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臉色沉靜,頭上的釵冠花團錦簇華麗非常,她卻面沉如水,顯出她這小小年紀所不應該當有的從容來。
左****看了她一眼,這孩子還是太沉不住氣了些,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真以爲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不成,聽她提起聞人衍,若不是這個上輩子的冤家,自己又何苦出現受這些有的沒的。
她搖了搖頭,哼了一聲,畢竟這事是聞人衍主辦的,鬧到這種地步,她倒是無所謂,但是想到聞人衍的面子,還有若是半途而廢,不知道聞人衍又要在家裡鬧成什麼樣子,輔國公府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倒是沉吟片刻,就下定決心,指了一位身份不錯的夫人,讓她作爲主賓,繼續行禮。
只是雖然如此,那夫人身份雖然尊貴,但是比起凌纖纖來說就差的極遠。
趙明霞臉色發癡,叫了好幾次還總算是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端着醴酒杯子,只是手卻好像抽筋一樣抖個不停,左****皺了皺眉頭,又低頭唸佛,不再說話。
玲瓏等人聽得外面一陣吵鬧,她們一羣小丫頭自然不會走出去,本來想着看着輔國公的面子,總不會鬧到那裡去,指派了一個小丫頭趴在門後面偷聽了半天,結果活生生錯過了這樁事情。
等那小丫頭滿臉激動的事情說起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玲瓏跟在老太君身邊日久,聽說蘇青鸞鬧出這種事情來,她們這些丫鬟從某些方面來說,消息還是極爲精通的,否則若是認錯了人,惹出什麼事情來,一家被打死發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別是她們這樣的小丫頭,就算見不到真人,也是背過那些貴人容貌氣質,清楚這京城內各位貴人的面子。
頓時臉色一邊,清霜紅葉看着玲瓏,齊齊叫了一聲玲瓏姐姐,臉上都是慌亂之色。
雖然她們都認爲這並不關他們什麼事情,但是也知道真的鬧到這種地步,蘇青鸞有世子爺護着,玲瓏又是老太君身邊的得意人,在幸災樂禍之餘,又有些擔心自己的下場。
玲瓏沉吟片刻,外面這種情況,她們這些人出去自然是撞在了槍頭上,她眼神閃爍片刻,心中暗自思忖。
蘇夫人早已經被這變故震驚,懵懵懂懂的看着及笄禮行完,不過那夫人雖然魂不守舍的,但是做起事情來還是很妥帖的,挑不出來什麼大的錯漏處,只是比起開始的華麗驚豔,如今門庭冷落,卻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寥落之感。
蘇青鸞卻毫不在意的樣子,左****冷眼看她,卻見她臉色從容,嘴角還若有若無的帶着一絲笑意,不由微微顰了顰眉,心中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伸手將佛珠轉的越發快了。
空氣中佛香嫋嫋,是一種安神定心的香氣,付娘子打了個眼色,水漪走到香爐身邊,另外一個小姑娘取出香料交到她手裡,看着水漪輕輕打開了香爐,換了新香,香氣浮動,宛如新梅。
白蒹葭若有所思的看着凌纖纖,她臉色已經平靜了下來,神情卻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睏倦,似乎剛纔大發脾氣的不是她一般。
正沉吟間,就看着凌纖纖被付娘子扶着在炕上躺下,靠着彈墨靠枕,吐了口氣,卻忽然偏頭笑道;“嫂子怎麼不說話。”
白蒹葭一頓,笑了笑,道;“我見你似乎不太舒服,不忍吵你,孩子可還乖巧?你剛纔吐得那樣厲害,實在讓人擔心。”
說到孩子,凌纖纖的臉上笑意頓時更軟了幾分,道;“說起來倒是比第一胎乖巧的多了,平時都是極乖巧的,只是偶爾淘氣起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說着又臉色一變,乾嘔兩聲,立即有丫頭捧了盆子來接,又上了清水漱口,一番鬧騰,凌纖纖疲倦道;“只是兩日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鬧騰的格外厲害。”
說着喝了兩口茶,白蒹葭觀她神色,道;“你這次可帶了大夫來,要不請個平安脈?”
凌纖纖一頓,擡頭看了一眼付娘子,付娘子回道;“的確是帶了一位太醫的,不過娘娘不喜歡人跟着,所以都在外頭伺候着,現在這就派人去請。”
白蒹葭又問了凌纖纖兩句,平時吃些什麼飯食,又吃些什麼藥,凌纖纖一一答了,白蒹葭擡頭看了一眼立春,卻見立春臉色沉靜,不一時小丫頭進來說太醫來了,衆人登時都回避了。
那太醫姓方,年紀雖輕,但是卻在婦科方面極有一套,特別是安胎方面更是家傳絕學,是聞人樂節不知道從那個村子裡挖掘出來的。
今年二十八歲,身材頎長,面目俊逸,身上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草木香氣,雖然是普通的御醫院服裝,但是也穿出了幾分氣宇不凡來。
一衆夫人在後面等的無聊,幾個小姐卻眼神交換了一番,便湊在一起說話去了,她們身份相差彷彿,有幾個卻是頭一回出來,但是私下裡都是聽過的,說起話來,卻也頗爲投機。
夫人們也並沒有約束,只是冷眼看着各自女兒,雖然年紀不大,某些地方還能看見生澀之處,但是卻並不能挑出太多錯漏,心中都若有若無的記下了幾點,只等回去慢慢調/教。
暗自留意那些夫人的神色,白蒹葭倒是忍不住心中暗笑,忽然想起凌離兒也八歲了,就算是出來應酬行走的日子再小,也就頂多三四年了,心中也忽然浮現了一絲微妙的憂鬱。
秦念兒在一旁笑道;“說起來凌家小小姐雖然進京沒多久,但是不知道多少人都念着呢,我那小妹妹,從小就極爲敬仰凌夫人,不過凌夫人早早離了京城,無緣得見,惋惜的要命,只恨自己年紀小生的遲了幾年,聽說離兒妹妹總算是回來了,央了我好幾次,想要見見淩小姐,說定然是跟凌夫人一樣的神仙人物,只是我那裡抽得出空來,又唯恐凌夫人嫌棄我不請自來,不敢應她,不過今日見了凌夫人,怕那丫頭回去怨我,也只能厚起臉皮提上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