果李啓明跟他一樣,哪怕都降到一千塊錢,馬昀兩口子給個四五百的,他都願意。
當然了,假如他的工資比李啓明他們稍高一點,他就更高興了,這也是他最大的願望。
“不用急,你就是這麼想其實也應當,你和大個乾的活一模一樣,憑什麼大個能拿一萬,你才能拿三千,這不公平。”方辰笑着說道。
“九爺!”吳茂才喊了一聲,眼淚就從眼眶中不由的漫了下來。
說實話,他在李啓明他們面前,一直有自卑感,人家是城裡人,而且還是九爺的同學,和九爺一直從小玩到大的。
他就是個無所事事的混子,整天偷雞摸狗,說個不好聽的,就連城裡的狗都嫌棄他。
也就方辰願意把他當人,不嫌棄他,還給他高工資。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爭,哪怕是知道李啓明和他乾的一樣的活,卻拿不一樣的錢,哪怕是他心裡也想去學車,可他提都不敢提。
“只要你和大個乾的活一樣,你就應該拿和大個一樣的錢。”方辰斬釘截鐵的說道。
如何分錢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旦分不好,那就亂了。
正所謂不患寡患不均,不管別人是怎麼分的。
在他這,幹多少活就分多少錢,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之前是答應了李啓明和劉向陽,給他們分成,所以他倆的錢比吳茂才多那麼多。
而這次,說個不好聽的話,如果全賠了,方辰還是會拿出錢給他們的。
畢竟他們幹活了,就應該給錢,親兄弟明算賬。
至於說方辰,點子是他的,決策也是他的,資金也是他的,風險更是他的。
按照RCL收益順位,風險大於資本大於勞動,他付出了風險,資本,勞動,而其他人只付出了勞動,那他就應該拿大頭。
“我之前爲什麼只給你三千,不過是怕你亂花而已,你這麼大了,已經要考慮成家立業的問題,所以我把這七千給你外公,讓他給你攢着,你有意見沒?”方辰大馬金刀的坐着,語氣凌厲。
本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對着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說什麼成家立業的話,這場面看着有些搞笑。
可是考慮方辰體內實際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靈魂,以及算是吳茂才的叔外爺,方辰這話說的是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沒意見,沒意見,全聽九爺的。”吳茂才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他從來沒想過方辰會這麼爲他考慮。
“二福,給你九爺跪下。”來福哥突然拉了下吳茂才。
聞言,吳茂才楞了一下,就要屈膝。
“使不得!”方辰趕緊攔住了吳茂才。
雖說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出五服,可是讓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給他下跪,他着實承受不起。
“有什麼使不得的,你是他九爺的,他就應該跪你……”來福哥一把拉住了方辰。
說到這,來福哥的話音也有些哽咽,“我這輩子幾乎快活到頭了,可二福還小,我怕我走了之後,沒人管他,他不好好的走正道,二福這孩子,我以後就託付給你了,他要是不走正道,你就打他,照死裡打他,打死他都行!”
來福哥抹了一把眼淚,對着吳茂才說道:“以後你這條命就是你九爺的了,你九爺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準推辭,你要是對你九爺不忠不義,我就是死了也饒不了你,你以後也別來我的墳頭看我,我……我不願見你!”
“給你九爺磕頭。”來福哥厲聲喊道,聲嘶力竭,宛如杜鵑啼血,猿哀鳴一般,令人不由淚如雨下。
聞言,吳茂才如推金山,倒玉柱,帶着一股義無反顧的氣勢朝着方辰轟然跪下。
方辰想攔,卻被瞎子哥一雙手如鐵鉗般緊緊的鎖住,動彈不得。
“砰!砰!砰!”
吳茂才頭杵地,結結實實的給方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長跪不起,此時已然是淚流滿面。
外公都到這時候了,還爲他考慮,他不孝啊。
方辰渾渾噩噩的,怎麼從來福哥家走出來的,他都不知道,記憶還停留在最後將吳茂才扶起來後,看到吳茂才那張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的臉上。
回到家之後,方永年聽到方辰這樣一說,頓時沉默了。
過了許久,這才幽幽的說道:“來福這是要託孤啊。”
“來福論輩分,說是我孫,但其實比我還大幾歲,小時候我經常跟在他屁股後面玩,來福手也巧,會做各種玩具,風箏啊,小馬啊,手槍啊,二胡拉的也好聽。”
“就是時運不濟,小時候害病,眼睛瞎了。中年的時候,好不容易過上幾天舒心日子,女兒和女婿一下子就不在了,就剩下了二福這一個小苗苗,他這輩子的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了二福身上,二福就是他的命啊。”
“不過這次,來福的心術有點不正,這簡直就和賴上你一樣,以情來逼着你管二福,這管可不是上下倆嘴皮子一碰,這麼簡單的事情,以後二福出什麼事情了,沒飯吃了,沒衣服穿了,沒錢花了,你都要管他,要不然你當這三個響頭白磕的。”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給他說一聲,你還小,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方永年說道。
方辰沉默了,他現在腦子有點亂,也有點方,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我到是希望你應下來,一是來福這輩子真的不容易,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二福的事情了,再者二福這孩子其實也聽話,就是機靈用不到正地方去。”
“二是爲了你考慮,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你以後要出去行走江湖,總要有個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人,有什麼不好做的事情,可以讓二福去做。”
聞言,方辰擡起頭說道:“您不也管了來福哥半輩子了。”
方永年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樣,我和來福認識了六十多年了,我不忍心不管他。”
“無非就是一口飯嗎,我給的起。”方辰緩緩說道。
他也想明白了,他是債多了不愁,兩個人也是負,三個人也是負,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