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將藥瓶接過來。
他看着那些散發着藥香味,顏色烏不溜秋的藥丸時,內心是崩潰的。
平時他給蔣長安所用的藥皆是西藥,而這些藥丸全是中藥材所製成。
那麼,這些藥丸含有哪些成份,製作工藝是否規範,是否衛生安全,他全都一無所知。
所以在證明藥丸的安全性之前,打死他也不敢再讓他們服用這些來歷不明的藥。
他原本想提醒一下蔣長安,這些藥是不安全的,是不能再繼續服用的。
但他在知道沈妍和蔣長安的關係後,還是將這些話給嚥了回去。
他今天已經惹了蔣長安不悅,要是再說這話,說不定會惹得老首長直接將他扔到馬路上去。
他不說,並不代表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蔣長安斂了笑容,嚴肅的說道,“小張,藥現在在你手上,能不能服用,你儘快給我一個答案。”
被他銳利的眼神一盯,張醫生小腿子都在打顫。
他趕緊應道,“是,請老首長放心,我這就去辦!”
而後,也不等蔣長安再催了,張醫生拿着藥一溜煙就跑了。
他現在也同樣着急知道這些藥到底是什麼做的,到底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會不會傷害身體?
藥丸檢驗是需要時間的,蔣長安本有些擔心。
當他見沈妍一臉的淡定自若後,他不由在心裡啞然失笑。
呵呵,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倒不及一個小丫頭鎮定。
想當年他可是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
蔣長安之所以擔心,完全是出於對沈妍的關心。
所謂關心則亂嘛。
等沈玉琳知道這事後,也不由一陣暗惱。
她怕自己一句話,會給沈妍帶來麻煩。
蔣長安不由安慰她,“夫人你放心,據我這兩天的觀察,妍妍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孩子。
她既然敢將藥丸拿出來去檢驗,她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我們做長輩的,應該比她更鎮定纔是,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多的擔心也沒用了。
沈玉琳有些刁蠻的說,“哼,蔣老頭我告訴你,要是沒事就算了。
萬一有什麼小麻煩,你要負責處理好,不能讓妍妍受半點委屈。
這些年,她們母女吃了不少苦,我們不能再對不起她們了。”
十五年來,丁心慧心裡不好受,他們夫妻心裡同樣難受。
特別是當他們知道當年誤會了丁心慧後,他們恨不得自煽幾個耳光。
他們怎麼這麼混蛋,這麼糊塗?
當年爲什麼不去將事情調查清楚,就那麼武斷的認爲是她是對不起阿儒,卻沒想到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蔣長安摟了摟妻子嬌小的身體,長嘆一聲,“夫人,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想了,不管我們有多麼後悔,時間也不會倒流。
改變不了過去,只能把握現在。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善待慧慧和妍妍,讓她們未來的生活過的幸福如意,不再讓別人欺負她們,不能再讓她們受半點委屈。
所以,那個藥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了。
現在的蔣長安要是連自己的孫女兒都保護不了,還真是白活了這麼大年紀。”
沈玉琳也反手摟了丈夫的腰。
二人就這樣靜靜相擁。
衆人將藥丸一事暫時擺在一邊。
阿如很快將行李收拾好。
蔣長安有自己的專車,不僅帶了阿如,還有警衛員和司機,另外又開了兩輛車。
三輛車魚貫開出清雅別苑,向丁彎駛去。
因考慮到生活起居更方便一些,沈妍希望蔣長安夫婦能住到場站新房裡。
但他們拒絕了。
他們堅持要住在丁彎。
因此,沈妍昨天打了電話給丁玉鳳。
她要請方小香幫忙,將家裡的房間全都收拾出來,並將所有牀鋪全都鋪上了被褥。
她和丁心慧出門,但家裡的鑰匙就放在方小香身上。
對方小香一家人的人品,她們是絕對的放心。
下車後,丁心慧和沈妍一左一右挽了沈玉琳的胳膊,慢慢向家裡走去。
蘇一辰陪着蔣長安緊隨她們,阿如和其他人走在最後。
走到家門前,丁心慧停下腳步。
她深情的凝視着高大的房屋,柔聲對沈玉琳說,“媽,這就是阿儒當年蓋的屋子。
這處屋子裡一磚一瓦都是阿儒親手置辦的,所以,我才大着膽子請您和爸來住住。
阿儒要是知道您們能住在這裡,一定會開心的。”
提到沈儒,沈玉琳紅了眼睛。
她想到了那個脣紅齒白,溫文儒雅的少年。
少年雖然自幼身體弱,卻特別懂事識禮,無論是學習還待人接物,都無可挑剔。
每天清晨,少年陪她散步,給她讀報紙。
因爲她眼睛不是特別好,少年怕她看報紙傷眼,所以他讓她閉目,他用溫柔似水的聲音輕輕讀着。
可如今,她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看不見他的溫和的笑容了。
沈玉琳慢慢走上臺階,輕輕撫着寬厚的木門,輕聲呢喃,“阿儒,我的兒,我和你爸來了。”
說着說着,眼淚便悄然滑落。
蔣長安輕輕上前,摟了她的肩。
屋子依然堅固,風雨難摧,但蓋屋子的人卻早已故去。
看着房子,蔣長安也不由紅了眼眶,暗暗感慨命運的不公。
那麼優秀的孩子,怎能去的那麼早?
沈妍忙擠出笑容,輕輕替沈玉琳拭去眼淚,“爺爺,奶奶,別傷心了,爸爸要是看您們這樣,一定會特別傷心呢。
爸爸他肯定希望我們所有人都過的開心,這樣他才能放心。”
蔣長安面上現出爽朗的笑容,用力點頭,“妍妍說的對,阿儒在天上看着我們呢,千萬不能哭啊。
夫人,我們進屋吧。”
沈玉琳輕輕點頭。
一行人魚貫進了屋。
丁寶強上前來幫衆人拿行李,丁玉鳳和方小香倆人則將煮好的糖水雞蛋端上來。
看着雪白如玉的雞蛋,蔣長安笑着說,“好多年都沒吃過這糖水雞蛋了,夫人,這可是待客的最高規格啊,快嚐嚐吧。”
他一邊說,一邊將沈玉琳扶着坐在桌旁。
蔣長安是個地道的農村娃,所以知道雞蛋在農村是很貴重的食物。
而沈家富裕,沈玉琳從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但她深愛着蔣長安,所以,對他喜歡的食物,她同樣喜歡。
就在二老笑吟吟的去品嚐雞蛋時,陳冬悄悄將蘇一辰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