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徹底懵了。
劉招弟腦子沒問題吧?剛是被門擠過?
最後看她一臉賣關子的樣子,祁南暗暗想着,是不是劉招弟看每天大家都做飯聚餐,她被排除在外不好受了?又因爲上次鬧事所以不好意思,特意找了個藉口。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這樣湊上來了,至少也能佔點便宜,一個院子裡住着的,難道還能把她轟出去?
然而,到底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推測人,祁南還是錯了。
因爲劉招弟,她竟然吃着吃着東西,哭了!
傻眼的就不只是祁南了,你特麼的自己不請自來跑到人家家裡,又不見外地帶着一家子白吃白喝的,吃着吃着,你特麼的竟然哭了!
招你惹你了?
秋萍性子看着隨和,實際上有些暴躁,早就看不怪劉招弟這麼一張晚娘臉了,“哭什麼哭!我要是能去別人家白吃,我就沒臉哭。”
這話其實有些重了,要不是看劉招弟這幅鬼樣子,她還真的就懶得說。
秀芳也沒有好臉色,“我可沒有對不住人,要是覺得我家裡待不下去,就不留了。”
意思表達得很明顯,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吧,沒得在這敗壞了胃口。孩子們還看着呢,像是什麼樣子?
小孩子的世界還比較天真,一個個吃着東西看着劉招弟哭,有人就吃不下去了。
“阿姨,你是不是因爲太好吃了才哭的?”
“我已經很大了,我不哭,阿姨你這麼大,爲什麼要哭呢?”
祁南心裡也是膩歪,不過她看着劉招弟看她的眼神,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因爲劉招弟雖然在哭,卻沒有顯得傷心,這就有些詭異了。
似乎想到什麼,她深吸一口氣。
來!開始你的表演!
劉招弟入戲太深,抽抽搭搭哭了一陣,說諷刺話的多,沒有人安慰她,也沒有人吭聲。
如果有人問她,她倒是可以就着說下去。
於是,再次有小孩子問的時候,她趁機擦擦自己的眼睛,順便揉了揉,說道:“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家大妞跟兒子,竟然從來沒有吃到過,想到這裡,我心裡就跟刀割了一般。”
話一開口,也不管周圍人臉色的一言難盡,她接着哭訴道:“也不怕你們笑話了,我們兩邊老家都窮,哪裡有這份能耐呢,都是做人母親的,大家都能理解吧,小南還沒有孩子,不明白這種痛苦,我看你見天日地就到處給人送東西吃,我……我家裡這都快要揭不開鍋了!我對不起孩子們!我沒用!”
我去!
祁南差點就被氣到了,然後就不想說話,這是啥意思,你天天給別人送東西吃,我們是同鄉,我家要餓死了,也沒見你送東西來?於是她纔會吃了一點就哭?
這邏輯……真是絕了。
“劉招弟,這可不是祁南的東西,我們哪裡有這麼大的臉,天天白吃白喝小南家的?你看這些東西了嗎?全部都是後面菜地裡的,就算出去買點東西,也是大家湊份子。”秋萍說道,該說的還是要說,要不然這個劉招弟還不得上天。
秀芳也開口附和,“沒錯,小南是教大家做飯,東西也出了,也在這吃飯。”
“孩子又有什麼錯呢?你們可以天天吃肉,看看我的兒子,都瘦成一把骨頭了……”
原來不是來討說法的,是來裝可憐的嗎?
還真的就不值得可憐了,誰也不欠誰的。
秀芳是個有頭腦的,她把凳子挪了挪,咳兩聲說道:“劉招弟,誰家都不容易,怨不得別人,我來跟你算算,你男人跟我男人的工資是一樣的,我們兩邊老家也都是在農村,不說別的,自己好好計算計算,還是過得下去的。”
劉招弟想都沒想就開始反駁,“怎麼能一樣,我養兩個孩子你才養一個呢!何況你們都是農村的,但是家裡沒有拖累,我家婆婆每個月都要我們寄幾塊錢回去呢,我孃家那邊也不富裕,我弟弟也要結婚了,這要是彩禮不夠讓別人笑話……”
秀芳完敗!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劉招弟這種移動的負能量源,你跟她算賬,她跟你哭訴家裡的拖累,你跟她說過日子,她跟你講對家裡的貢獻,總是可以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的長處比,還暗自垂憐,總是能夠找到一百個藉口證明自己纔是最不容易的。
秋萍聽得冷笑起來,“喲,真是看不出來,一個人養一家子已經夠不容易的了,原來還要養三家,不餓死也算是燒高香,沒聽說自己都靠着男人養活,還有臉拿錢回去給弟弟娶媳婦的。”
這就是在哪裡也說不通這樣的道理,自己腦子不好使,還要連累一大堆人。
劉招弟果然也有話等着,朝秋萍瞪眼,“我哪裡有這麼狠心,我爹媽年紀大了,雖然是我弟弟娶媳婦,但是都是老人操心,我幫我弟弟一點,就當時孝敬老人了……”
秋萍敗下陣。
其餘的人乾脆不吭聲了,你愛幹啥就幹啥,爲何非要拉着別人一起比較個沒完沒了的,多好的日子都不夠她作踐。
看不下去的祁南開口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爲自己的生活負責就行,你既然要填補孃家,就應該做好過苦日子的準備,這些沒必要跟別人說。”
意思就是,管我們屁事!
劉招弟看了祁南一眼,並沒有反駁,反而感激看着祁南。
弄得祁南心裡一陣陣發毛,彷彿這個人要放大招了。
果然,劉招弟開口了,她說道:“說來還是要謝謝你,還有你家男人,一定是看着我不容易,今天已經讓人找我談話了,說是讓我有什麼困難要求儘管提,我想着總不能讓人爲難吧,就說了要去服務社上班,不能給大家拖後腿。”
想了想又道:“我就累一些,不需要大家去了,我全年都會在那上班,已經跟組織提出來了,他們也沒有說什麼。”
祁南倒仰!真是摸不透的就是人心啊!她以爲劉招弟這麼過來,是裝可憐,或者佔便宜,哪怕是噁心人呢?
萬萬沒想到,人家壓根兒就是來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