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
白薇薇眼睛瞪得老大，一本正經地盯着白建國，白建國要是放在以前，肯定要教訓她說話口氣不好的。
可是這會兒，想着自己也對不住閨女，到底是沒多說啥。
高峰儀吃了個閉門虧，只好當啞巴。
實則，白建國是告訴白薇薇，如果她不支持高峰儀這個決定，她愛咋辦，自己和她母親都支持，包括離婚！
既然女婿執意如此，並沒有考慮到兩個孩子，說明他要做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既然這麼重要，有家庭反而拖累，自己閨女也會被這段婚姻拖累，先分開來反而好。
江春紅還不曉得這個事情，白建國也沒有告訴她。
她現在還在準備着趁着暑假，高峰儀在家，把滿月酒給辦了呢。
然而江春紅等到的，只是白建國抱來的一個孩子。
“幹啥？”
江春紅打開門的時候，望了外邊一眼。
“咋就你一人回來了，薇薇呢？”
白建國抱着外孫女，微微蹙眉：“薇薇跟峰儀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又回縣城去了？笑死人了，回上癮了，真把那裡當故鄉了？”
江春紅冷笑連連。
“不是，薇薇跟峰儀去粵省了，這會兒應該已經上火車。”
“粵省？”
江春紅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去那裡幹啥？白建國，他們去那裡幹啥。”
白建國抱着穿着紅肚兜的白富美往屋裡走，一聲不吭。
江春紅就在後面跟着喊：“白建國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去粵省幹啥了？”
“白建國！”
她還是不死心，“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就要去公安局報案，有人拐帶無知婦女！”
白建國轉過身，把孩子往她身上一放，江春紅只得接住抱着，一抱這心也軟下來了，說話口氣也緩和多了。
“是不是他分配到粵省去了？”
“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作爲一個軍人，他必須服從上面的調令，薇薇是軍人的妻子，這是她的宿命。”
“哦，對，是，宿命，都是命！多少年前我就曉得，這都是命！我逃不了，我閨女也逃不了！”
江春紅算是整個人徹底被打敗了，她服了。
她抱着孩子進屋去，一邊走一邊嘀咕着，“這個小的再就不要訂啥婚事了，再訂，我們家上輩子就造了大孽了。”
話裡話外都是對白建國的指責。
白建國有啥辦法呢？
他曉得妻子怨怪自己，事到如今，不得不說，作爲一個父親，他的確有錯，可是做人得無愧於心，他對高戰的承諾，他必須兌現。
同樣作爲一個軍人，他也要支持自己女婿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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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火車呼嘯而過，不帶一點的留戀，拖着一車乘客離開了武昌火車站站臺。
白薇薇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離開這片故土，江水翻涌，她再也聽不到漁歌號子高昂。
高峰儀板着臉坐着她對面，還在給她做思想工作。
“孩子還小，一歲都沒有，路途這麼長，影響身體，你還是在下個站臺下車，抱着孩子回去，我送你回去。”
白薇薇攏了攏懷裡的兒子，嘴脣撇得淡淡的：“你管不着。”
“你……！”
高峰儀挑起眉毛。
那也是他兒子，他咋就管不着了？
白薇薇早就已經想好了，早在幾個月前，也許就在大年夜的那個晚上。
她已經想好了，她要跟隨高峰儀離開。
只是孩子……
她抓鬮了許久，孩子……
像浮萍一樣顛沛流離的女人，命不會太好。
她捨不得自己閨女再受苦，只好把她留給父母照顧，由母親在，她相信閨女會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而兒子呢？
跟着自己，或者說，跟着他父親，哪怕苦一點，對成長也有好處。
“你是去深圳吧？”
白薇薇眨巴眨巴眼，幸好自己把在m城的生意脫手了，上回跟李翠花和張大牛也分配完了。
李翠花一成，張大牛一成，孟老入了個技術股，算上兩成，自己持有六成。
她本來就是甩手掌櫃，也就搭了錢進去了。
倒是此去深圳，恐怕機會無數，多得數也數不完。
“是。”
高峰儀凝着眉毛，思緒深遠。
白薇薇端起一杯白開水，自己試了一下溫度，才餵給孩子一點。
“你記得申請隨軍，不然我要睡大街了。”
“我叫你回家去！”
高峰儀再強調了一遍。
白薇薇搖頭晃腦地，眼珠子翻了個白眼：“憑啥，你憑啥管我。”
“你……！”
他實在是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這麼任性！
“等你給我申請完隨軍宿舍，我們就當不認識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們也可以不來往，反正我不回去。”
白薇薇一句話比一句話氣死人，高峰儀火冒三丈，卻不曉得該咋說。
“你到底去深圳幹啥？”
高峰儀算是認輸了，求着她離開。
白薇薇淡淡道：“我去幹我想幹的事情唄，你又不懂。”
她真是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的，只是多了一個孩子，束手束腳，恐怕除了孩子啥都幹不成。
“薇薇，我求你，回去，行麼？”
高峰儀算是徹底敗了，只要她能回去，說啥都行。
“高峰儀，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我離婚，然後別管我，第二是，現在閉嘴，別管我！”
白薇薇一本正經地睨着他，一點都不像是在說孩子氣的話。
高峰儀閉上眼，往後一躺，眉宇間滿是疲憊。
這一刻，他發誓他下輩子不要當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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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羅湖火車站，大批大批的旅客穿梭於火車站大廳裡，高峰儀抱着孩子，揹着行李和白薇薇一起從火車上下來，才發現這裡人山人海，比m成的火車站繁榮太多太多。
1980年這裡被批爲經濟特區，1981年即飛速發展，高峰儀只是偶爾在報紙上聽過這個小漁村的名字，可是這會兒下來才曉得，這裡幾乎是一個人的國度。
“怪不得……”
他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