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只可惜……”張玉鳳唱作俱佳的撲到了那擔架旁邊,哭道;“只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我這妹妹的容貌性情,也竟然惹來了他家主人的垂涎,想要將人收爲通房,我那妹妹十分忠貞,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願與人做通房,要清清白白的嫁給家中替她說好的未婚夫,結果那主人逼女幹不成,惱羞成怒,竟然將如月生生打死!”
她淚如泉涌,讓四周看着的人也不由生起了幾分同情跟惱怒。
立即有人道;“怎麼會有人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般女子,真是可惜了。”
“我倒是不覺得,爲人妻子,正當爲了家族血脈開枝散葉,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實在是太自私了些,沒有女德……”
“身爲女子,家中又有說好的親事,這等不畏強權不肯從命,也是有幾分風骨的,可惜了。”
“那說女德的,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兒,我們尋常百姓,哪有那麼多有的沒的,只要老老實實過日子罷了。”
衆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聽着張玉鳳說道逼女幹不成將人活活打死,立即更加喧鬧了起來;“逼女幹不成,這還有沒有王法了!當良家女子是那青樓官/女支麼”
“這女子才貌雙全,又不貪慕虛榮,真是可惜了。”
“在那些貴人的眼裡,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是跟螻蟻沒什麼區別,唉。”
白蒹葭耳目靈敏,外頭的聲音雖然很多都是小聲嘀咕,不過她也聽得清清楚楚,下意識的將一縷髮絲纏繞在手指上,臉上卻微微綻開一絲笑意。
“唉,這等不慕榮華的忠貞女子,竟然就這麼香消玉殞了,也真是可惜。”蘇青鸞幽幽一嘆。
“你可有證據?”聞人衍也是個愛惜弱小的人,又聽出了蘇青鸞的言下之意,也惋惜如月那麼一個如詩如畫的女子竟然就這麼被人打死了,不由臉上也帶出一點怒色來,“若是有證據,便跟我回大理寺去,我替你做主!”
“那主人的妻子,給了奴婢二十兩銀子,讓奴婢將人領回去……”張玉鳳大哭,“若不是做出這等事情來,怎麼會一口氣給這麼多錢,可憐如月前幾天還好端端的,轉眼就急病死了,我心中自然有些懷疑,後來又聽到了消息,便請人爲如月驗屍,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也不能眼看那打死如月的兇手逍遙法外,讓如月含恨九泉之下。”
她這樣哭哭啼啼的,倒是讓聞人衍不由對她刮目相看了,本來一位只是個庸俗婦人,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不畏強權,俠肝義膽的人。
果然只有跟那如月是一家人!
聞人衍更是佩服,“夫人俠肝義膽,好膽氣!”
立即旁邊有人叫道;“做出這等不要臉事情的狗/男/女是誰,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這些百姓雖是卑賤,卻也不是跟螞蟻可以可以讓他們任意踐踏的!”
當下四周紛紛擾擾,也要讓張玉鳳說出那逼女幹害命的人名字來。
偏偏張玉鳳卻擦了擦眼淚,扭扭捏捏的道;“奴婢,奴婢不敢……只求能還如月一個公道!”
似錦幾個小丫頭聽着張玉鳳顛倒黑白,不由都氣的臉色通紅。
張玉鳳說的委屈,但是她們能在白蒹葭的院子裡伺候,都不是個蠢的,那裡聽不出來張玉鳳的言外之意。
那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也就她們心裡清楚,在他們看來,如月那是自作自受,還帶累了她們都被凌絕塵遷怒,如果不是白蒹葭出面,她們被攆出去,就跟以前的好日子絕緣了。
即便是如月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來,夫人也慈悲爲懷,不但沒有宣揚這件事情,還讓如詩幫如月收屍化妝,額外給了二十兩銀子。
若是依似錦的性子,如月就應該赤條條的讓她嫂子領回去。
她嫂子不知道收斂,如今還鬧到門上來了,口口聲聲都往她們將軍身上潑污水。
雖然如月是凌絕塵一巴掌拍死的,但是凌絕塵需要逼女幹如月?
這睜眼說瞎話也是瞎到了一定地步。
在似錦似羅幾個小丫頭都同仇憤慨,幾乎恨不得撕了張玉鳳的時候,在場羣情洶涌,都讓張玉鳳說出那人名字,張玉鳳卻委委屈屈不肯說,只是道;“那人權勢極盛,如今如果在這裡說出來,不過是白白連累了你們。”這樣的話語下更是羣情激奮。
立即有人表明身份,願意給張玉鳳撐腰。
“噗。”一聲輕笑響起。
在這羣情激奮中,更是宛如一滴水濺進了油鍋裡,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一頂青布小轎,如果目光如刀劍的話,幾乎都要將這青布小轎撕成碎塊了。
“你笑什麼!躲躲藏藏的不成樣子!”立即有人不服氣的大叫道。
“那一聲笑真是好聽,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仙女……哎呀哎呀,老婆你別擰我耳朵,我就看看,我就看看還不行麼!”
白蒹葭不理外頭的吵吵嚷嚷,纏繞着自己的頭髮,笑吟吟的道;“這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凌家在門口唱過年大戲呢。”
她這話說的卻極毒。
戲子是下九流,屬娼籍,俗話說;‘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女表子和戲子,是一個地位,極卑極賤的。
卻是將在場的人都罵做了戲子。
她言笑晏晏,說得嬌俏的好像在開玩笑一樣,衆人倒是沒一個聽出了她話語間的含義。
白蒹葭這麼說,也是氣的狠了。
不管是誰,將主意打到他家裡來,也別怪她不肯留情了,更何況看這樣子,是活生生的趁着凌絕塵不在,要污了他的名聲。
立春倒是聽出她有些慍怒了,倒是白蒹葭笑道;“說起來我院子裡前幾日正好死了個丫頭叫做如月,你又鬧在我這裡……嗯,有點意思。”
旁邊立即有人大叫道;“你躲在這轎子裡,是烏龜縮在殼裡麼!!”
他混在人羣裡大叫,自以爲沒人發現有恃無恐,立冬輕飄飄的走過去,在他腰間輕輕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