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束手無策的坐在牀邊,這女子雖然生的溫婉秀美,看上去也謙遜溫柔,如青玉流磐,但是其心智堅硬,也是如同玉石一般。
這麼多年夫妻,這還是白蒹葭頭一回這麼堅持。
她素來是很擅長曲線救國的,做事也不疾不徐。
那個少年……在她心裡就那麼重要麼?
凌絕塵眼睛一眯,正躺在牀上的葉澄江打了個一個噴嚏。
他抱着大不了做個飽死鬼的念頭,倒是將那一桌子飯菜都吃了個差不多,躺在牀上飽暖就犯困,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晚上,都還有些打嗝。
“難道是下午睡了那麼一下午有些受寒了?”葉澄江打了個噴嚏,暗自琢磨,又覺得不太對。
他自小練武,又年輕,這幾年來連點小病小痛的幾乎都沒有過,而且冬天的時候也不過一件短襖,這春日的時候躺着睡了一覺,也不至於就病了呀!
他正琢磨着,就瞧見外頭進來個小姑娘,倒是不由一下樂了,“喲,那裡來的小兔子。”
凌離兒一雙眼睛紅紅的,她哭了一場,雖然將臉擦乾淨了,但是眼睛上的紅腫卻是一時半會消不下來的。
凌離兒哼了一聲,掃了一眼桌子,就看見上頭食盒還放在那裡,她伸手將手上的食盒往桌子上一撂,將上頭送來的食盒看了一眼,卻見裡面的盤子全是空空蕩蕩的,不由皺了皺小臉,道;“吃不死你。”
葉澄江說她小兔子,她想了想,又瞪了一眼葉澄江,道;“你這猴子哪來那麼多話。”
葉澄江噎了一下,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他雖然今年不過十五歲,但是因爲生得好,文韜武略都學的很不錯,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託人給他送帕子送點心的也不少,私下裡找平清源說親的也是有的。
只是他一心爲父申冤爲家報仇,無心這情事上頭,不過對於自己心裡還是很清楚的自己好的,懂行的誇他宋玉潘安,不懂得也說平家那個好看的哥兒,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人說成是猴子。
如今見凌離兒一臉嫌棄,被小姑娘這樣嫌棄他更是頭一回,他只覺得好像吃了一口沒有成熟的李子一樣,滿口的酸澀,想起白蒹葭,倒是不由硬着頭皮道;“小兔子,你娘怎麼啦?”
“幹嘛?”
你娘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覺得白家和凌家會放過自己。
葉澄江光是想到這個後果,就一陣頭皮發麻。
如果真的結上白凌兩家仇家,他只怕就會死在這裡了。
葉澄江不怕死,他本來可以藉着平家兒郎的名聲安穩平靜的過完這一世,但是他既然選擇了報仇的道路,也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只怕自己死的毫無價值,只怕自己死了之後,葉家仍然是那個葉元接受賄賂,害死數萬百姓,在史書上也只能留下罵名的葉家。
他看了一眼小姑娘,覺得小姑娘紅腫的眼睛和警惕嫌棄的神情有點兒礙眼,頓了頓,道;“我這不是擔心她嘛。”
凌離兒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葉澄江,握了握小拳頭,道;“你就祈禱吧,若是……”她本來想說如果她娘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就直接掐死葉澄江都不勞她爹動手了,想了想覺得太不吉利,還是沒說,嘟噥道;“我娘醒了。”
葉澄江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凌離兒又哼了一聲,道;“雖然說娘說不關你的事,不過我娘是個好人,她一定怕爹收拾你才這麼說的。”
凌離兒同情的看了一眼葉澄江,不管怎麼說,被他爹惦記上的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葉澄江咳嗽兩聲,道;“關我什麼事情。”
他也感覺很冤枉,自己雖然想要做點什麼,但是明明什麼都沒做呢,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而且遇到白蒹葭,也是一點意外。
當時馬車上不過兩個女子,本來想着無論如何那兩個女子不會造成什麼威脅,誰知道凌離兒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身上,竟然帶這那麼厲害的迷藥,現在自己更是虎落平陽,龍遊淺灘,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他覺得就算是凌離兒也能按住自己一頓猛錘。
雖然說人算不如天算,但是這樣天算……他的八字明明沒這麼壞啊!
想着被凌絕塵點擊上,葉澄江也些微的感覺到了顫慄。
他想了想,不由道;“說起來,你家沒丫頭麼,怎麼讓你給我送飯?”
這種大家閨秀,不是應該身邊都是大小丫頭,婆婆麼麼什麼的一羣嗎,這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就跑來了。
凌離兒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葉澄江,道;“我倒是想讓丫頭來送,但是你敢麼?”
葉澄江閉嘴了。
他身份特殊,雖然不知道白蒹葭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但是白蒹葭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定然不會讓那些有的沒的來送飯了。
不過他昏迷中被帶到這個地方來的那個人也可以嗎。
立冬:“吃飯是什麼東西?男孩子餓幾頓又沒關係。”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凌離兒還想起來這個少年被扔在院子裡,葉澄江也就只能餓着了。
她皺了皺小臉,將桌子上收拾好的食盒一收,道;“算你識相。”
又瞥了一眼葉澄江,道;“明早我娘來見你,你最好老實點……”她頓了頓,小嘴一撇,“你知道後果的!”
看着小姑娘鼓起的雙頰,葉澄江有點手癢,不過他很快忍耐了下來,然後點了點頭,就看見小姑娘又說了兩句,無非是教訓他老實一點,千萬不要打什麼壞主意,然後看着他點頭,才咕噥了一句,提着食盒揚長而去。
“真是隻愛張牙舞爪的兔子。”葉澄江想起凌離兒紅腫的雙眼,心裡還是有些不安,雖然按照凌離兒的說法,白蒹葭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看凌離兒的神情,就算是白蒹葭沒事,只怕也病的不輕。
他收斂形容,在牀邊坐了一會,卻忽然跳了起來,慘叫一聲。
這房間裡空落落的,他又吃了立春的那藥渾身乏力,那裡來的水收拾自己啊!
難道今天真的要這麼髒兮兮的休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