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等待

林愛芒臉紅了,幸虧是夜裡,要不然就糗大了!

她急急忙忙地轉過身,要換一個方向走。

林愛天好笑地嘆了一聲,拉起林愛芒的手,說:“你啊,都不看路的嗎?都要撞到人了!”

林愛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要走到人家的位子上去了!要是單單這樣還好,問題是,那位子上,還坐着人!

林愛芒覺得自己的臉估計可以燙熟雞蛋了!她慌慌張張地低低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趕緊走開。

因爲慌張,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正握在林愛天的手掌中!她這麼一扯,林愛天也被她扯着,往前走了。

坐在位子上的是一位年輕人,一見這樣的情形,怪笑着對同伴說:“嘿,看這對小孩子!這麼小,都已經懂得談戀愛了!大庭廣衆就敢拉手呢!”

年輕人的同伴同樣非常年輕,聽了年輕人的話,他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夜色中,昏黃的燈光下,只能勉強分辨出前面一個瘦小的女孩子扯着後邊的男孩子,他就低下頭,繼續翻看着手中的一個BP機,按來按去的。

“你到底怎麼了?今天一來就陰陽怪氣的,只顧着玩BP機!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年輕人有些不滿地說着,伸出長臂,就從同伴那裡把BP機搶過來看。可是,不管他怎樣翻看,都看不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的同伴倒也沒有拿回來,只是垂下眼瞼,聲音低低地說:“要是有什麼好看的,那就好了。”

他的聲音非常年輕,也非常好聽,在濃濃的夜色中,透出一種黑夜的、扣人心絃的感性來。

如果林愛芒在這裡,她肯定能夠分辨出來,這個聲音,來自她的老師和朋友——趙文宇。

“沒什麼好看的,你還看個不停?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年輕人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失戀了!或者,你在等女朋友的來電!”

失戀?趙文宇嘴角扯起,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來,哪裡就失戀了呢?林愛芒不過就是自己關心的一個小女孩,自己擔心她的身體,擔心她的成長。兩人不過是師生,不過是朋友。

女朋友?那就更說不上了!自己對她的關心,不過就是一位老師對學生的關心!朋友對朋友的關心!自己可以保證,絕對沒有混雜着其他不良的想法!她還那麼小!才十五歲!自己都二十三歲了!

趙文宇擡起頭來,看着年輕人,搖搖頭,認真地說:“不是失戀,也沒有女朋友。”

可是年輕人顯然不被趙文宇的搖頭和話語左右,他怪怪地笑起來,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麼模樣?”

趙文宇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怪異,他努力把這種怪異的感覺丟到後腦勺,這纔出聲詢問:“什麼模樣?”

“坐立不安,心不在焉,丟三落四。”年輕人不假思索,一連用了幾個詞來形容。

趙文宇卻忽然扯動嘴角笑起來,淡淡地說:“哪裡就這麼樣了?你說話就是誇張!”

年輕人不理趙文宇,只顧着問他:“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等誰的來電?”

趙文宇停了一下,想要說不是,可是,自己心底裡卻倔強地說:“是!我是在等林愛芒找我!”

他抿緊了自己的脣。

年輕人等不到回答,一反剛纔的不認真,嚴肅地說:“你等的那個人,是女的?”

趙文宇有些羞惱了!如果不是昏黃的燈光,肯定可以看到,他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他的聲音有些冷:“就算是女的,那又怎樣?你還真的以爲,你從警校畢業,就會看透人心了?!”

年輕人愣住了,他是趙文宇的好朋友,易劍明,的確是從警校畢業,剛畢業一年,跟趙文宇一樣。如果剛剛還只是試探,現在,見到趙文宇的態度、聽到趙文宇說話的語氣,他幾乎已經肯定了,趙文宇很不對勁!

易劍明盯着趙文宇看。

趙文宇煩躁地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經有些涼的茶,根本就喝不出到底涼還是燙,又有些重地放了下去。

然後,他勉強抑制自己心中的煩躁,擡起頭,迎着易劍明的視線,努力平靜地說:“她是我的學生,才十五歲,身患絕症,從小到大,不知道經過多少次鬼門關。上一次我把BP機號碼留給她,還給她一張電話卡,要她給我電話。可是一直等不到。我心中很擔心她,怕她又發病了。”

趙文宇的聲音越發低落下來:“你不知道,她發病的時候,就好像整個人都再也醒不來一樣。她才十五歲。”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還是疼了。

易劍明的眼睛睜得很大,嘴巴也合不攏了,好一會兒,才口吃地問:“那麼、那麼嚴重?”

“是。她很堅強。我要給她補課,她問我說,我覺得對她來說,多做幾道題,多考幾分,對她真的有幫助嗎。”趙文宇雙手用力地往下抹了自己的臉,然後捂住。

聲音就從趙文宇的手指縫中透出來,“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疼得像是刀在割。她才十五歲,就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而且,沒有醫生知道該怎麼治療她的病,甚至,連她的病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

易劍明看着自己這個一向非常陽光開朗的好朋友,一個大男人,卻捂住自己的臉,不讓人看到他的痛苦。

“你不知道,我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怎麼安慰她?告訴她,她的病會好?”趙文宇笑了起來,可是那笑聲非常滲人,“那是不負責任的欺騙。給她一個虛假的願望。我無法說出口,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會死,在某一次發病的時候,過不去,就會死。”

易劍明同情地拍拍自己的好朋友的肩膀,他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大概把這些話悶在心裡太久了,所以,他需要傾訴。自己也當好一雙耳朵,只要傾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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