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召開的宴會,平常時就算是明面上的敵人也走一個過程。
因爲有不少人得到可靠的消息,徐家要宣佈一件對徐家而言極其重要的事。
但凡是圈內人物,都會準時到場。
巴着徐家的,自然是感興趣。
與徐家有敵意的,則是想要看個清楚。
尋找機會給徐家做點什麼手腳。
另外一些人,則是想要借這樣極爲難得的機會,認識各界的大佬,爲自己的人脈和往後利益提供更多的機會。
溫寧站在徐家所屬的大型酒莊的後面一幢洋房裡,對着鏡中的自己,眼波無痕。
“溫寧,你是不是胖了?”
正給溫寧看穿着禮服的三嬸忍不住問了一句。
溫寧看着微凸的肚子,道:“是胖了點。”
“女孩子胖點纔好看,”徐老太太卻覺得這樣很滿意。
溫寧最近吃得好,養得白白淨淨的,看着更舒服了。
“可這肚子……”
“溫寧,你不會是有了吧……”四嬸眨眨眼,一語中的。
溫寧看着鏡中的自己,揚起一抹微笑:“三個多月了。”
“真的假的!”四嬸湊過來,盯着溫寧的肚子瞧。
“啪”四嬸的腦袋上被打了一掌。
“媽?”
“都多大的人了,還開玩笑,”徐老太太嚴肅地盯着胡說的四嬸。
“老太太,”家裡傭人從後面走進來,在徐老太太的耳邊說話,“宋家那邊的人也來了。”
徐老太太看了眼溫寧,然後和傭人從後面的門離開。
“禮服已經穿上了,嬸嬸們要是有什麼要忙的都去忙吧,”溫寧話剛落,就有一通電話打進來了。
走出門外,就聽到前面的大酒堂裡傳出來吵雜的聲音。
在酒莊的四周,停滿了豪車。
今日絕對是京內許久沒有開過的盛大酒宴。
溫寧接起楚厲的電話,眼神都柔和了下來:“什麼時候能回來。”
“很快。”
“席先生那邊沒有給你惹麻煩吧。”
“這些不用擔心,”楚厲沉磁的聲音又響起:“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溫寧笑眯眯地看着前面,“楚厲,我有件事隱瞞了你們大家,今天……是公佈的日子,我想讓你第一個知道……我和徐家……”
“溫寧!”
背後,一道聲音傳來。
是穿着正裝的徐明延。
“嘟嘟……”
手機那邊傳來嘟嘟聲,溫寧皺眉重新拔打過去,對面卻傳來機械的聲音。
同一時間,楚厲也皺眉拔打她的號碼,發現無信號。
是有什麼東西干擾了。
“主子,他們來了。”
一座古樸的閣樓內,走進一名面容冷豔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後,恭敬着道。
楚厲將手機放到了桌上,起身出去。
外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
幾名族內的高手朝他頷首,然後一同前往前面的議事廳。
那名女子回頭看了眼那部手機,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一個名字。
“老婆?”
冷豔女子身形狠狠一顫,眼眸冷冷一眯。
轉身出門。
“大哥。”
“很漂亮!”
徐明延看着眼前高挑的女子,眼裡滿滿的讚賞。
“大哥也很帥!”
“妹妹這麼漂亮,我這做大哥的當然也得帥!”
溫寧笑了笑,“沒想到大哥會這麼自戀,沈蕭來了。”
最後一句讓徐明延的笑臉直接扭曲。
“她帶着男伴一起來的,”溫寧補充一句。
不知爲什麼,聽到這一句,徐明延的臉更扭曲了。
什麼叫做帶男伴來,他一個大男人好意思在這種場合丟臉。
“你和他還有聯繫?他這樣的瘋子,還是別太走近了,”徐明延不想沈蕭將溫寧帶壞了。
“沈蕭挺好,”溫寧道。
“一個男人找男人,算好?”徐明延不苟同。
“離宴會還有很長時間,大哥要不到前面去見一見人,”溫寧忽然笑道。
“今天來的人都是探風的,今天過後,整個京城勢力的人都會知道徐家有你的存在!”
溫寧點頭,“我知道。”
“有徐家在,不會讓你受委屈,”徐明延凝了凝神色,臉上一條明顯的巴痕給他添了一份殘缺美感。
“你們兄妹在這裡說什麼呢,”黎水從後門走出來,就看見溫寧和徐明延站在一起說話,揚起了笑,然後向溫寧招了招手。
溫寧走過去,黎水就拿出一條某某設計師設計出來寶石項鍊,給溫寧戴上。
淡藍色的寶石,襯得溫寧的肌膚更加的細膩白皙。
“真美!”
“謝謝阿姨。”
“那天我和你三嬸看過款式了,特地聯繫了人定製了一款,果然合適你!”
黎水越看越覺得襯溫寧。
……
宴會沒有開始前,溫寧拒絕了人相陪,走在後面的露天坪上。
手機一直在拔打中,楚厲的手機仍舊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溫寧細眉緊擰,擔心楚厲那邊會不會有什麼事。
她就該強行跟在他的身邊。
摸了摸凸起的肚子,自己提出要求,他未必會讓自己跟着去冒險。
“你怎麼會在這裡?”
“季蘭,是誰啊?”
“毀我手的賤人!”
季蘭一身黑色微微拖地的長裙,一臉猙獰地盯着溫寧瞧。
溫寧矮下視線,果然看見季蘭那隻手戴着黑色手套。
被小狼撕咬成那樣,傷口很難恢復。
“季蘭,這裡是徐家的宴會,你別亂來,”站在不遠處穿着淡青色禮服的黎琤琤快步走過來,擋在了兩人之間。
溫寧繼續拔打電話,沒理會這兩個上演一唱一喝的戲碼。
溫寧朝前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見秦慕和其他幾人站在邊上。
難怪這黎琤琤這麼出動站出來。
“黎學姐,她這樣的人能進徐家的地盤,恐怕是勾了某位大老闆的腿才擠進來的吧,”季蘭語氣輕蔑和不屑,對黎琤琤的阻攔,並沒有半點的領情。
溫寧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被我說中了,羞得沒地方躲了吧,”季蘭揚起聲,擴大道:“這就是勾着男腿,撈錢的女人,還爲了進京大,竟然……”
“季蘭,你說夠了。”
秦慕上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季蘭咬脣,不甘地閉嘴,轉身回到那羣名媛堆裡。
黎琤琤看着護着溫寧的秦慕,臉色變了變。
秦慕追向溫寧,“溫寧,那些沒教養的話,你不用放心上。”
溫寧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頭,繼續拔打電話。
即使對面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溫寧依舊堅持的拔打。
顧程彥拍了拍秦慕一下,道:“走吧,韓肖他們幾個人進來了,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秦慕跟着顧程彥離開,走向了剛剛進來的韓肖等人。
這些權貴子弟,不管是合得來,還是合不來的。
只要是這樣的宴會,都會帶着一張臉皮,和對方寒喧。
這就是權貴圈子的奇怪之處,也是爲人處事之道。
除非真的撕了臉皮,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見面時纔會給對方臉色看。
前廳,徐老爺子被告之,王家的人來了。
還是王家老爺子親自來了。
做爲主家,徐老爺子帶着人到前面的大廳相迎。
兩家鬧成這樣,在這裡碰頭,大家都不禁忌憚了起來。
一副生怕他們兩家一言不和就在這裡開戰。
司邪站在二樓,身邊站着歐陽郗,一同俯視着下面兩家碰面的情景。
“楚厲沒能親眼來看看這場面,真可惜了。”
“剛剛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家,今日竟能笑眯眯的握手,兩家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歐陽郗端起酒,幹完了。
司邪笑笑,“楚家的份量夠大了,也不見徐老爺子笑成這樣。”
歐陽郗斜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有個詞叫笑裡藏刀嗎?”
“比如你?”司邪不客氣地還擊。
歐陽郗聳肩,轉身將手裡的空杯子放到了侍者手上的托盤上。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臉色倏地一僵。
司邪察覺異樣,轉身過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名身形瘦弱,帶着滿臉邪氣的男子與另一名男子挽着手走上樓來。
正好和他們的眼神碰個正着。
司邪嘴角一抽:“沈家這位真是別具一格!”
“也只有他才能搞得這麼光明正大,”歐陽郗覺得自己剛喝下去的酒在胃裡翻涌。
沈蕭挽着個陌生男人走過來,兩個唰地轉開身。
沒看見,沒看見!
“司少,郗少。”
司邪和歐陽郗:“……”
同時嘆氣,轉過身來,“沈少,好巧。”
“不巧,我是專程來找郗少的。”
歐陽郗眼皮直跳。
司邪斜了這斯文敗類一眼,手壓下,悄悄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歐陽郗臉一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郗少聊天?那天,我們可是聊得很好的。”
“……”他們根本就沒有聊天好不好!
要不是看在溫寧的份上,他會和沈蕭在那樣的情況下面見?
“司少要是感興趣的話,一起?”
被點名的司邪嘴一抽,笑眯眯道:“我們似乎沒有什麼好聊的。”
“生意上的事,”沈蕭笑得無害,“難道司少和郗少覺得我們該聊什麼?”
司邪和歐陽郗:“……”
“兩們還是覺得我該找溫寧一起過來聊聊?”沈蕭眯着邪肆的眼,笑得更加無害。
兩人無端渾身一寒。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我們自己來聊就行了,不用特地叫上溫寧。”
司邪率先走在前面,快步過去讓人準備一間清靜的房間。
然後沈蕭就讓她的男伴離開,三人走進準備出來的房間談生意!
楚大爺一身軍裝,站在這樣的場合,他們這些穿軍裝的很是扎眼,此時站在韓政委的面前,彼此寒喧着。
一圈的大人物也越聚越多。
王家的人形成另外一個圈子,王家子孫繁榮,家族龐大。
涉及軍政。
政壇上佔了一席之地,還想要在軍中站位。
貪得無厭。
所以,徐家就成爲了王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看準了徐家沒有那樣神秘的後盾,處處針對。
使用的力量也違規了法則。
今天帶這麼多人進來,王家怕又是想和徐家鬧事了。
“聽說前段時間徐明延那邊帶了人過去剿了他們王家,現在他們心裡不舒坦着呢,等着好戲看吧。”
楚騂站在楚大爺的身邊,冷笑看着那邊的王家。
同樣是穿軍裝的,可是氣勢上還是輸了楚家這一排的將軍。
今天大家主要還是看楚家這邊,徐家雖是主家,受到的關注仍舊不如楚家這邊。
“我記得你和徐明延還挺合得來,”楚大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一皺。
“這是私人的關係,徐楚兩家現在算是相安無事,”所以他自己也不敢和徐家的人走得太近。
誰知道哪天爆發了,會是什麼樣子。
“徐老爺子探過老爺子這邊的口風,老爺子沒有給任何答案。”
言下之意是說,楚老爺子並沒有打算和徐家靠近。
和王家鬧成這樣,再靠近,不是給楚家自己添麻煩嗎?
“爺爺的選擇是明智的。”
楚騂擡了擡下巴,示意楚大爺看向那邊。
順着楚騂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站在王家那邊的幾名眼神和氣勢不太對勁的軍官。
都是陌生人。
而看那姿勢,不像是正正經經的軍人。
到像是……
楚大爺眼眸一眯,沉聲道:“看來他們王家是來拆臺的,徐家今日如果不準備得當,收場會很難看。”
“要給徐家提示嗎?”楚騂挑眉。
“保護好家裡人,別讓她們受傷了。”
楚大爺沒想要介入的意思。
楚騂明白,轉身就朝白雪娜她們那邊走過去,一圈女人,看到楚騂一身筆直的軍裝過來,雙眼都亮了起來!
楚騂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
站在人工湖邊,溫寧看見不少的男女情侶在邊上走動。
眼睛微微眯起,無奈的又拔打了楚厲的電話。
坐在椅子邊,看着平靜的湖面,不禁想起了在海上的那一幕。
手指輕輕一劃,有股淡白色的點點衝向湖面。
如螢火蟲那樣,美麗又醉人!
溫寧盯着消失在湖面上的白點看了很久很久,最後輕嘆一氣,站了起來,沿着湖邊朝前面走。
“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溫寧仰着目,遙望漆黑的天際。
“我以爲你怯場了不敢來,”身邊,一道聲音過來,跟着,謝微的人就出現在面前。
謝微今天穿着淺紫色雪紡的短裙,踩着五寸的高跟鞋,髮型做得很仙。
可惜,她身上沒有那種仙氣。
“你找我很久了,”溫寧壓下視線,淡淡地看着謝微。
謝微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溫寧這副淡然的樣子,特別是在軍中那段時候,她受到溫寧的氣不少。
現在這樣的場合,謝微就是讓她過來看看,權貴的中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不是她溫寧會點醫術,有點身手就可以巴結了楚家。
“楚家的人都在裡面,爲什麼沒敢進去,”謝微帶着審視的眼神看了眼溫寧的着裝,是某知名度設計師的手工製作,難道是楚厲那邊給她準備的?
視線定在她脖子上的項鍊,謝微的眼眯得更緊。
這是……
“你怎麼會有這條項鍊?”
她記得自己在那之前有在某位國內頂級的珠寶老設師手裡見過,當時她還看中了它。
只是那位老藝術家並沒有點頭。
溫寧沒搭理她。
“溫寧,我不管你這些是不是楚厲給你的,但今天你來這裡,是需要學習的。難道不應該進去走走嗎?也讓別人看看,楚厲的女朋友到底是什麼樣子。”
“謝小姐可真關心我的前途,生怕我被楚家人嫌棄。”溫寧回頭,奇妙地看着謝微。
都說吃醋的女人不可理喻,這嫉妒的女人,不可理喻的同時,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我不是……”
“謝小姐話說完了,就不要在這裡打擾我了,”溫寧繼續摁手機,拔打電話。
這次,溫寧聽到的是關機。
楚厲怎麼可能會關機,難道真的出事了?
溫寧猜得沒錯,那座閣樓被毀了,連帶着楚厲的手機。
楚厲站在廢墟前,墨色的眼看着前面鬧事的人。
他眉梢挑起,如三尺青鋒的劍尾一樣冷峭,眼底淡漠甚至冷冽,那是一雙不含情的眼。
“不服,再戰。”
聲音平冷,彷彿,任何人在他眼中,都與那草木無異。
淡淡往那廢墟一站,便如一把冷峭的寒劍,逼得人不敢往前半步。
眼神掃過前面的人。
那一刻,所有人都覺得一股寒氣,幽幽從心底升起!
前面一名灰衣青年咬牙站了前面一步,硬着頭皮擡起頭:“楚厲,是你強行霸佔了族位已經有十幾年了……現在也該換人坐坐了。”
“強者爲尊,”楚厲冷凜的四字吐出。
前面的人,瞬間咬牙切齒。
他這是欺人!