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醒啦,趕緊起來吧,吃晚飯了。”林明輝掀了布簾子進來,看見林冉已醒,笑着道。
“小輝,咋這麼高興呢?”林冉打着哈欠從牀上下來,睡了半個下午,她感覺腦袋舒服多了。
“二姐,今天晚上有雞蛋跟麪條。”好久都沒有碰過的東西了,林明輝笑得見牙不見眼。
“一點雞蛋跟麪條就讓你高興成這樣,放心吧,跟着二姐以後有的是大魚大肉給你吃。”林冉找了根橡皮筋將自己的頭髮梆了起來,拿起一塊小鏡子左右看了看,稚嫩的臉蛋瘦得跟猴子似的,髮質也不好,不過五官還行,一又杏眼又圓又大,臉變圓一點也是個小美人。
“真的嗎?”聽說有肉吃,林明輝欣喜看着林冉呵呵傻笑。
剛滿八歲的小孩子,對前不久剛剛失去父親的感觸不深,反而是天天餓肚子的感覺讓他更加深刻。
林冉放下了手中的鏡子,臉上沒有了笑容,揉了揉小弟的發頂道,“你要相信二姐。”
“好!”
姐弟倆拉着手出門,堂屋裡許家惠端着兩碗麪條已經上桌子了,“小冉,洗下手就過來吃麪吧。”
林冉應了一聲,帶着小弟提油燈去了廚房,洗完手過來,桌子上的晚飯已經全部擺好了。
除了兩碗麪條上面各窩着一個雞蛋,剩下的就是兩碗中午沒吃完的紅薯幹粥,加上一小碟鹹菜,連玉米餅子都沒有。
“媽,你們的面呢?”之前聽說晚上吃雞蛋麪條林冉還以爲她媽開竅了,捨得大方一回,搞了半天雞蛋跟麪條只是她跟小弟兩個人的。
“中午吃過一餐,我們晚上吃這些就行了,麪條你跟小輝吃吧。”許家惠說着已經開始動筷子,中午吃了個飽晚上還能填一口,這日子已經比前些天要好了。
“媽,都是一家人,要吃一起吃,那能分開各吃各呢,你再去竈上煮兩碗麪出來,要不然我也不吃了。”她重生回來可是要給一家人帶來好日子的,可不是像現在這樣緊巴巴的過日子。
“小冉,中午吃過我們都不餓,你大病初癒,小輝又在長身體,你們吃吧。”抱着孩子的林敏也開勸,一家大小沒戶口沒工作,以後的生活還沒有着落,就算拿回了憮卹金也要省着點。
“是啊,小冉,你們吃吧,這麪條還是我拿了十個雞蛋去換的,只夠你們姐弟倆吃兩回。”許家惠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女兒要回來的二十個雞蛋,一下子就去掉十二個了,錢不夠用,蛋也不經花。
“姐,這面你先吃,我大病初癒,你還在餵奶呢。”林冉將自己面前的碗放到林敏面前,離開桌子準備去廚房將剩下的麪條都煮了。
“哎,小冉。”妹子下桌子不用想都知道去幹嘛,林敏抱着個孩子不方便,見人已經走了,心裡無奈,只能跟母親說算了,並讓她去廚房裡幫忙。
兩碗青菜麪條,一會兒林冉就做好了,這次她沒有煎雞蛋,面端到桌子上,纔剛剛坐下一個煎雞蛋就夾進了自己碗裡。
“姐?”面都快吃完了,雞蛋卻留到最後給自己。
“你吃。”林敏將碗攬在了懷裡,不讓妹妹再夾過來。
一餐晚飯,再推來推去的這面都要成坨了,林冉沒有再推辭,看見她媽拿着筷子還沒有開動,提醒了一聲道,“媽,你快吃吧,一會我還有事要說。”
“啊?噢。”還有事要說,啥事啊。
幾個人吃完晚飯,許家惠跟林敏坐在桌子上暫時都沒有動,她們都好奇林冉有啥事要說,不到一天的時候,她們都感覺這個女兒,這個妹妹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不光兇悍潑辣,明明還只是一個大孩子,說話處事自信從容,兩人看着她,都有一種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
“媽,姐,中午去到奶那裡,我已經將爸跟姐夫的撫卹金要回來了。”林冉說着,己從衣服兜裡將那兩份綁好的撫卹金放在了桌子上。
“姐夫這一份,姐你拿去,父親這一份媽你先拿着,一會有用處。”
林冉將兩份撫卹金遞到了對面,許家惠沒有猶豫伸手接了,林敏卻是開口道,“都給媽收着吧,羅家已經不打算認我跟強子了,我也不想拿這些錢回去找氣受,都是一家人,錢都讓媽保管着,後面有什麼花銷緊着一起花。”
下午鬧成那個樣子,林敏註定是回不去了。
“那行,其實我也不想讓你回去。我打算帶着大家一起回紅山屯,將你跟孩子留在這裡我也不放心,還不如一起走了。”雖然現在林冉說的是自己的計劃跟建議,其實上一世姐姐也是跟她們一起回村子的,只不過那是半年之後的事了,那時不光強子沒了,一家人也到了不回村裡就要流落街頭的地步。
“啥,小冉,你要回紅山屯?”林冉的話語剛落下,許家惠就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就算現在丈夫沒了,女婿也沒了,但她也沒有想過要回村。
因爲這實在是讓人……
“媽,感覺很丟臉是不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林冉很清楚。
“也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當初走的時候跟你舅家鬧成那樣,回去他能接受我們一家五口人麼?沒地可去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還有個落腳的窩。”許家惠說着說着人就低下了頭,當初她可是放過狠話再回去就是小狗,現在要是屁顛屁顛的求到大哥門下,她還真不如挖個老鼠洞將自己埋了,太丟人了。
“回去的事情我也想好了,不會再去大舅家,村裡誰家有空房子買一間過來住,各過各的,以後井水不範河水。”回村的事情沒得商量,因爲這是目前的生存之道,現在這個年代外面局勢還不穩定,什麼都做不了,一家老小想不餓肚子只能回村。
上一世她們沒有撫卹金在手,直到窮途末路的時候回到村裡已經是身無分文。
那個時間母親帶着她們求到大舅院子外面,跪了一天一夜討了個牛棚住,苦沒少吃,閒話跟白眼更是沒少受。
今生雖然也是走回村的老路,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