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來送司博川的時候,天色昏暗,並沒怎麼仔細看,現下晴天白日,再來司家的大門前,心中那種似曾熟悉的感覺越發深了。
這紅漆大門所通往的裡面,對於程玉來說,是又好奇,又心怯。
這裡住着她上世的親人,可是有關他們的記憶,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頂着這個殼子,會被他們看出來嗎?
看出來後,又會怎樣?
會把她當邪魔外道,妖魔鬼怪給處理掉嗎?
都到門前了,程玉反倒打起了退堂鼓,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司家的情況,還有司家老爺子的身體,程玉的腳步卻怎麼也移動不開了。
只能上前,按響了門鈴。
司家的宅子跟樑家一樣,都是京都四合院。
像這種深宅大院,都是有門房的。
程玉按響門鈴後,跟她說話的,應該就是看守的人,“小姐是那位,請問找誰?”
“小姐?”
人沒出現就知道她是女的,程玉不由看了下四周,發現了攝像頭,這才知道剛纔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觀察視線之內呢。
不過,也能理解,像這些大家族,肯定會非常注重安保設施了,免不了會有仇家,會被有心之人惦記之類的,估計周邊的牆上裝有紅外線都是有可能的。
程玉忙對着門上的對講機說,“我叫程玉,我找司博川。”
聽說她找司博川,門房的聲音就有些遲疑,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是把自己看成了找上門的女孩子了,心裡不由哼了聲,她這二哥肯定在外面沒少招惹女孩子,想來找上門的也不會少了。
好在這門房還比較敬業,遲疑了一下就說,“你稍等,我通知二少爺。”
程玉在外面等着,門房的電話就打到了司博川那裡。
程玉之所以沒跟司博川打電話,也是想着,即便司博川不在家,她也是想進去看看,瞧瞧老爺子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自己有人蔘,有靈泉水,有靈酒,即使治不好,但也能使病情不至於惡化不是。
聽樑午的意思,司家現如今的情勢很不樂觀,若是老爺子的傷能恢復一些,不倒下,倒也能震懾住一部分人,讓那些有心之人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司家修爲最高的就是司家這位老爺子了。
這也是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門房將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司博川正被大哥按在書房處理家族裡的事務。
“什麼?一個女的來找我?不大的年紀,才十幾歲?不認識,我怎麼可能招惹那麼小的女孩子,不見,什麼?她說她叫程玉?程玉也不見……慢着,真叫程玉?趕緊把人請進來,快快快,要態度好點,千萬不能慢待了,我這就過去……”
司博川說完,就忙起身,拄起柺杖,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慢着。”司博海叫住了他,“你不會又想出的花招想溜吧。”
“我溜什麼溜?”司博川叫道,“我腿都這樣了,我能溜哪兒去,門房打過來的電話,不信,你看,是真的程玉來家找我了。”
“程玉?”司博海冷哼了聲,“又是你在外招惹的女孩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司博川解釋道,“程玉,就是我跟你說的我要認她做妹妹的人,正說要帶她認認門呢,剛好,你跟我一起去接她吧,怎麼?你覺得以你的身份不配相迎?”
司博川哼了聲,“前幾天的危機可是樑家說了話才暫時解除的,咱跟樑家素無來往,人家爲什麼幫?那是因爲樑家的小兒子在追程玉,這中間,肯定是程玉求了樑午,人家纔出的面,對咱們司家,程玉也算是有大恩的人。”
看到二弟如此激動,司博海不由嘆了聲氣,“我不是覺得這丫頭出現的太可疑了嗎?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蹊蹺?行了,我跟你一起去。”
程玉被人領了進去,司家的院子跟樑家的有所不同,相比着彷彿多了幾分文人的婉約氣息。
一進來,撲面而來的就是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也只是感覺,依舊沒有任何的記憶痕跡。
來到了這裡,纔有種迴歸家的那種感覺,這大概跟她在這生活很多年有關係。
“程玉?”
正四處張望的時候,前面有人喊她,順着看去,司博川和另外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正從橋上往這裡走來。
“你怎麼來之前也不跟我打個電話啊?這樣我也好讓家裡人準備一下啊。”走到跟前,司博川跟程玉說。
程玉的目光一直放在跟司博川一起來的那人身上,毫無疑問,這就是司博川的大哥,司博海,當然也是她的大哥,因爲看到這人,她又有想流淚的衝動了,只是這次她有心裡準備,硬是把激烈的情緒給壓了下去,沒再發生像上次那樣淚流滿面的情形,說起來,其實還挺丟人的。
安撫下情緒後,這才仔細觀看這人。
這人的相貌有幾分跟司博川相似,跟司博川跳脫的性子不同,這人看起來就沉穩嚴肅多了。
“你不會沒存我的電話,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弄丟了吧?”司博川在那邊開始嚷起來。
程玉忙回過神來,“我這不是想跟你個驚喜嗎?”
司博川撓了撓頭,“是挺驚喜的,我都沒想到你會來,對了,這是我大哥司博海。”
“大哥好。”程玉打了聲招呼。
“你好。”
司博海也一直在打量程玉,跟他心中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之前把她想象成了有心機的人,接近他們司家是有某種目的的,可從她那清澈的眼神裡,並不像,很坦然,很真誠,很……怎麼說,感覺好像很激動,而且看他的目光中竟似有某種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看向她的目光竟也柔和了幾分,他有些開始相信二弟所說的話了。
“你來就來吧,怎麼還提了這麼多的東西?快給我吧。”
司博川發現了程玉手上提着的滿滿兩大袋子東西就要去接,卻見司博海已經走到了前面,把程玉兩個手裡提着的東西全都接了過來,“我來吧。”
來到了客廳,司博川陪着程玉說話,司博海去燒水泡茶。
喝了一口,看向大哥的司博川,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心裡更是腹誹不已,連一直不捨得喝的茶葉都拿來招待客人了,還說什麼可疑之人,真服了他們這些悶騷的人了。
程玉跟他們說了會兒話,就想去見見司博川的父親還有爺爺。
“我爸出去了,我要是知道你來家,怎麼着也不能讓他出去,至於我爺爺。”司博川不由嘆了聲氣,“算了,還是不要見了。”
不見怎麼能行呢?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見見老爺子。
“來家裡,不向老爺子請安不大好吧。”程玉說。
“那個,程玉啊,不是不讓見,是我家爺爺不方便……”
“我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程玉打斷他,“我呢,其實想看一看老爺子的情況,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認識一個醫術很高明的人,我現在正想辦法聯繫他,剛好今天過來,我就想着順便看看老爺子的情況,到時聯繫上了,我好跟他形容,他覺得可以治,就讓他過來。”
兩兄弟聽完是你看我,我看你。
司博海說,“我爺爺的傷不是一般的傷,除非馮家的老爺子出手,還有希望,只是,馮家老爺子年歲已大,早已閉門謝客,這個世上,能請的動的,寥寥無幾。”
司博川也說,“我只跟你說了一次,你就放在了心上,哥真沒看錯人,但是,我大哥說的一點沒錯,若是還有別的辦法,我們也早想了。”
程玉說,“這世間不止就馮老爺子的醫術最高,你們沒聽說過那句話嗎,高手在民間,我所說的這人,可不是道聽途說來的,我弟弟來京都就爲看病,動完手術也要一兩年的時間才能開口說話,這人給紮了幾針之後就好了,現在說話已經跟正常人無疑了,說老實話,我也是前不久剛拜那人爲師,只是,我這位師傅行蹤不定,不太好找就是了。”
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她也只能真真假假,先拿師傅說事了。
“真的?”兄弟兩聽了,都不由激動起來。
“這能還有假?我現在就能讓我弟弟給你說幾句。”程玉作勢掏出電話。
司博川忙按住了她掏電話的手,“我相信你。”
司博川看向自家大哥。
司博海沉默一會兒,接着起身說,“我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