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起夜恰逢此景,必然會大吃一驚。
夜空明月,山間孤影,那人宛如鬼魅一般,腳步輕盈,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傳說中的山鬼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小楊氏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了半天,她也不敢睡過去,等張高木回來了還不是要被鬧起來,結果撐着倦意等了半天那起夜的傢伙還沒回來,不由微微咦了一聲,迷迷糊糊的想到,這人難不成是除了什麼事情。
“張高木,你是掉進茅坑裡了不成?”小楊氏又等了半天,心中到底有些不安,就算是蹲坑也沒這麼久的,抓了一件衣服,揉着眼睛走了門去,扶住房門嚷了一聲。
但是嚷了一聲之後,小楊氏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太靜了。
明月當空,涼風習習,將整個世界都映照的一片亮堂堂的,但是這份亮堂堂裡莫名生出了幾分淒冷,深夜的盛夏安靜的只有涼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
小楊氏打了個哆嗦,左右張望了一下,只覺得夜風吹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夏天卻也讓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小楊氏鼓起勇氣,叫道;“張高木?張高木?張高木?”
連叫了三聲,聲音一聲比一聲高,照例來說,她在大門這兒,只要張高木在茅廁裡,怎麼都該聽得到的,但是小楊氏卻只能聽到風過草叢的沙沙聲。
到了最後,小楊氏渾身都抖了起來,聲音都尖利到了扭曲。
這樣的夜空裡,只有自己的聲音和沙沙聲,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扭曲了一樣。
小楊氏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一根扁擔,才小心翼翼的往後門繞去,只見茅廁的那道房門還虛虛的掩着,那裡有一點人的蹤跡,小楊氏站在門口,小聲的叫道;“高木?高木?你在不在,在的話……”話音未落,一陣風過,便將門吹開,只見裡面空蕩蕩的,那裡有半點人影。
小楊氏驚恐交加,只聽得後面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只覺得渾身發軟,輕風吹過,簡直讓人整個人都涼透了,想要逃跑但是雙腿發軟,死活沒有一點力氣。
後面傳來細細的抱怨;“大半夜的娘你叫魂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小楊氏撐住扁擔,總算沒有軟下去,扭頭就看見張玉鳳睡眼朦朧的看着自己。不由才鬆了口氣,頓時回過神來,罵道;“你這個小蹄子,三更半夜的怎麼這麼嚇唬人呢。”
她這麼說張玉鳳頓時不服氣了,立即說道;“怎麼說我嚇唬人呢,明明是你半夜三更那裡叫爹的名字,纔將我吵醒了,這大半夜的,讓不讓人……”
她正要說話,就眼看小楊氏臉色一白,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一樣,不由抖了一下,問道;“爹呢……?”
小楊氏沒好氣的看了後知後覺的女兒一眼,她是知道張高木性子的,那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悶葫蘆,這起夜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來那次起夜不是很短時間內就回來的,那裡有這樣忽然就消失了蹤影的。
小楊氏看了眼寂靜的四周,不由打了個顫,覺得明明是夏天但是那夜風卻直接吹進了人的心裡一樣,簡直讓人心裡發涼的厲害。
張玉鳳穿着單薄,雖然是夏天也被夜風吹的有點冷,眼看小楊氏臉色不對,也不由自主打了個抖,好在她素來少一根筋,也不覺得十分可怕,只是看着小楊氏臉色蒼白,不由有些擔憂的喊了一聲娘,就看見小楊氏回過神來,沒好氣的剜了她一眼,恨恨的道;“你這事叫魂呢。”
張玉鳳從小被嬌生慣養的長大,聽小楊氏這麼說,頓時不高興起來,哼了一聲,道;“我還不是擔心你呢。”
小楊氏擺了擺手,略一尋思,道;“去把你哥哥叫起來。”
張玉鳳撇了撇嘴;“行。”
她看了一眼小楊氏,轉身就進屋裡去了,小楊氏看着自己身上的單衣,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心想只怕是自己嚇自己,這個樣子見兒子卻是不夠的,急忙走回房去,剛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衫,就聽得張玉鳳咚咚咚一路跑過來的聲音,不由眉頭微顰,張玉鳳她是抱有很大期望的,眼看她這麼沒有氣質的一路狂奔而來,讓她很擔憂將來怎麼才能爲張玉鳳找一個好婆家。
正想換上衣服訓斥兩句,門就已經被張玉鳳啪的一下推開了,發出好大的吱呀一聲,伴隨着張玉鳳喘着粗氣的聲音;“娘,哥哥不在房裡,哥哥也不見了!”
小楊氏手裡的衣服無力的落在地上,張玉鳳看着小楊氏臉色煞白,不由一陣擔憂,只覺得牙齒打顫,空蕩蕩的房屋裡穿越的風簡直好像鬼哭一樣;“娘……怎麼……怎麼辦……”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公雞打鳴的聲音。
天要亮了。
白蒹葭在公雞打鳴的時候就看見凌絕塵從牆外翻了進來。
她神情淡定的看着凌絕塵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半夜跑出去早上纔回來的男人這種時候被抓個現成正常來說不是都應該恐慌驚訝然後想個想辦法將事情圓過去麼?
果然傻子的思維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
眼看凌絕塵一臉歡快的跟個見到了主人的小狗一樣撲了過來,嫺熟的從窗子裡跳了進來就撲進了白蒹葭的懷裡,白蒹葭甚至可以感覺到凌絕塵身上那件衣衫已經被朝露沁透了,帶着清晨草木的清新香氣。
不由嫌棄的推了凌絕塵一把,看着凌絕塵的臉上露出一種難過又委屈的神態,白蒹葭整個人心裡都生出了一種微妙的滿足感——見慣了你高高在上冷豔高貴的表情,欺負這種人總是會讓人格外滿足的。
白蒹葭雖然心中滿足,但是看着凌絕塵委屈的樣子,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低聲道;“放開。”
凌絕塵委屈的瞅了白蒹葭一眼,看着她的表情,最後還是乖乖的把手放開了,不過放開之前,還是先把腦袋埋進白蒹葭的頸脖裡狠狠的蹭了兩下。
柔軟的頭髮擦在皮膚上,帶來滑膩的觸感。
白蒹葭啪一下的就把凌絕塵推開了,皺眉摸了摸頸脖,這人傻了就傻了,怎麼還會變成狗愛舔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