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進院子見爺爺正和藹笑的看着自己,李顏宏也跟着傻笑,橫了他一眼二春沒有作聲,紅着臉進了屋。
剛進來就聽到堂姐的打趣聲,“臉咋這麼紅?剛看見李鐵柱來了,人咋沒有進屋呢?不會你又是把人罵跑了吧?我看鐵柱對你挺好,你別總嫌棄他嘴笨,對你好纔是真格的。”
“是啊,我也覺得嘴笨挺好,以前是我看不清,現在知道啥纔是好的,你就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的。”二春扯嘴角給堂姐一個笑,心下也覺得痛快。
上輩子張萍就總說這樣的話,自己看不上李鐵柱,聽到張萍說李鐵柱好,只會越發的反感,那時候是蠢想不明白,現在纔回過味來,張萍跟本就是故意那樣做的,挑起她對李鐵柱的厭惡。
張萍也被二春明晃晃的笑給晃了眼睛,只覺得這笑格外的刺眼,不過到底一向沉穩,面上的笑紋絲不動,到是打趣的意味越發的濃,“才幾天不見,到真懂事了,你要真這樣想,那我也放心了,你和鐵柱年歲也不小了,是該把事辦了。”
二春就笑盈盈的看着她,“大姐,以前聽你說這些話,你說我咋就總生氣呢,還總覺得你竟說些讓我不喜歡聽的話,覺得你是故意的,今天早上落水之後,差點淹死,我就想了很多,發現自己以前太不懂事,好賴不知,現在再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
“嫂子你看,這說懂事就越來越懂事了。”張萍笑扭頭對着一旁的王寡婦笑着打趣二春。
王寡婦把手裡的被子擰出來,直了直腰,“以前不怎麼接觸,看着二春的性子不好,這打接觸之後發現這孩子心眼實,不錯。”
和對二春的態度比,王寡婦明顯對張萍並不那麼熱絡。
說話的時候手裡的活也不停,更沒有看張萍,把最後一條被子擰出來,起身就要端洗衣盆去倒水,二春就上前去幫忙,張萍眸光不動,也上去幫忙,似渾然沒有發覺到王寡婦態度裡的冷落。
剛剛的事也就被帶了過去,二春心裡卻覺得很痛快,自己剛剛那麼一說,定會讓張萍心裡嘔個半死吧?既然她和自己裝傻,自己也裝不知道,到要看看最後氣死的會是誰。
總共就二牀被褥,三個人洗的很快,等都洗完了纔不過八點鐘,王寡婦擦了擦手,“也該上工了,我也得去了。”
“嫂子,今兒忙麻你啦。”二春笑着送王寡婦出去。
張萍在那邊洗手到似沒有急着要走,等二春把王寡婦送出院回來,見張萍就在東屋裡坐着等着自己,二春眸子晃了晃,把玩着手裡的雞蛋走了進去。
“二春,你啥時候和王寡婦走的這麼近了?她是個寡婦,身邊的事非多,這話對別人我不好說,可咱們兩是姐妹,我只和你說,你自己心裡也有個數。”張萍一副爲了二春好的語氣勸着,又回過頭偷偷的往院外掃了一眼,聽到李顏宏大着嗓門和大爺在說話,才小聲道,“王寡婦和李顏宏的事村裡傳的議論紛紛的,這事還是你傳出去的,他們面上不說啥,心裡指不定怎麼記恨你,你還是小心點,別被幾句好話就給騙了。”
二春低頭不作聲,只把手裡的雞蛋拋起來,然後再接住,張萍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個雞蛋上,心裡犯酸,“這是李鐵柱給你送的?雖然家家都養雞,可現在家家的收入也就指着這幾個雞蛋換錢,大爺每個月有工資,你也看不到這幾個錢,李嬸子可是個過日子的人,以後這雞蛋你還是不收的好,李嬸子也會不高興。”
哪裡是怕李嬸子不高興,跟本就是吃醋。
還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上輩子二春聽不出來,這輩子卻是一眼就看穿了,想到上輩子自己那麼蠢,張萍這樣的聰明,自己還是真不是她的對手。
“這個時候,我也該上工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張萍見二春沒有像以往一樣聽到自己說話就跳起來罵,心裡搞不清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再冒然多說,怕適得其返,“那我先走了。”
張萍把衣袖放下來,出了屋到了院裡,對着張老頭和李顏宏打了聲招呼就走了,一路上滿懷心事,聽到二春落水,她也是打着看熱鬧的心,然後想着能不能遇到李鐵柱,沒有想到完全與她想的不一樣,這人的性子突然之間就變了。
再想到二春沒有像以往一樣的討厭李鐵柱,甚至還會有害羞的神色,張萍咬了咬脣,看來這辦法也得換一換了。
張家這邊,張老頭給隊上放老牛,也不用去掙工分,李顏宏卻是要上工的,幫着張老頭切完了草料,就去了西屋,等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的布褂子衣服,上面有幾處補丁,二春正在收拾外屋的竈臺,聽到動靜擡眼掃了一下,那衣服上還有疊痕,一看就知道是放在櫃子裡壓了很久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王寡婦送來的那些衣服。
李顏宏的性子一向桀驁不馴,倔強的脾氣上來誰也不聽,從來不是一個安分守己循規蹈矩的人,在沒有革命的時候,因爲家裡窮,那是吃百家的飯長大的,甚至也爲了填飽肚子那也是在地主家偷搶過的,後來參加革命了那身上也帶着匪氣,但是腦子卻不笨,也正是有很多的鬼主意,在戰場上一次次的得了戰功,不然怎麼可能年輕輕的就當上了軍長。
擡眼見二春一臉不屑的看他,雖然性子粗獷,到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丫頭,是不是又多想我老李頭了?我來的時候就那一身的外衣,早上救你都洗了,總不能穿着秋衣秋褲去上工吧?咱老李雖然是個粗人,可也是個文明人,咋說也是上過兩年軍校的人,那也是文化人。”
二春橫了他一眼,“老李頭,我要是因爲作風問題被下放到農村來,可做不到像你這樣還能談笑風生,時候也不早了,該上工就上工去吧。我可沒空管你的閒事。”
李顏宏也不把二春的話放在心上,豪爽的擺手往外走,“我老李說不過你那張嘴,你那張嘴啊,就是嘴裡有隻手。”
二春看他心情好的走了,被他的話弄的臉上露出了笑模樣,把已經擦得發亮的木板做的竈臺擦乾淨,這才轉身去換了胖大的衣服,往隊上的麻桿地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