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心裡有點忐忑,老爺子若真有事找她其實剛纔敬茶的時候就可以說的,現在喊住她,難不成是因爲剛纔她對二嫂的態度不好要訓斥她?
程玉把丸子交給他爸爸,準備跟老爺子走。
樑午也走了過來,作勢要跟着去。
老爺子突眼睛突然一橫,“你做什麼去?”
樑午說,“我跟去看看。”
“看什麼看?我找小玉有你什麼事?”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睛的。
“怎麼沒我的事?夫妻一體,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樑午沒說的是,你老人家要是有事就衝我來。
“滾滾滾。”樑老爺子不耐煩地擺手,“瞧你那點出息,我找小玉問點事,你一邊去。”
程玉跟着老爺子進了院子,接着又進了書房。
一直尾隨在後不放心的樑午正要跟着進去,卻被七叔攔在了書房門口,“你還是在外面等着吧。”
“爲什麼啊?”樑午質問,“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再說了,我纔是家裡管事做主的人,有事應該找我纔是啊?”
七叔笑笑,對他這話深表懷疑,不過沒有當面說出來,怕撥了他大男人的面子,而是說,“你擔心什麼?老爺子不會難爲她的,老爺子對她再滿意不過了,最爲看重的也是她。”
被長輩這麼說,樑午的老臉忍不住紅了下,忙搖頭,“我不擔心,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七叔又笑了笑,“你啊就是死鴨子嘴硬,你可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你心裡想什麼,我能還不知道?去忙你的吧,老爺子有別的事找五少夫人,不是因爲剛纔的事,剛纔二少夫人做的的確有些過了,就是五少夫人不說,老爺子也是要說點什麼的。”
若說誰最瞭解老爺子,那只有一直跟在老爺子身邊的七叔了,樑午聽他這麼說,不禁鬆了口氣,可這一口氣還沒鬆完呢,就又提了起來,心中的擔憂反而更甚了。
老爺子找程玉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把他隔絕在外,就不應該了,有什麼是兒媳婦能知道,而他這個親生兒子卻不能知道的?
樑午朝門裡面張望了眼,又看看守在門口的七叔,“七叔,你就讓我進去吧,你是知道的,老爺子最疼我這個小兒子,有什麼事從來不瞞我的。”
七叔不爲所動,“你還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樑午氣的鼻子直哼哼。
程玉一開始以爲老爺子找她來,是因爲二嫂的事,要訓斥她,她因爲沒有跟公公婆婆相處的經驗,正琢磨着待會兒,老爺子訓斥的時候,是一聲不吭呢還是爲自己辯駁呢,雖然一直到現在,她都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以她的性子若是再來一次,估計她還會如此。
可是老爺子進了書房之後,轉身卻把門從裡面反鎖上了,還再三確認了下,神情也極爲的嚴肅。
這一系列謹慎的行爲讓程玉的心裡打起了鼓,與此同時,心裡也確定了一件事,老爺子找她來,看來真不是因爲二嫂的事。
老爺子沒向她解釋的意思,程玉也沒開口問,只是看着老爺子走到靠牆的書櫃前,擺弄了幾下,因爲是正背對着她,也沒看清楚老爺子是動了那裡,緊接着就聽到“啪啦”一聲輕響,伴隨着這聲輕響,接着就驚異地發現,書櫃動了,朝着兩邊緩慢移去。
等書櫃停下來的時候,在老爺子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
老爺子站在打開的通道口,先是站了會兒,接着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轉身看向程玉,“跟我一起下去吧。”
“爸?”程玉喚了聲,連樑午都不讓進來,等待着她的肯定是不同尋常的事情,下意識有些抗拒。
“等你下去就知道了。”老爺子說完率先走了下去。
程玉停頓了下,深呼了口氣,也只能跟着往下走。
通道並不黑暗,相反還很明亮。
大概有十幾階就到了,底下的空間很大很寬敞,擺了不少的花卉綠植,四周的佈置,每一個細節都透着講究和用心,比老爺子外面的房間用心多了。
照明用的不是電燈,是鑲嵌在牆上的夜明珠。
穿過客廳,老爺子朝着臥室的房間走去。
老爺子沒說停,程玉只能跟在後面走了進去,心裡一方方面害怕知道不得了的秘密,另一方面卻也在好奇。
等走到牀前,看到牀上躺着的人時,程玉下意識就要喊出聲,在喊出聲之前,她忙捂住了嘴,眼神中透着極度的震驚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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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上躺着的是個女子,三四十歲的樣子,五官精緻,輪廓深邃,雙目緊閉,像是睡着了一般。
程玉驚訝的不是樑老爺子在書房的地下密室藏了一名女子,她驚訝的是這名女子卻是她認識的,她看過她的照片。
“這,這,怎麼會這樣?”程玉指着牀上,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老爺子坐在牀邊,深情地望着牀上的人,“她在這裡一躺就是二十多年,小五有多大,她就在這裡躺了多久。”
程玉嘴巴張了又張,“可他一直告訴我的是,媽生完他就去世了?”
“不單單是小五,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是這樣認爲的。”老爺子嘆了聲氣。
“爲,爲什麼?他們若是知道,肯定高興,雖然樑午沒說過,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對媽的感情,還有他心裡的愧疚,從來就沒釋然過,他若是知道,心裡的愧疚就會減輕一些。”程玉說。
樑老爺子給牀上的人仔細掖了掖被子,“這些我都知道,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因爲家族自身的功法保有一絲氣息,在我功力不斷的滋養下,讓他們的母親像個植物人一樣的存活着,他們的痛苦是能減輕一些,但是他們知道了以後,你知道他們會做什麼嗎?”
程玉遲疑了下,看了眼牀上的人,“他們會尋找讓媽好起來的方法。”
老爺子嘆息了聲,“以我們家人的脾性,他們不找到是不會放棄的,餘生都將會在尋找中度過,不管有沒希望,尤其是小五,他的母親因爲他而死,他更會如此。”
程玉嘆了聲氣,知道自己想的膚淺了,老爺子之所以瞞着孩子,也是爲着他們考慮,不希望他們的一生爲着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而追逐。
“媽真的是因爲樑午的原因?”程玉忍不住問了句。
“都是我對不起她。”老爺子望着妻子,滿臉的悔恨,“夫人習練的功法比較特殊,不在力量,主在養生,樑家子嗣一向艱難,她卻爲我生了四個孩兒,普通人生一個對身體都有極大的損耗,更何況是生四個了,儘管她習有功法,可還是對身體損耗不小,我是絕對不贊成再生的,本身調理就已經很困難了,可她偏偏想生個女兒,瞞着我懷了小五,等我知道已經晚了,小五的資質百年難得一見,資質越高,耗損母體也越大……”
老爺子別過頭,說不下去了,停了一會兒,才說道,“爸找你來,是想拜託你……”
程玉忙說,“爸需要我做什麼,吩咐一聲就行。”
老爺子從牀上站起來,“我聽說你把你師兄的病治好了?”
程玉點了點頭,“前幾天剛把丹藥煉成,給師兄服下之後,效果還不錯,恢復到正常的狀態應該問題不大。”
“光憑這點,你就比馮家人強多了,你應該知道爸找你來的意思。”老爺子朝牀上望了眼,“我本來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就讓她這麼一直陪着我,可是聽說你連你師兄都治好了,我就又燃起了希望。”
“若是能讓媽好起來,我只當是盡力的,可是媽的情況跟我師兄的不一樣,媽躺了二十多年,而且是因爲耗盡了精氣神和生命力,以我的能力恐怕這一生都難達到。”程玉實話實說。
老爺子聽了這話,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像是一下子被抽取了生命力。
程玉很是不忍心,忙說,“我不行,但我可以去問問小天,小天是神農鼎,擅長醫藥這塊,我師兄的丹藥之所以這麼快煉成就是靠了他的協助,說不定他那裡有辦法。”
老爺子眼睛再次燃起神采,“對啊,我都把他給忘了,沒人比他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