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在家裡貓了兩天,心裡就越發的不是滋味,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只是也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讓張二春給算計了,也不知道張二春是藏了心眼還是無意間給撞到了。
“小萍,過幾天你大姑要回來,你大姑向來疼你,這事到時讓你大姑幫你做主。”孫枝看着女兒一日比一日消沉,心裡擔心卻也沒有旁的辦法。
那天被罵了一場,回到家裡孫枝也被公爹給罵了一頓,孫枝知道自己在這個家人微言輕,她的身子差,一直也沒有上過工,家裡的收入都是靠丈夫和公公掙錢養着,婆婆是個小腳老太太,那就沒有幹過山上的活,而公爹也是端着架子,平時掙錢也不是掙隊上的工分,都是給人看事,跳跳大神掙些壓堂子的錢。
在說起唯一一個上工掙工分的丈夫,卻也是個遊手好閒的,每天只知道溜奸耍滑的,也不正經的幹活,掙的工分也不多,好在腦子活,總是能從隊上拿些東西回家來,這樣一彌補,家裡過的到比別人家過的還滋潤。
孫枝向來又是一個只會享受的,只要有好吃的又不用幹活,她纔不會去管丈夫幹不幹活,家裡又是什麼樣,舒服一天是一天。
而家裡唯一的孫子張峰,從張家老太太女兒那裡拖了關係,到市裡學做木匠活,一年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纔回來一次,雖然學徒也給點錢,可還不夠張峰自己花的,還要靠家裡不時的補貼,說來說去也是被哄壞了。
明明是個窮人家出來的孩子,卻過上了城裡孩子的好生活,哪裡會在意家裡好不好。
張萍也正是在這樣的家裡長大,才相中了李鐵柱,只想找一個正經過日子的,也難怪她小小年歲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卻沒有長歪了。
孫枝提的這個大姑,正是張老太太的女兒,張老太太生了一兒一女,女兒是老大又懂事,早年嫁到前村的楊家,丈夫是在公社上班的,還是正式工作,所以條件算是好的。
平日裡又穩重,很得張家老兩口喜歡,家裡有什麼事都把女兒叫回來幫着參謀,沒事時不忙不用上工的時候,孫枝的這個大姑姐也總會回孃家。
孫枝算了算日子,差不多這幾天也該回來了。
她在公婆那邊說話不得勢,到是大姑姐疼自己的女兒,還能幫着說上幾句。
張萍聽到大姑要回來,這纔打起一精神,“媽,家裡還有多少面?大姑回來一次,你也別捨不得那點吃食,平時大姑每次回來不是帶一堆的東西。”
“放心吧,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我就是有心也無力,去年隊上按人頭分,一人三斤的小麥,等過了年又一家收回去五斤,磨出來的那點面,過年包頓餃子將巴夠用,現在哪裡還有白麪。”孫枝到也想吃好的,可也得家裡有才行。
張萍聽了又是一陣的無力,再想到張二春那裡,處處不如自己,可因爲有個爺爺是月月開工資的,過的卻比自己還要好,心裡就一陣陣的氣悶。
孫枝見女兒又不作聲了,也不知道要怎麼勸,其實現在家家都這個條件,村裡一些人家還不如自己家呢,可是孫枝到底捨不得女兒,等到晚上的時候就去了公婆住的東屋。
“媽,大姐這兩天也要回來,這一年咱們家也沒有給她弄點啥好東西,我今天和小萍商量一下,想買點白麪等大嫂回來包餃子,你看行不行?”孫枝長的嬌小,說起話來文鄒鄒的。
農村都不願娶這樣的兒媳婦,因爲一看身體就差,幹不了啥活。
張老太太也不喜歡,當初是兒子相中,知道是看中了這一張臉,果然娶進來之後和張老太太想的一樣,不能幹活還總生病,天天只能養着。
不過張老太太到底年歲大了,也沒有爲難她,何況還是爲了大女兒,“家裡沒有糧票,現在面就是到公社也買不到,你看看村裡誰家人先借二斤,等天隊上發了小麥咱們再還。”
家裡每年發的那點布票,發了之後就拿去買了布,一個月都存不下。
孫枝面露爲難,“村裡現在這樣,我看就大爺那邊還能有點,別人家有也捨不得吃都賣了。”
一聽到是那邊,張老太太也緊了眉,“現在知道開不了口,當初你到人家裡去鬧的時候咋沒有想過?”
“媽,那天我看着王香來找小萍,這不是也着急嗎?纔沒有多想。”孫枝知道最好認錯,也沒有覺得丟人。
“行了行了。”張老太太也是一臉的不誇,“沒有包,還咋包餃子,等你大姐回來,家裡有啥就做啥吧。”
大伯那個人的脾氣,張老太太可知道,年輕的時候雖然沒有接觸幾回,可也被大伯指着鼻子罵過,現在出了這事,張老太太也不敢拿嬌,端着長輩子的架子上門去借面。
孫枝見婆婆都這麼說,也只能不甘的應下。
二春那邊可不知道這事,到是這幾天李鐵柱不時的過來,小到一個雞蛋,大到一塊花布,二春見他往家裡來的勤,還拿着東西,知道是李嬸子那邊也不對反他過來了,看到這樣的變化,二春心裡也高興。
隊上的小麥早就收完了,放在打麥場那裡壓着,趕在下雪之前隊上終於要分口糧了,人們盼了一年,勒緊了腰帶,總算是見到了糧食。
這天隊人上人剛聚到趙家,還沒有提分糧的事,結果就出事了,張樹學也不知道咋地就被人給抓了起來,突然鬧了這麼幕,可把衆人都嚇了一跳,說起來這一年來隊上已經很久沒有抓過人了。
二春沒有去隊上,她正在炕上做鞋,田小會也在,而天冷了,張老頭也不用再出去放牛,每天就是在院子裡和李顏宏切牛草料,就見孫枝連滾帶爬的衝進來,踉蹌的強站穩身子。
“大爺,樹學被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